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荷清寒 | 安妮宝贝，那个低调小资的文艺教主

文：若荷清寒（ID：ruoheqinghan）

01

看完了电影《七月与安生》，又看了一遍小说。

电影拍出了闺蜜间成长的微妙情愫。刚开始形影不离，宛如“连体婴儿”。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睡在同一张床上，吃着同一锅饭。

我们什么都可以分享，彼此没有任何秘密。

后来，遇见爱情，友情发生冲突，生出细微的裂纹。

我们一边厌弃彼此，又一边依恋对方。

青春河畔里我们也曾害怕过孤单，也曾害怕着分离，也曾羡慕着对方……

后来才发现，我们都是到达不了的彼岸，我们只能成为自己，我们无法分享所有喜悦与秘密，我们必须舍弃一些东西。

安妮宝贝笔下的女子，大部分跟她一样，都是巨蟹座。她把自己分割成两部分，一部分是七月，一部分是安生。

正如《七月与安生》中的七月一样，七月乖巧懂事，成绩优异，如期考上大学。

现实生活中的安妮宝贝，毕业于宁波的一所大学，毕业后同样按照父母的期望，循规蹈矩的进入银行工作。

可是，她的骨子里却又像安生那样，童年生活的不顺给身心留下一些阴影，心理过于早熟，渴望爱情却又怕被伤害，表面喜欢虐待自己却过于自私，害怕受伤所以选择逃避现实，她会穿棉质的宽大的衬衣，长长的仔裤，慵懒颓废，落拓不羁，偶尔还会神经质……

24岁时，安妮宝贝开始在网络上发表小说，《告别薇安》、《七月和安生》；25岁时，她想要辞职，冲破体制的牢笼。

后来她真的像七月一样，自由自在的生活，到处逃离，游荡。

算起来，安妮宝贝还是中国最早的网络作家，从银行辞职后，她又在榕树下文学网站任职内容制作主管。

她一直游走，不断寻觅，逆流而上。或者就像她所说，“我大概是一只鸟。充满了警觉，不容易停留。所以一直在飞。”

初期她阴郁清淡风，不少人都深受影响，甚至连郭敬明也曾公开承认喜欢安妮宝贝。

小四曾经在《爱与痛的边缘》一书里说，“我想我是喜欢安妮的，但有时候我会主动地拒绝。因为安妮总是给我大片大片措手不及的空洞以及内心流离失所的荒芜。我想那不是我这个年龄应该承受的。所以我拒绝。可是很多时候我需要一些敏锐细小的疼痛，让我抵抗生命中呼啸而来的麻木。只要你以相同的姿态阅读，我们就能彼此安慰。”

02

安妮宝贝的文字识别度很强。破裂的短句，颓靡的梦呓，短促平快，极具张力。

字里行间分泌着痛楚、挣扎，文字华丽而高调，辞藻阴郁而瑰丽。

她会运用各种修辞手法，使文字呈现一种空灵绮丽、简洁蕴藉，颓靡阴冷的画面。她形容灰绿色的纯棉绣花上衣，“那种绿，像潮湿的没有见过阳光的苔藓，寄生在幽凉的墙角里”；她形容栀子花，“绿叶硬朗青翠，花瓣洁白芬芳，浓郁如丝缎。青翠的花苞结实饱满，芳香如同带有毒性的辛辣。”

她始终保持着坦率自我，清醒自持，深刻真实。

或者就像她文章所说，“与其热闹着引人夺目，步步紧逼，不如趋向做一个人群之中真实自然的人，不张扬，不虚饰，随时保持退后的位置。心有所定，只是专注做事。”

关于她的评论很多，有人盛赞她，当年洋场尘焰中唯一的慈凉襟怀；有人讨伐她，她颓靡神经质的文风荼毒了整个青春乃至一生。

但她从来不辩解。

或者懂得她的人才会明白，那一船的星光是她今后人生取之不尽的美的库存。

据安妮宝贝的同事说，她郁郁的，话很少，是一个不太明亮的女人。后来有网友更正，没有走进她生活半径的朋友，存在刻板印象，不会深刻了解。

也有认识她的朋友说，安妮宝贝长得清秀，对生活讲究情调。“有一次她约我在北京她的住家附近见面，那天我注意到她穿了双绣花布鞋，挎个小包，看上去生活得很安稳很轻松。安妮喜欢在那种最好是有玻璃天棚的餐馆吃饭或者喝茶，给人的感觉似乎像是一个生活在过去时代的人物。”

的确，她始终游离在城市的边缘，未曾进入，也未曾离去。

她也始终停留在人们触目可及的视线范围内，像是一种深邃的记忆，或者褪色的底片，无法让人遗忘。

她的小说写作和出版的速度越来越慢，但每次出版都会给文学界带来一股冲击。

03

她习惯用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来表达一种刻骨铭心的爱，内核却一如既往的脆弱和敏感，这是一种只可以拿来发泄，却不可以效仿的生活摹本。

比如在《七年》里的女主角蓝，被男性残忍的蹂躏，背叛，离弃，还为他流产，漂离，最终自杀。而在现实中，太深刻的感情，只能让人选择逃离。甚至没有勇气去承担分别。

安妮宝贝行走大江南北，到处游荡越南、印度、尼泊尔等地区。

一边行走，一边记录，后来成为一本厚实沉甸的《安妮走四方》。

当父亲去世，女儿出生，她又逐渐褪去少女气息，开始沉思内敛自省，现在倒满满的都是宁静和煦的感觉。

在《莲花》中，她是眷念父爱的女儿，“我还尚未让自己接受这种失踪。因为我还依旧是他小小的被宠坏的女儿。他不能被替代。他一走，我的身体就有一半被掏出一个大洞。被怎么样地挖走，就保留怎么样的破碎轮廓。将会始终空缺在那里，被时间于黑暗覆盖，不得添补。直到我死去，那里都是残疾。”

在《月童度河》里，她又是一位温柔慈祥的母亲，“希望你慢慢长大，不太快进入困顿的成人世界。能长久地活在纯真自如的童心里……不辜负你来到我的身边。感谢你水晶般的生命给予的映照。希望你以后远走高飞，完全实现自己的价值。愿你能够因为得到过爱，而懂得爱自己，爱他人。因此得到更多的爱。”

有些职业适合合作交流，有些工作需要独自摸索，独自深入人性暗流，探寻生命厚重，无常归属，只为给心灵找寻答案，如果可以润泽他人，这就是一种值得歌颂的美德。

而安妮宝贝就是在独自摸索，深入内心，她的视线愈发内向，愈发自省，所以足够诚实，甚至有些自苦。

漂泊在城市的边缘，为爱为生活挣扎。内心盛满渴望和欲望，却得不到释放。

或者这是每个创作人的必经之路，尤其用灵魂在谱写生命的人。

她不轻易放过生活中细微的情绪，无论是甘还是苦。一次又一次地剖解自己，坦诚相见，淋漓尽致。每次月色沉暮，她再次扬起那些沉淀腐旧的往事，让它发酵，如酒沉聚，然后她再晃动，让尘土飘荡散开，复又拢起，凝聚成作者一句一句的心血。

她任性自我，她忠实于情感，更忠实于自己。

在《清醒纪》中，她写道，“为了自己想过的生活，勇于放弃一些东西。这个世界没有公正之处，你也永远得不到两全之计。若要自由，就得牺牲安全。若要闲散，就不能获得别人评价中的成就。若要愉悦，就无须计较身边的人给予的态度。若要前行，就得离开你现在停留的地方。”

她始终在前行。

管它呢？即使亲情缺失，即使孤僻敏感，即使遇人不淑，即使生活拮据，即使邋遢平凡，即使没有遇到爱情……她照旧以自己喜欢的方式，理直气壮地活着！

这么多年来，她至始至终都跟着自己的心走！

甚至在教育女儿，她也严谨不随流。

看安妮宝贝写给给孩子的一封信《我们彼此的人生是独立的》中，她不会整日与孩子缠绕，从不对她寄托过多期望，也不试图用力灌输给她什么。

“我只希望她自在地喜悦地玩耍，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用她自己的方式去探索，去前行，如此而已。让她知道她自己是美丽的，并且感知到这种美丽，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尤其重要。”

“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是比保护天性和保持愉悦和活力更重要的事情。我现在唯一所想的，就是让她时时觉得欣喜，按照自己的想象力和天性去成长。她的快乐和自尊是重要的。至于其他，终有一天她会知道。”

时间会筛选出优劣，也会评判出标准。

正像雪小禅说的那样，“那些有精神强度的人，是金，藏于内心。不显露，但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会闪现出非常动人的光芒。”

即使放在最孤寂的地方，她不凋落，放在最热闹的地方，她不张扬。

她用精神支撑着内心，那个花园里，妖妖地开着一朵又一朵世间难寻的花，如果你进得去，那么你必看到。

不管怎样，我们从安妮宝贝那儿领悟到，不要被时光辜负，不要辜负自己的心，一个女人最可惜的不是年老，而是被辜负被压抑的天性里的柔情和美感。

若荷清寒（ID：ruoheqinghan）：咸宁市网络作家协会会员，多篇文章刊登于《意林》、《青年文摘》、《疯狂阅读》杂志上。为你分享思想价值、解答心理疑惑，是你的闺蜜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