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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听风吟

且听风吟

作者: 行者无疆之休 | 来源:发表于2019-04-02 12:03 被阅读0次

    且听风吟

    “当一个人有秘密不愿意告诉别人的时候,那么你就找一个树洞,把你的秘密说给树洞听,然后再用泥巴把树洞封起来。”

    《花样年华》的结尾,梁朝伟把心中的秘密说给吴哥窟旁的树洞,然后以草封掩。据说从此以后,不会有人,包括他自己,能记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想,有些话只能说给树洞听。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尽可能采取这样的生活态度,因此不知多少次被人重创,遭人欺骗,被人误解,同时也经历了许多莫可言喻的体验。这个时候,我只是默默地缄口不言。

    而现在,我准备一吐为快。

    诚然,难题一个也未得到解决,并且在我倾吐完之后事态怕也依然如故。说到底,写文章并非自我诊疗的手段,充其量不过是自我疗养的一种小小的尝试。

    相比闭口不言,写出来之后似乎能带给你一些乐趣,而且痛苦也如施展了移魂大法一般,得到转移,至少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消解。虽然写出来会有一些杜撰的成份,但也包含了曾经经历的点点滴滴。如果再耍点小聪明,整个世界都将被自己玩于股掌之上,可以将周围的人写进来,而且所有的价值观将全然为之一变,时光可以倒流......

    我是个花盲,不喜欢花,尤其是折去根部插在瓶中的花,究其原因,大概是在接受她的那天起,便建立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但终究难逃凋谢的那天,不愿看见她一点点凋落,苦苦挽回,心力交瘁,却不曾有拯救的办法,束手无策,只能与之绝别,却依旧不忍将她当垃圾一般丢掉,原本是件美好的事情,却给精神上挖去了一角。

    这正是胡赛尼在《追风筝的人》一书中写的一样:得到了再失去,总是比从来没有得到更伤人。

    故事从2012年12月21日24点开始,结束于65天后,即翌年的2013年2月24日24点。

    在这个无聊的冬日,我与一个开花店的女孩相识,并逐渐亲密了起来,最后还是无疾而终,冬天就这样混沌而凌乱地过去了。

    一.识

    那一年我大学刚刚毕业,从重庆回到了家乡,一个小县城,在当地找到了一份报社的工作,当了一名小编辑,薪水不高,倒也能勉强维持日常的开销。

    当时在单位附近租住了一间房子,房子100多平,有书房,有厨房。报社里的工作也不是很忙,经常百无聊赖地溜出来玩,没有特别的爱好,就喜欢游泳,所以经常跑到游泳馆一猫就是大半天。

    因为自己有一定的游泳基础,而游泳馆里经常会有一些不会游的人,本身自己也无聊,也会比较热心的教他们一些基本的姿势。

    逐渐,在当地的朋友也多了起来,大部分也是通过一起游泳认识的,经一个一起游泳的朋友介绍,便认识了她。

    与她初次见面,是在2012年12月21日的晚上,跟大多数相亲的方式一样,我约她在电影院见面,我提前几天预定了“世界末日”的电影《宇宙最后的夜晚》。当时这部电影一票难求,大多数情侣为营造浪漫氛围提前5天预定了电影票,我当时预定时,已经没有票了,我也是从朋友那里转手才得到了两张最前排的票。

    “20年最后一天的晚上,去看电影吧!”我在微信上给她发了条消息。

    “嗯”,15分钟后,她回复道。

    “什么电影?”她又问道。

    “地球最后的夜晚”

    约定的那天到了,电影是从21:50开始,我提前在微信里问她要了一下她的位置,那个位置比较偏僻,说了一通也没讲清楚,先过去再说,我这样想。

    还算顺利,在一个窄巷子里的一个老小区门口,接到了她。

    开了车门,她坐在了幅驾驶上,我没有过多看她的长相,但与照片里有一些差别,照片里的她有些甜美,如果找一种动物来形容,猫或羊应该比较切近。而现在坐在幅驾驶上的她,嘴唇上涂了鲜艳的口红,上身穿牛仔,下身穿一条紧身裤,腿上穿的是一双雪地靴。

    路上我寒暄了两句,她打了两个哈欠,也没有过多回应,穿过两个路口,到了影剧院,我瞅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间,21:30,距离电影开映还有20分钟。

    “我们在车里呆会吧。”我说。

    “嗯”

    空气一下沉寂了,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

    为了避免尴尬,我大脑里开始寻找话题。

    “你微信上的头像为什么光着上身?”她打破了沉寂。

    “嗯,那人是游泳冠军孙杨,因为平时比较喜欢游泳,也比较喜欢他的运动风格,就用了这个头像,有很露骨吗?”

    她哈哈大笑起来,“没有,没有”

    “车上有数据线吗?”

    “有”,我将数据线的一端递给她,顺手把线的另一端插在了点烟口上的充电桩上。

    我打了个哈欠。

    “比较困吗?”她问。

    “没有,只是很多时候,一上车就容易打哈欠,不过你上了车之后已经打了两个哈欠了。”

    她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平时店里都很忙吗?”

    “有时会比较忙,比如第二天有店庆的,晚上就得准备到深夜。”

    “所以你经常熬夜了”

    “习惯了,一般会12点往后才睡,不忙的时候也是,我睡眠质量不好”

    “应该尽量调整自己的作息,注意身体,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又如同传教士一般啰嗦了起来。

    “到时间了,我们进去吧”我觑了一下时间。

    影剧院里等待开映的人很多,大多数是少男少女,有两三个男孩子在门口寻问着谁有转让的电影票。

    我们找到电影票上指定的位置坐好。

    “是最前排啊?”

    “嗯,电影票比较难买,还是从朋友那里转手得到的”

    播放了大约5分钟的广告后,电影开始了。

    电影的前半部分是2D效果,我并没有看剧情介绍,“为什么一个2D电影会配发3D眼镜?”我把眼镜摘下来,将头扭向右边的她,问道。

    “戴上眼镜会比较清晰一些”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种功能。我心里在想。

    电影剧情进展的缓慢而无序,看了半个小时都没有进入角色。

    后来看了影评之后才明白,以这部电影跨年,可能会让大部分的少男少女为之抓狂,没有煽情,缺少浪漫,也不着重于故事性。相反的,更多的是空洞的,梦魇,无聊的节奏。导致很多在场的人开始玩手机或聊天,因为要等待24点跨年,所以很多人并没有离开,电影院里开始躁动起来,我看了一下旁边的她,好像睡着了......

    二.迷

    每个薄雾弥漫的黎明,每个万籁俱寂的夜晚,旋转不停的心事

    她开的花店,位于县城比较繁荣的一个酒店旁边。

    与我想像的截然不同,我原本以为她会是一个头脑灵光,眸含秋水,面带笑靥的姑娘。

    而现实是,简单的交谈之中,我已经隐隐约约感受到她并不健谈,甚至说应该有一些冷淡,一般情况下,在微信上聊天,时常一条信息的回复要等待很长时间,或者干脆默不作声。跟她提及这件事情,她只是淡淡地说在忙。

    后来,偶然间看到一篇题目为《一个人回复信息的方式,体现你的涵养》的文章,里面写道:回复信息,这样一件看似芝麻绿豆般大小事情,却可以反应出整个人的家教和涵养的高低。

    当我将这段话转给她的时候,她似乎有些不愉快。

    每当我发出一条信息后,心里就如同钻进了一条热铁皮屋顶上的猫,在心里乱窜,焦躁不安地等待她的信息出现。

    每个薄雾弥漫的黎明,每个万籁俱寂的夜晚,旋转不停的心事,期待着她的一条信息,寝食难安,不知道为什么不甘心。我不甘心什么呢?

    那一刻比任何时候都感到孤独。

    三.梦魇

    我居然盼着一觉醒来年华已逝,像快进的录像带,略过剧情,直接到尘埃落定,没戏了也彻底省心了。

    -冯小刚《不省心》

    时间就这样流逝,转眼春节来到了。

    大约是她没有要忙的事情了,我们的交谈比往常多了一些,通电话的频率也多了起来,说一些家常琐事,说身边朋友的事情,有一次我们通了一个很长的电话,聊的比较尽兴,以至于聊到了深夜,聊到了她的一些过往,从工作开始,到开花店,曾经交往过的朋友,讲到她曾经同居三年的男友,双方父母都见过,却最终不欢而散,讲她们之间的冷战,讲她们吵架时会摔东西。讲她们从开始到结束,开始并不喜欢他,只是他的坚持,对她的无微不至打动了她,讲她从前经常喝酒,喝啤酒能喝一箱......她说,她只想找个对她好的人。

    我对她作出了判断:她对人防备心不强,对人也够坦诚。

    在这判断之下,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便追问了她一句:你有过流产的经历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多么可怕的沉默。

    这个信息带来的震撼太大了,实在很难用语言去形容。

    它在我脑子里萦绕回响,经久不散,我曾经对未来的困难做好了心理准备,包括遇到什么样的人,碰到什么事,而这件事让我不知所措。

    彻夜未眠。

    第二天,家里的亲戚聚在一起,而我已经无瑕顾及他们在谈论什么,满脑子都充斥着这件事情,眼泪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为了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失态,我匆匆地走出了门,站在村子的街头上。

    望着村子里每家挂着的红灯笼,街上的村民形色淡然,脚步悠闲,此时我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此时有个叫春节的节日。内心纠葛,我如同卷入了淤泥里,难以挣脱,的思绪万千,交织着千万个心。

    我慢慢地变得要失常,很偶然会出现戏剧性的时刻。

    我手机的地图上输入了她家的地址。

    我要去找她!

    她在村口的马路上等我,我打开车门,她坐了进来,我们缄默不语,绕着村子转了一圈又一圈,直至她家人给她打电话。

    返回的路上,我掩面而泣,以至于错过了回来的路口。

    后来,我多少次幻想自己能成为《绿里奇迹》里约翰·科菲一样的人,那个体形硕大,却出奇地平和、敏感而缄默,天真时甚至像个孩子,具有神秘力量的天使,能治愈她的曾经受伤的灵魂。

    又有多少次,心生恨意,恨她的傻,恨她的无情,恨她的决绝。恨她心太大。

    四.轮回

    早期我们和父母的关系,内化成我们的性格,决定了命运。人的一生,就是在一遍遍轮回童年的幸或者不幸。童年经历如木马程序一般写进每个人的潜意识,精准控制着人生轮回。

    ——李雪《当我遇见一个人》

    其实我并没有过多的兴趣探究这些,这一态度的转变是我遇到她之后。

    她对人态度的冷漠(当然她的客户除外),我觉察到这一点时潜意识里感到她应该会有一些过往的经历影响甚至决定了她的这种性格底色,进而映射到生活中的表现。

    所以,在一次谈话中,我提到了她的童年。

    她也没有避讳这个话题。

    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期,中国的生育政策逐渐向“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收紧。到1984年提出在农村适当放宽生育两孩的条件,在当时农村重男轻女的风气是很严重的,当时流传着这样一句老话“家有儿穷不久,无儿富不长”,在这种陈旧思想之下,很多农村家庭如果没有生育男孩,就会一直坚持生育,直到儿子的出生,女孩一直处于尴尬的境地,甚至有许多农村人由于经济能力不足或工作性质的原因,将女孩送给别人寄养。

    她就是出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一个没有男孩、却有三个女孩的家庭。父母生下第三个孩子时,还是女孩,迫不得已,将已满2岁的她转送给她的姑姑家寄养,直到上学的年龄才重回父母身边。

    而命运就是如此戏弄,在她上小学3年级时,父亲因醉酒驾驶出了车祸,住进了医院,家里的顶梁柱倒下了,母亲只能变卖了家里所有的家产,给父亲治病,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三个未成年的女儿需要抚养,无奈之下,母亲不得已将她再次寄养到她二姨家。直至上初中时,父亲病情转好,才再次回家。

    寄人篱下的生活可想而知,虽然是自己亲戚家,但还是缺失了一些只有父母才能给予的爱。在这种环境下,她学习用不上心,再加上乡下的学校教育质量一般,基础没打好,她自己资质也一般,上完初中就转去了县城的技校去了。

    她给我最大的感受就是缺爱,而且十分沉默寡言,时常讲话到一半就突然词穷,原本还有很多的话要讲,但是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每当这个时候,我心领神会地帮她补充上,但绝大多数,她是闭口不言的,时常我在一旁讲了半天的话,她心不在焉,没有任何回应。

    她的这种状态,时常让我感到焦躁不安,以至于让我寝食难安。

    也许我们还没有确定关系,她似乎不会拒绝别的男人的示好,不主动、不拒绝,别人送的礼物也都欣然接受。

    五.记忆

    她好像从来不看书,包括微信里推送的文章,我还没有发现她分享过任何文章,哪怕鸡汤。我有时为了消磨时间而看看书,写写东西。

    有一日,她突然对我说:“给我本书看吧!”

    我抬头起头,“什么类型的?”

    “都可以”

    我本以为她只是随口说说,也并没有放在以上。

    过了几日,她再次提及这事。我从书架上寻了半天,最终选了一本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

    《撒哈拉的故事》主要描写了三毛和荷西在撒哈拉沙漠生活时的所见所闻,与当地相识朋友的故事,每个故事都透露出这个隐忍女子对生活的热爱和面对困难的坚定。

    三毛用自己的心去适应、关怀这片大沙漠,在她的笔下,那些撒哈拉沙漠的人和物变得丰富多彩。

    三毛以一个流浪者的口吻,轻松地讲述着她在撒哈拉沙漠零散的生活细节和生活经历:沙漠的新奇、生活的乐趣,千疮百孔的大帐篷、铁皮做的小屋、单峰骆驼和成群的山羊。

    书中无论是荷西把粉丝当做雨来吃,还是他们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婚礼、去海边打鱼、白手起家建立他们沙漠上最美丽的房子,都渗透着彼此间浓浓的温馨的爱意。

    她会喜欢的!我这么想。

    然而再过几日去她店里,发现那本书压在了盛放鲜花的箱子底下。

    “书不好看吗?”

    “我记忆不太好,经常看了前面忘了后面,以至于故事失去了连续性。”

    我很诧异。

    她有类似鱼的记忆,短时间后就不会记得曾经的事情了,所有一切又都变成崭新的开始。所以,在那一方小小的花店里面,她永远都会兴致勃勃。

    而像我这样的人,时常会把一些事情记的清清楚楚,而且有些事情随着时间的沉淀,并没有让记忆变得模糊,相反地,一天比一天愈加清晰了。走过街角,走过小巷,听过的音乐,总想起曾经的温柔,心生温暖。

    六.欲

    聚光灯打在你身上,周围的鲜花静谧绽放,你安静插花的画面,成了我曾经心中的高光时刻。

    情人节前夕,到处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

    我来到她的花店,她跟往常一样忙着插花,我推门而入,她侧过脸,朝我示意了一下,便迅速地转移了她的目光,又继续忙手里的事情。

    地上放满了成捆的还未来得及修剪的花,摞在一起,只留了一条容许一个人难过的过道。

    我径直走了过去。看了一眼她插的花,是一束康乃馨。

    “挺忙的?”

    “嗯”

    “我能帮上忙吗?”

    “不用”

    “花是送给谁的?”

    “是一个男士过生日,一个男士过来订的,比较急”

    “是一个男士给男性朋友送的花吗?”

    “是啊”

    “男士给男性朋友送花?不觉得尴尬吗?”我目瞪口呆。

    “很正常啊”

    这确实让我大开眼界,印象里,花这种东西好像女士独有的。记忆里似乎与男士离的很遥远。

    我双手插进牛仔裤的口袋里,杵在她身后,像个画像定格在中央,安静的看她忙着手里的工作。

    花架上的MINI音箱里正放着陈奕迅翻唱谢安琪的《囍帖街》。《囍帖街》由黄伟文填词,内容讲的是一对情侣买了新房准备结婚,连喜帖都印好了,才决定分手,就如湾仔的喜帖街,以前很旺、喜气洋洋,最后还是落得要拆卸的荒凉结果,而黄伟文认为《喜帖街》并非一首单纯情歌,而是一首励志歌曲,写这首歌的目的在于鼓励大家在逆境时代积极面对人生。

    墙上挂钟的指针有条不紊地移动着,时间在流逝。

    我把上衣的拉链往上拉到顶,脖子缩进衣领里,屋里因常年摆放鲜花,鲜花需要插在水里以保持鲜活,这就使得屋内湿冷,再加上房间门朝东,南侧隔壁的酒店有门廊遮住了太阳,使得屋内更加阴冷。

    我开始在房间里踱步,活动一下,以使自己的身体发热,房间的狭小,走个两三步就到了尽头。

    我们许久许久地缄默不语,她依旧在全神地插着花束,不发一言。

    晃动了一会儿,我停住了脚步,站在透明的玻璃门前,一味地望着马路,望着行人,望着穿梭的车辆,望着路边的冬青,看到一个塑料袋挂在树上,在风中上下翻飞,却无法挣脱,获得自由。

    “我可能要出差一段时间,报社里最近有些外部的事情需要我去处理一下。”我转过头对她说。

    “多长时间?”

    “大约半个月吧,也不一定,也可能一个月。”

    “去这么长时间啊,能不能不去啊?”

    这时她扭过头,温柔的如同一只阳光下的猫咪,眼眸中充满了不舍。这一刻,我心里居然产生了某种意义上家的温度。

    随后我们不咸不淡地聊起了闲话,聊不起来,原来她话就少,加之她好像在考虑别的什么事情,心不在焉,我们的谈话如细涓流入沙地,倏然中止,再无下文。

    七.茫

    出差之后,她依旧每天忙着接单、插花、派送。

    而我在异地出差空闲,路过一家韩国代购店,里面摆放着一些化妆品之类的商品,想起她平时喜欢打扮,就走了进去,店员很热情,经过推荐,选择了一款比较适合她的口红,买了下来,想等有机会送给她——只不过这个机会再也没有到来。

    因为情人节当天我回不去,只能通过网购,在网上订好了礼物,预约派送的时间是情人节的当天。

    情人节的前一天晚上,跟一同出差的同事处理完事怀后,回来酒店。

    刷了一遍朋友圈,看到她发了一条动态,而且附了几张照片———“谁送的礼物,是不是送错人了?”,所附的照片上是一个红色猫王MW-P1原子唱机。

    “谁送给你的礼物?”我情绪低落而愤懑的问道。

    “不知道,不是你送的?这是什么?”她回了一句。

    “呵呵”我无奈地回了一句。

    “我是你的备胎吗?可以这么光明正大的在我眼皮底下晒别人送的礼物,考虑到我的感受吗?”我有点失去了理智,而又恼羞。

    “我并不知道是谁送的,你为什么这么敏感?”

    “不,是你太粗糙了!”我回复了一句,我想不通她到底在想什么,发这样的朋友圈不会考虑我的感受吗?

    一连几日,我没有再去联系她。当然,她也不会主动联系我。

    八.裂

    2月21星期四

    出差结束,在返回的路上,我给她发了条信息:晚上我就回家了,一起吃饭吧。

    “不吃,我减肥”

    我拨电话过去,她没有接。

    ”我错了,不应该不理你........”我给她又发条信息,其实自己心里想,明明是她做了蠢事,但我还是想再坚持一下,到底我看重了她的哪里,我也说不清楚:她的朴实,勤劳,也对我足够坦诚,不做作。或许是这些吧,但有时真的我们之间缺少太多沟通,以及相互理解,我很想认真对待这份感情,所以我还是愿意低下头,让几步,这并没有什么。

    “错哪里了?”几分钟后,她回了一条信息。

    ......

    最终我跟她去了一家叫“爱辣无忧”的火锅店,时间近19点30分,节后并没有多少人,店里准备打烊,只剩我们一桌了。

    我喝了两瓶啤酒。

    席间她打了个电话,好像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我不过去了。

    很多时候我都很想她,我也知道,要见她并不难,但我总觉得,我去见的她,和我想起的她,并不是同一个人。

    2月22星期五

    下午没有去报社,跟同事言语了一声,如果有事打电话找我,就去了游泳馆。

    游泳馆里人比较少,有些冷清,游了一会儿,靠在泳池旁的藤椅上玩手机,同事打过电话来,晚上约着喝酒。看了一下时间,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还能游一会儿,我想。

    游了大约两个来回,穿好衣服,直奔酒店。

    一起吃饭的还有另一个人,

    大约晚上9点,三个人喝的差不多尽兴了,我给她发了个消息:在哪。10分钟后,她回了一句:在忙。

    吃完饭,他们俩准备打车回去,我还想出去逛逛,所以准备走回去。

    其实心里想的是路过她的花店,过去看看她,兴许能帮她。

    虽然早已立春,外面还是有点冷。下身只穿了一件单裤,一出门打了个寒颤,心想跑一跑就不冷了。

    吃饭的酒店位于她花店北侧。从酒店出发,大约跑了10分钟,到了花店,门锁着,里面开着灯,她没在店里,看了看车也没在,估计是出去送花了,我这样想。

    我没有等她回来,就给她发了条信息:我路过你店里,看你没在。

    她没有回。

    我边跑边走,大约50分钟到住处,打开了热水器,简单冲了一下,看了一会儿书,就躺下了。

    不知不觉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手机响了,微信上有人发过语音邀请,是她,看了一下时间11:20。

    声音里夹杂着微微的汽车发动机轰鸣声。

    “你在路上?”

    “嗯,去同学家吃饭了,你去我店里了?”

    “吃完饭,刚好路过,想过去看看,结果你不在。”

    “出去派单,然后又去吃饭了”

    声音的那边又传来车门打开的声音。

    “你稍等一下,我买点东西”

    语音没有挂断,话筒里传来风噪声,夹杂着她与另一人个人交谈的微弱的对话声。

    2月24

    去了!远了!太迟了!也许永远不可能!

    因为,今后的我们,彼此都行踪不明,

    尽管你已经知道我曾经对你钟情!

    ——波德莱尔《致一位擦肩而过的女人》

    晚上同事的喜酒,其实并不太喜欢参加类似这样的酒局,只是因为是同办公室的同事,不去也不太合适。

    吃完饭,9点钟,心想这个点她应该在店里,便径直向那里走去,到了她的花店,店里亮着灯,人没在,门口停放着一辆橙色的电动车,我想,她大概是跟这个骑电动车的朋友出去吃饭了。

    没有给她发信息,我在门口等了1个小时,她还没有回来,看了一眼时间,22点。太晚了,不等了,就径直回了住处。

    回来后给她发了条信息:回家后给我打个电话吧!

    她没有回复。

    我撵转反侧地躺在床上,睡不着,我不知道已经经历过多少这样的夜晚,生怕错过她的信息,我把手机调成了震动,放在了枕头旁边。

    一个小时我看了八次手机,不,应该是十次,屏幕里却始终没有显示她的消息。

    接近24点了,会不会出什么事?我开始乱想起来,打电话过去,没人接,再打一次,还是没人接。发微信语音通话,也没人接。再打电话过去,接通了。

    “在哪,打电话怎么不接?”

    “在店里,很忙,有事吗?”

    电话那头的语气显得极不耐烦。

    电话挂掉,我变得要失常,戏剧性的时刻似乎再次发生,我从床上折起身来,呆呆地坐了1分钟,迅速穿好衣服,带上钥匙,瞟了一眼墙上的电子时钟,24点,咚咚咚,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钻进车里,一脚油门踩下去----我要去找她。

    路上鲜有行人,偶见花坛里在吐酒的人。红绿灯也已经转换成了间歇闪烁的黄灯。

    她店里还亮着灯,门口那辆橙色电动车还在。

    将车侧停在她店门口,透过门窗看到店里一个男的身影…

    我没有下车,在街道的另一头绕回来,在不远处把车泊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但我已经就是这样做了。

    我就是这样坐在车里看着房间里的那个穿黑色衣服的男人在帮她处理花材,帮她绑扎,打扫地面上的枝叶......

    那个忙碌身影是如此的熟悉,那不是曾经的自己吗?为什么此时却换作了另一个人!

    悲愤欲绝!万念俱灰!心冷到了极点。悲伤犹如河堤决口般涌入内心,痛楚来的如此强烈。以至于脑袋里一片空白。

    我没想到自己会这样难过。会这样痛不欲生,撕心裂肺。

    我曾经憧憬的一切,就在那一瞬间崩塌了。

    他就是橙色电动车的车主。

    我呆呆地坐在车里,看着他们忙完,没有给她打电话,也没有发消息,直到看他们相互致意回家。

    我没有去探究他们俩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更无心追问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只是无法理解,真得无法理解,这意味着什么,我一遍遍地问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来得及好好说声道别就断然做出如此的事情。连声再见都没有吗?!她不知道这是我的世界末日吗。

    我只想走开一点。此时我只有这一个想法。

    我开着车,开的很慢,沿着不知曾经走过多少次的街道往回走,彷徨而悲伤,试图努力从这种悲痛的情绪里挣扎出来,却愈发无法自拔,那颗剩下的泪水在眼里打转,像有一个巨大的石头压住了胸口,使我无法呼吸。

    街道上空无一人,我把车停在了路边,把车窗摇下来,望着安静的街头,深深吸了口气,从储物箱里翻出半盒早已经过期的香烟,点了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拧开了收音机,电台里飘然而出《The Sound of Silence》,那旋律飘缓低迷,仿佛在诉说着无助,眼前似乎看到一个懵懂无知的男孩,寒风中独自一人行走在铺着鹅卵石的狭窄、清冷的小巷里,喧嚣的人群在他身后渐渐远去,前面是没有尽头的黑夜,他不知何去何从。

    最终我还是没忍住拔通了她的电话。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感觉吗?喜欢我?讨厌我?虽然不知道你会怎样回答,我却不得不问个清楚,我们就这样打算结束吗?”

    电话那头始终默不作声。

    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的。

    朦胧中,大概因为喉咙干渴,睁开眼睛,不到早晨7点,头脑昏昏沉沉,我勉强从床上爬起身,走到厨房,拧开水龙头,俯下身子,仰面将嘴对准出水口,像马一样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又折身上床。

    刚刚腾起的太阳光,穿过窗子照进来,微风吹动了阳台上半掩的门,发出吱呀声。

    春天来了。

    九.新生

    当我满怀希望,将一切都寄托到那个人身上时,才发现原来她就是惨剧的制造者。那或许不曾是我的高光时刻,却倾注了我所有的用心。

    你可能永远不知道你无聊时找我的几分钟, 就是我每天平淡生活里最波澜壮阔的山洪。我慢慢地变得要失常,经常会出现戏剧性的时刻。

    我曾经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翻遍了她所有的朋友圈,只是因为我想更懂你,做到这个并不容易,那个被每天发5至10条鲜花广告完全占满的朋友圈里,寻找她的爱好,你的习惯,你的蛛丝马迹…后来我知道你喜欢吃蜜薯,知道了你的生日比身份证上要提前一天,知道了你喜欢的衣服是什么颜色的,知道了你喜欢的那条街......

    也曾经在周末,花上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来烧你喜欢的菜,哪怕这些菜是我从来没有做过的,也会从网上搜来教程,一步步学着做。你吃下那一口饭的微笑是给我最好的嘉奖。

    所做的种种似乎在我心里扎下了根,以至于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在家里烧饭、出去办事也刻意避开那条街、也有意避开看到鲜花,生怕会触到最敏感的那根神经,那根复杂的,隐秘的,从情感、精神到肉体带来全面不适甚至破碎的神经。

    她的到来就像一场急雨,敲过窗台,留下满地的水痕,和零落的花叶,你只是她路过的窗台,她却是你见过的四季。

    到底是时间太残忍,还是人的本性太过冷漠?我已无力去追究,一切还在继续。就算失去了,错过了,我们也终究是回不去了。时间会一直推着我们往前走,最美好的时光,唯有定格在那个瞬间。

    想必,终会有一日,这段时间以来怀有的情愫,便如落在人行道上的夏日阵雨一样悄然逝去,了无遗痕了。

    我只能放下伤疼,放下改变别人的强烈冲动,放下等对方认错的幼稚心态,踏实经营自己的人生。

    我又重新开始了原有规律的生活,早睡早起,6点半准时起床做早餐,每天下班后去健身房,回来后读书1小时。我吃的东西越来越清淡,对待人情世故越来越宽容,不乱发脾气也学会了忍让,慢慢地有了一颗成长的心。也开始害怕听到任何与病痛有关的事,最大的心愿变成了全家人身体健康。相比之前迫不及待要去看远方的心,我更希望花十分之九的时间在温柔灯光下和父母吃完一餐饭。

    我依旧相信来日方长,相信水到渠成。急景凋年,回忆随着时间的逝去最终会所剩无几,趁着还未老,趁时光还在,继续做梦,继续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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