昨晚突然被通知，今天一早去西安出差。除了对突如其来的本能抗拒，对中元节的长安夜，还是有点惴惴更多期待。
由于出行突然，订票时官方值机已经只有倒数几排的中间，索性花了积分，选了个避开机翼的前排靠窗位子。我喜欢靠窗的位子，尤其起落过程，拉开遮光板，调直座椅靠背，又要关闭电子设备。这二十几分钟里，最适合的，就是望着窗外，冥想。
前几年工作重点还在项目策划类，总会用到谷歌卫星地图，放大再放大，细致得看得出楼宇街巷；缩小再缩小，提炼公路城市骨架。而飞机的一起一落间，便完成了这一次缩放的亲历，真真切切。
今年去了几次西安，这次很幸运，终于是个晴天。同事说，那你可以去俯瞰华山之巅了。兴奋一秒钟，忽然有点迷茫，茫茫秦岭，我何以辨别哪座是华山？好奇的问同事，他以何标识认得？同事一副老年组过来人的姿态淡定的摇摇头，说，那不重要。
我不懈于他惯常便倚老卖老的姿态，但当我真的翱翔于巍峨秦岭九曲黄河之上，山峦起伏间，蜿蜒的盘山路，星点的小房子，都显得那般渺小。不得不承认，我着实无法从这连绵的群山中辨别究竟哪里是华山，但那也确实，不再重要了。
我们常以为自己很伟大，创造了那么多庞然大物，都各有特色，个性鲜明。作为一个建筑设计从业者，似乎对鸟瞰总是莫名钟情，总有个梦想自己的作品有朝一日可以在飞机掠过城市上空时，任凭匆匆一瞥，别会为人所识，引人感叹。但其实，这些区别于山川河流的，并不是因为它们多美多妙，很大程度上不过因为它们是人造的，因此更容易被人理解、被人记忆罢了。就像人与人之间可以用名字区别你我他，用语言传递喜怒悲，用文字记录真善美，我们谓之文明。正因此，我们是高级动物。
可细想，这不过是现在我们自己的维度里，用以我为中心的视角狭隘的判定出的世界而已。子非鱼，焉知游鱼之乐；子非鸟，怎晓展翅之爽。我等视草木虫鱼为风景，又怎知飞禽走兽不以吾辈为猎物。我们虽懂得要顺应自然却也不断的试图改造自然。直至今年“绿水青山便是金山银山”的理论响彻大江南北，才不得不承认，这听来世俗的理论是多么富于哲理。青山绿水浩渺天地间，鲲鹏遨游，鱼翔浅底，万物相依相生，和谐均衡才是最好的财富。
华山之巅的威名，始于它奇险隽秀，却似乎因华山论剑的故事而广为流传，不自觉激发了太多人的征服欲。多少人因故事传说被吸引，但相信身临其境，必定被其壮阔所征服。正如此刻，已是俯瞰华山之巅，却只想由衷感叹，天地蜉蝣，沧海一粟。宇宙苍穹间人类都如此渺小，更何况“哪座是华山”，“哪里有故事”诸如此类的人为杜撰，自然也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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