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看见那水我还觉得害怕呢。
新闻联播里正在播放着宽阔的长江画面。躺在沙发上的妈妈抬起头回忆起了童年那场事故。
小时候,差点被水冲走。那时候家里穷,放学后就去割草卖钱,一斤草2分钱,攒钱买了一双球鞋。记得清清楚楚,穿的军绿色新球鞋、黑白道道袜子。把我的一只鞋都冲走了。
你在哪里割草的?怎么会被冲走呢?掉到哪个河里了?割草的时候掉的吗?
在冯堡村里割草,到火车站那边去卖。公社里喂牲口,就收草呢。
这中间也没有河呀?我纳闷,想知道前因后果。
割草和掉河里不是一天发生的事。看电视的爸爸头也不回地解释。
哦,不是一天。先是自己挣钱买了鞋,第二天,表姐要去庄园姥姥家送东西,让我陪她一起去,就穿着新鞋去了。回来的时候,天气阴阴的,快下雨了,着急回家吃糖水,不知道从哪块过。她说不敢走,我说,那我先过去。就下水了,刚发过河戳的,脚下一滑就倒了。
涧河?你怎么不从桥上走呢?后来呢?
听到这里,斜靠在沙发上的我一骨碌坐直了身子,急切地问道。最近几年,溺水事件频繁发生,因为紧邻森林公园,这条河成为大人钓鱼,小孩玩耍的去处。三令五申不断,但每年都有落水丧命者。尤其是到了夏天涨潮之际,涧河,已经成为很多人遥望的一条河。
当时还没有桥,也记不得正常的从哪里走了。倒下去时头朝下,喝了好多水,被水冲了好远,幸亏一块石头拌了一下,我才坐了起来。(妈妈用手比划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起来一看,表姐在很远的地方,大声呼喊着“救命”。
此时此刻能想象到在水中浮沉挣扎的母亲的无助,能看到到浑身湿透的母亲在菜地旁的窝棚里瑟瑟发抖的身影……也许当时她没有感觉到害怕,回家会蒙被子暖了一会又去吃糖水了。但是那之后泥沙留在嘴里的苦水味持续了两个月之久,那突如其来的恐惧也深深留在了她的意识中。将近半个世纪过去了,如今看到大江大河,母亲回忆起那段往事,仍然心有余悸。
在我眼里,母亲是一个女强人,地里家里都是一把手,粗活细活都能干,为人处世善良豁达。唯一的缺陷就是读书不多,用母亲的话来说,那个时候家里兄弟姐妹多,我跟你大姨两个人,每个人半天学干半天活。慢慢的,课程就跟不上了,自己也就不想去上学了。到了三年级的时候,索性不上了,到队里干活,能挣一个大人的工分呢!
在那个人人都在为温饱奋斗的年代,12岁的母亲自己挣钱买鞋,穿到脚上是欣喜,是骄傲,是自豪。以至于多年后,回忆往事,母亲耿耿于怀的仍然是那双新买的丢了一只的球鞋。我的母亲,一生勤劳,默默耕耘劳作在五口之家,用自己单薄的脊梁支撑了整个家庭。母亲的支持,让在外工作的父亲没有了后顾之忧,让在外求学的儿女有了温暖的港湾。
我亲爱的妈妈,你是我们一生的榜样,一生的爱恋,一生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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