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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图侵删序言一:
一叶秋看苏恒总是紧紧握着那把青冥剑,就像他的命一样从来都不撒手,也总是一脸的玩世不恭,有些好奇。“你总是这么无忧无虑么?”
“我在等一个人,等她放下心中的一切,我便陪着她浪迹天涯,我们一起走到天的尽头。”他不止一次向一叶秋勾勒出一副美好的图画。
“有没有想过在这乱世之中做点什么?用你手中的剑。”
“我的剑是用来守护她的,不是用来杀人的。”他抽出青冥剑,剑锋的寒气映在他漆黑的瞳子里,熠熠生辉。
“如果……”
“没有如果!”他的脸上挂满倔强,像他手中的剑一样冰冷。他转头问一叶秋:“师兄!你有想要守护着的人么?”
一叶秋思索了一会,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见一叶秋沉默,他微微一笑将目光射进远处的林子里。“你的剑还不够快,或许你还没有找到想要去守护的人!”
一叶秋坐在他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他便看见了静心居,她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妆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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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岗之上,一叶秋找到了他,将刘明月的尸体轻轻放在他的身旁。他小心地将她抱起来,在她耳边小声呢喃。“你看吧,终究是个让人操心的女孩啊!没有了我,你以后可要怎么办呢。”
他抱着她一步一步向着远处走去,每一步都异常缓慢,深怕惊醒了怀中的人儿,那把从不离身的青冥剑孤零零地躺在草地上。
“你的剑!”
“再也用不上了吧………”
序言二:
一叶秋将印信吊在房顶上,换上一件淡蓝色的征袍,李碧卿最喜欢这种颜色,说那是天的颜色。他抱起昏迷的疏影从侧门闪了出去,将她放进马车,架起马车向着远处狂奔。
一叶秋来到一处湖水边,将马车向着相反的方向赶走。他解开疏影身上的绳索,她依旧在昏迷中。他坐在湖边望着湖面的天空,蔚蓝的天空中几朵白云欢快地聚拢在一起,它们组成一组图案。“碧卿!”一叶秋向她挥手。
激烈的疼痛自肩甲传来,湖里的碧卿突然消失了。
一叶秋没有回头。“第一次杀人?这个力道怎么能杀人呢?”
一叶秋伸手握住背后的刀柄用力地一送,匕首自前胸透了出来,带出了大片的血液,淡蓝色的征袍瞬间便被鲜血染透。一叶秋听见了师妹凄厉的尖叫声,她跌坐在地上双手蒙着眼睛,无助又绝望。
四周变得寂静起来,老师曾经的话语在脑海里萦绕。“如果你真的要帮赵匡胤统一天下,去结束这乱世!你就要学会孤独与寂寞,就要忍受着失去你的一切。但是一叶秋,你做不到的,你的眼里装着太多的事!你的心还不够硬!你会害死你自己。”一叶秋听见了鲜血滴落的声音,心跳声也逐渐低沉起来。
她一声惨叫奔了过来,她拔出匕首,褪去一叶秋的上衣,撕下自己的裙摆,小心地帮他擦拭伤口。她哆哆嗦嗦地将药撒在一叶秋的伤口上,熟练地包扎,一切都小心翼翼。
她边哭边说。“一叶秋!你害死了我爹,害死了碧卿,你死一百次也补不了你的罪过,可你真要死了,这世上,我就真的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正文:
我的腰间挎着两把剑,一叶秋的破神剑和苏恒的青冥剑。每一把都有着足以毁灭天地的力量,但是在我手里,它们失去了往日的荣光。
当我第一次看见帅案上那两把剑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叶秋不会回来了,他做完了他该做的事,也失去了他该失去的人,房梁上悬吊着的帅印证明了我的猜想。
“这纷争了几十年的天下,也该安静下来了吧!”他说这话的时候,那种孤独与痛苦仿佛都要从他脸上流出来。
他对我们下令的时候,总会犹豫好久,无数年轻的生命都在他那一道道军令中失去了。
南唐长公主李碧卿死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抱着她的尸体坐了很久,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我们的军队顺利推进到了江宁城下,我看见了一叶秋和他的老师轩无疾在两军阵前激烈的对攻,南唐都城已经摇摇欲坠。
轩无疾一刀劈向他,那一刀并不凌厉,我却看见一叶秋停止了动作,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片刀光落下。面对刀锋,他全无半点恐惧,是如此的安静,清澈的瞳子里映着刀的光亮。那种神色我说不清,就像是对死亡的等候。
轩无疾最后停下了他的刀,奔向了破神剑。我听见了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最后的话语。“或许你是对的,去做吧!”
当轩疏影扑向她父亲的时候,一叶秋打晕了她。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猛地被人取走了魂魄。
一叶秋死在了那一刻,他人生中的所有人都死了,死在他的脚下,他活不成了。
所以我一直坚信,一叶秋一定是死了,死在了他自己的手里,因为这个世界上,能杀死他的只有他自己!或许还有一个人,剑客苏恒,一个失踪了很久的人!
我没有见过苏恒,却很熟悉这个人!因为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传说。
为了南汉的刘明月,苏恒一人一剑留在南汉边境一个月,潘美将军的十五万大军不敢越过边境半步,一道道求援信向着一叶秋发出。
一叶秋当然收不到那些信件,他正带着我们突进到了契丹境内,耶律休哥挡不住他,一退再退!
有时候我在想,这师兄弟究竟谁更强?如果不是刘明月在契丹遇到危险,这师兄弟会不会真的在战场上出手。
刘明月在契丹遇到了危险,苏恒去的时候带着的就是我腰间的这把青冥剑。一个契丹的降兵告诉我了整个过程。
他诉说的时候,那种崇拜仿佛要从他脸上溢出来。
他告诉我,苏恒一袭白衣从天而降的时候,那些年轻的契丹勇士甚至有种想要跪下膜拜的冲动!
被风涨满的白色衣袖中仿佛隐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随着他的剑源源不断地抛洒出去。
那冠绝天下的剑招一旦挥出,仿佛整个天下都被剑影笼罩。三万大军都被那股力量压制着,战士们仿佛连抵抗的勇气也丧失了。
传说中,苏恒极少出手,但每一次都足以惊动天地。
据说,刘明月死后,苏恒跟着失踪了。青冥剑留在了一叶秋的手里,然后再到了我的手上。
那个乞丐双手撑起身体爬上了擂台,他直直地向我走过来。我抬头看了看天,是啊,又到了送他馒头的时间了。
耶律休哥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停止了进攻,仿佛不想脏了他的刀。
破神剑轻易刺进身后的大理石地面,支撑着我的身体。血气在我胸腔翻滚,逼近了喉咙。
乞丐停在我的身前,他将手托在我面前,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几名战士小跑着过来,我扬手阻止了他们靠近。“拿几个馒头给我!”
我将馒头放在他的手心,鲜血终于压制不住了,顺着我的嘴角涌出来,染红了我的前襟。“你走吧!我就要死了,以后你自己保重。”
我盯着远处的耶律休哥,他的长刀依然提在手里,随时都会斩下我的头颅。他并没有下死手,他在消耗着我大宋将士拼死一战的信念,也在磨灭整个中原王朝的信仰。
决斗是公平的,只是我自己能力不及。现在唯有将命丢在这里,给国家留下些许的颜面。
乞丐依旧停在我面前,他将馒头丢在地上,继续将手托在我的眼前。
我看着那个乞丐,他的目光依旧冷漠,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
突然,腰间的青冥剑有了感应,在剑鞘里轻轻颤动,合着我的心跳,仿佛随时都会挣脱剑鞘的束缚,呼啸着出鞘。
“你拖延时间也没用!这场战斗需要一个结果。”耶律休哥面无表情。“你不要以为你拿着一叶秋的剑,你就成了一叶秋,求饶吧!当着你麾下的将士们。”
我握住腰间颤动着的青冥剑,它的颤动消失了,没有了出鞘的倔强,像是拒绝了我。
“剑刺就是要将手腕的力量爆发出来,手肘要和剑保持一条直线,这样才能将身体集聚的力量全部都推送出去。”一叶秋曾经指点过我,但对于今天的这场决斗,那些指点还远远不够。
我努力调整呼吸,将身体斜靠在破神剑的剑柄上来恢复体力。
台下的战士们齐齐地看着我,目光中的失落与悲伤刺痛了我。我让那些跟着我的将士们失望了,我提着一叶秋的剑,却无法成为那个人,能带着他们直冲敌人的营寨,敌人都在那一刻跪倒,哀嚎。
那人组建的天武军,一支令人闻之色变的军队,此刻正被耶律休哥二十万契丹铁骑围在了定州城。
汴京派不来援军,刚灭南唐,所有的军队都需要休整。
这场决斗决定着生死,整座城,还有里面的所有人!
“如果你能活着出去,请告诉世人,天武军全军将士血战而死,没有一个被俘的,拜托了!”我望着眼前的乞丐。
我拔起破神剑,绕开乞丐,向着耶律休哥走过去。
一只手有力地搭在我的肩头,我的身体再也挪不动分毫。
“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你,你还不明白吗?”
那股力量牵引着我向后倒退,不给我任何抗拒的机会。
乞丐收回自己的手,挡在我的面前。“不用再等了!他不会来了。”
耶律休哥站直了身体。“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说了,他不会来了,因为他已经死了,你失去了打败他的机会!”乞丐加重了语气。“你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高手就为了等他吧?可中原王朝也并不是只有一叶秋一个人!”
“你是谁?”耶律休哥仔细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到些什么。
“你说的那些还算数么?”乞丐抬头,望着风来的方向。
“我大契丹从来说话算话!你们赢,我退兵!我们赢,屠城!”耶律休哥感受到了压力。
“很好!”乞丐将手放在自己的面前,仔细凝望。“我已经很久没有触碰那冰冷的刀枪了,希望不会太生疏。”
“都上来吧!”耶律休哥喊了一声,他的眼睛始终不敢离开乞丐的身体。“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
十几道身影从各个角落跃上擂台,拔刀的声响充斥在四周。
台下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说好的一对一,怎么一下上去那么多!”
耶律休哥并不理会那些人的议论,二十万铁骑给了他改变规则的本钱。
那些人握紧了战刀,做出了进攻的姿势。
乞丐依旧一脸的冷漠,他那铁灰色的长袍被风涨满,他举起右手对着头顶的天空,那是一个握剑的动作。
我腰间的青冥剑突然一声轻鸣,一抹青色的影子脱鞘而出,在天空划出弧线,直直地停在了乞丐的手里。
所有人都在呼喊。“青冥剑!青冥剑!他是剑客苏恒!”“苏恒来了!苏恒来了!”战士们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满脸都是亢奋。
此时的苏恒就像是一个远古的天神,在这一刻降临了人间。
远处的百姓也是一片躁动,有些人已经抱在一起哭泣,人潮涌动起来,呼喊苏恒的声浪一波接着一波。
我突然觉得身上的压力一下消失了,是啊!苏恒来了,他一直都在跟着他的剑,他的剑也一直都在等着他。
一叶秋说过,苏恒的一生都是为了剑而存在,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每次过来只要一个馒头,只是为了看看他的剑!
苏恒将青冥剑垂向地面,那抹翠绿色的光晕在剑锋上肆意地游走,渴望着鲜血!
那些围住他的人都在后退,仿佛被什么震慑住了。他们直直盯着那抹绿晕,心底不约而同升起一种恐惧,那把剑仿佛就是一只远古的巨兽,它正在挣脱钢铁禁锢的枷锁,它已经按捺不住血管里流淌着的凶性,随时都会扑上来撕咬。
“废物!”一道人影几个纵跃来到台上。铠甲上那个虎豹徽章显示着来人显赫的身份。“耶律休哥,你抽调我大契丹众多高手,就是想要对付他吗?”
“老师!”耶律休哥喊了一声,脸上都是兴奋。“我要灭掉这些中原人心里面住着的神,摧毁他们的信仰!”
耶律道隐打量着苏恒,还有他手里的剑。“说出你的名字!”
我看着那个孤独的背影,他做出了挥剑的动作,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对苏恒来说,来了谁都是一样,多留一具死尸而已,对一具尸体有什么可说的。
我看见青冥剑上的绿晕猛地盛了起来,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以青冥剑为心,向着四周快速地扩散,仿佛天地之间所有的力量都在那一刻灌进了那把长剑中。
一名高手被恐惧压制着,抢先出手了。与其羞辱地死去,不如抢得先机。他躲在苏恒的背后,猛地跃起,战刀带着刺耳的风嘶,向着苏恒头顶斫落直下。
“小心!”我张大了嘴巴,那些契丹人就像潜伏在黑暗里的毒蛇,总能找到机会。
苏恒突然动了,身态轻盈,随剑而走,如同一片落叶飘在绿芒之中。
青冥剑聚集的力量突然释放出来,空气都被那股力量压制住了,缓缓停止了流动。时间仿佛静止在了那一刻,那名跃起的契丹高手眼睁睁看着那抹青芒穿透自己的胸腔,呼啸着破体而出。
到处都是青冥剑的影子,激起的气流宛如地狱中厉鬼的吼叫。
刀剑撞击的声音充斥在天地间,经久不息。
一股强大的力量推着我不停后退,脸上似乎被什么东西划割般的疼痛。
苏恒又回到了他原来的位置,不偏不倚,仿佛他一直都没有动过。“一剑!”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
一切又平静下来。那名契丹人的尸体重重地落在地上,掀起一片细尘。一些契丹高手也在跟着栽倒,战刀上的崩口仿佛还在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惨烈,他们都瞪大了眼睛,漆黑的瞳子里还留着那抹青芒。
耶律道隐拔刀与出刀就在瞬间完成,他挡在所有人的前面,拦下了青冥剑大部分的攻击,可有些人还是死了,他知道他根本无法拦下全部,如果连他都拦不住,那么这天地间就不会有人拦得住。他是蜀王耶律道隐,整个草原上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拔刀,“刀”字都不会有人提,那是一种亵渎,对神的亵渎。
他能赶来,也只是想要见见那个被中原人也奉为神的人,那个叫一叶秋的男人,在他死在自己弟子手里之前。
耶律道隐四周看了一眼,一剑,死了七人。“好霸道的剑!青冥剑!原来你不是一叶秋,是苏恒吧!”
剩下的五名契丹高手,都在彼此对望,挡住那一剑已经耗尽了他们所有的力量,半边身体仿佛失去了知觉。
耶律休哥站在老师的身边。“老师也只是想要见识一下吧?”
耶律道隐望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一叶秋呢?他没有来吗?”
耶律休哥环顾四周。“他应该来的,他的军队都在这里,除非他真的死了。”
“如果一叶秋真的来了,只怕也很难强得过此人吧!”耶律道隐盯着苏恒的剑。
“早知道老师会来,我不会召集这些人过来。”耶律休哥看着地上的尸体,似乎有些后悔。
“二剑!”苏恒说话依旧不紧不慢。
话音未落,青芒又起。
苏恒挥剑的速度快如疾电,丝毫没有多余的动作,一道道凌冽的青芒刺破了下午的阳光。
耶律道隐看着那些青芒呼啸着向自己推进,他站立不动,将战刀绕身挥舞成圈,准确地和那些青芒撞击。
在这个极短的间隙,耶律休哥也在连续地劈斩,不知道多少片刀光劈了出去,仿佛那些刀光都是同时发出去的,与那些青芒一连串的交击。
哀嚎声四起,城头的战旗也在剑影中被撕裂,透着阳光。
剩余的五名契丹高手,望着逼近的青芒,连抵抗的胆量也丧失了,他们一齐栽倒,痛苦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这样全力的挥剑,你的体力支撑不了太久,你的老师没有教过你么?”耶律道隐脸上有了怜惜的神色,能让自己佩服的对手本就不多。
苏恒的目光射在耶律道隐的脸上,如刀子一般。
平静再次被打破,耶律休哥终于挥出了他的刀。刀锋却劈在空气中,仿佛预判到了苏恒将要到达的位置。
刀锋到的时候,苏恒也到了。
苏恒计算过距离,那个地方可以获得第二次发力的机会,他再次跃起的时候,剑锋刚好可以递进耶律道隐的胸腔。
青冥剑再次爆发了速度,刀剑交击着互相荡开。
苏恒第一次被强硬地逼退了。
耶律道隐跟着逼近,他肩头只是微微一震,战刀已经带着一泓泉水般的亮光滑向了苏恒,快的不可思议。
师徒两人配合默契,仿佛演练了无数次。
手感并没有传来,战刀走空了,像在水流中划过。耶律道隐吃了一惊,撤刀回防。
激烈地对攻过后,三人再次分开。
谁都看得出来,苏恒的体力在快速消耗着,但他依然倔强的保持着出剑前的戒备。
我活动了一下身体,几根肋骨似乎是断了。体力得到了短暂的恢复,我走过去,站在苏恒的侧后,倒不是我害怕,我没有勇气和那样的人站齐!
我站在那里也只是想要告诉那个人,我能做的实在有限,争取不到太多的时间,但我努力去做好,拿命去拼!
如果苏恒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全力一击,或许战局就会不一样。我的命可以拯救全城百姓,那我还有什么可顾及的呢?
我的怒吼被风带远了,破神剑呼啸着劈向耶律休哥。
“三剑!”几乎同一时间,苏恒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看不见他们的情况,只能不停向着耶律休哥挥剑,每一剑都倾尽全力。
耶律休哥看出了我的意图。“找死!”他荡开我的剑,刀锋再次反转,向着我的胸口横斩过来。
本能让我及时收剑,护住胸口。
“铛!”的一声,战刀斩中破神剑的剑从,拍在我的胸口上。
我的身体被震飞,强大的力量似乎撕裂我的身体。
我吐出一口鲜血,破神剑落在不远处,又有一根肋骨在撞击中断裂。
苏恒的剑依旧犀利,耶律道隐被压制着,正在后退。
耶律休哥开始有了支援的迹象。
“我还没死!”我喊了一声。
我怎么可能给他机会,我努力抽出一条腿撑着身体,缓缓站起来,身上到处都钻心的痛。
我盯着地上的破神剑,一个翻滚就能到达的距离。
耶律休哥脸上有了惊恐的颜色,他直直地看着我,不经意地退了一步!
擂台前的战士们一排一排陆续半跪在地上,他们一起握紧了手中的战枪,低落的士气在这一刻空前高涨!远处的百姓也开始跟上,所有人都在跪下!
“曹彬,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过来,低沉有力。
我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这个声音我太熟悉了,我跟着他在战场上那么多年!
他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只是微微停了一下,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道飘散在空气中。
他走向战场的中央,站在了苏恒的身旁。他只是径直地走过去,没有多余的动作,地上的破神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握在手里。
一叶秋没有穿铠甲,一身淡蓝色的长袍扬在风里。他站在耶律休哥的面前,不怒自威。
他将破神剑举在阳光里,忽地静止,就像一个空虚中的过客,挥出那一剑后就将再次化为虚无。
我看着破神剑,努力想要捕捉那一剑的痕迹。他依旧举剑凝在那里,仿佛举着整片天空。
耶律休哥对着还在激战的老师,小声地提醒。“老师小心!”他开始双手握刀,做出了防御。
一阵风来,像是萧瑟的空气从战场上被带了过来。
空气中响起了一道极犀利的声音,仿佛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把风割开了。一个巨大的剑光劈了出去,我无法形容那个月牙的完美,仿佛盘古开天辟地的时候,那道剑光就在那里,只是在这一刻,被人激发了。
一叶秋,这个像石头一样的男人,似乎要把自己积下的所有怒火都对着对面两个人劈斩出去。
耶律休哥挥刀连续发力劈斩,刀上反射的剑光森然,看不清多少刀光斩了出去,像是瞬间他面前有一朵白色菊花完全盛开。每一次撞击他都在后退,冷汗在额头闪耀。
耶律道隐劈出一刀后,向后疾退,退出了与苏恒的纠缠。他大吼一声,全力挥刀,向着那道剑光。对于刀术的高手,凝聚在刀口的力量极大,他劈的方向正是剑光最脆弱的地方。
擂台上的四人静止下来,集聚力量,就像静坐对弈的棋手。
一叶秋突然动了,象风一样突进。破神剑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又一个圆,那样快的剑,没有给对手躲闪的余地。
金铁交击的声音骤然响起,像是萧瑟的琴弦被人拨动了。
已经不需要虚招,刀剑狠狠地撞在一起,都是速度与力量的全力比拼。
战场再次安静下来。
耶律休哥退了一步,他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望着自己的老师。“苏恒来了,是我没想到的事!”
耶律道隐淡淡一笑。“我们还没有输,沉住气。”
一名绿裙的女孩在人群中哭泣。我想起来了,是南唐的轩疏影,她还在,她的国家南唐却不在了,消失在了李煜出城向一叶秋投降的那一刻。她的秀发被风吹散了,露出光洁的脖颈来,柔软而白皙。他双手捂住嘴巴望着一叶秋拼命摇头,像寒风中的羔羊。
“苏恒!”
“嗯!”
“还记得那个地方么?那片高岗!”
苏恒抬头想了一会。“嗯!”
“我把碧卿埋在那了!那旁边还空着一个地方。”
红色的液体慢慢从一叶秋肩甲涌出来,染红了半边身子。
苏恒看了看一叶秋,看见了他身上的鲜血,他摇了摇头。“师兄,有件事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今天不说,我怕没机会说了。”
一叶秋没有说话,他在等着他自己说出来。
“师兄,还记得我快要饿死了,你去偷人家的馒头么?那年我五岁,你七岁吧!”
“我让你跑!”
“你都快被他们打死了!”苏恒在笑,笑声充满苦涩的味道,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你不也是么。”
“我当时害怕极了,但我这一辈子最骄傲的事情就是我冲了上去!我甚至都跑丢了自己的鞋子,你捡来的那只鞋太大了!”
“你为什么要冲上来。”
“我是你弟弟呀!你个傻子!”
两人一起突进,像一阵劲风!仿佛他们身上带着一轮光,猛地成百倍千倍扩展开来。两把剑一齐挥斩,似要刺破天空的太阳。
一叶秋向着耶律休哥发出了最致命的一个下斩,耶律休哥奋力举刀挡住剑锋。两股力量激烈的对撞,激起的气流在四周翻滚着冲向半空。
一叶秋二次发力,强大的力量迫使耶律休哥身体一颤,慢慢跪了下去。破神剑继续下压,刀剑割划的声音摄人心魄。
每次发力都有鲜血涌出,那些血迹被一叶秋洒在身后,在地上汇集成花,红得耀眼。
破神剑一点一点推进,割开了耶律休哥的铠甲,鲜血顺着破神剑涌出。
“四剑!”苏恒的青冥剑击碎了耶律道隐的战刀,那枚虎豹徽章掉在地上叮叮作响。
一叶秋收了剑,他怔怔地看着耶律休哥。几名战士走过来,将战刀架在师徒二人的脖子上,他们微微抬头看着天空,看不出悲喜。
“你大概不会遵守承诺的吧!”一叶秋看着耶律休哥,对着台下大喊。“给我披甲!”
几个战士跑远了,他的铠甲一直都在,在我的军帐中。
轩疏影跑上来,她一直都在哭泣,她小心地将一叶秋的长袍褪下来,开始擦拭伤口。
伤口贯穿一叶秋整个身体,那个旧伤口像是被人强烈地撕开了,涂在四周的草药早已失去了本来的颜色。
“来不及了。”一叶秋望着自己的师妹。
“来得及的!来得及的!不要说话!不要打扰到我!”轩疏影泪如雨下,她哭得声嘶力竭。新鲜的血液不停涌出来,她依旧倔强地擦拭,一遍又一遍。拨除已经染红的旧草药,小心的将新药涂在伤口上,麻利地包扎。
新包扎的纱布瞬间又被鲜血染透,轩疏影一脸的绝望。“师兄!你就要死了你不知道吗!你就要死了!你这个疯子,疯子!”
“师妹,你现在是大宋的子民了,多好啊!”一叶秋扭头望着城头那面大宋的旗帜。
“牵马!牵马!”“弓箭手上城墙!”“列阵!列阵!”战士们忙碌起来。
几名战士过来将铠甲一件件套在一叶秋身上,系好了大氅。
一叶秋走到耶律休哥面前。“你走吧!希望你遵守你的承诺。”
耶律休哥师徒终于消失在阳光里,关上城门的那一刻,我看见了城外那些契丹骑兵,黑压压的大纛旗扬在阳光下。
“契丹退了!契丹退了!”战士们欢呼起来,奔走相告。
夕阳下,一叶秋将破神剑交到我手上,仿佛交出了整个天下。
我又看见了那双熟悉的眼睛,湖水一样清澈,安静。那双眼睛终于闭上了,他将头靠在苏恒的肩头,仿佛沉沉地睡去了。
“给我找一辆马车,体面的那种!”苏恒眼神冷峻。
他们走的很急,很快就与漫天的云霞融在了一起。
我再也没有看见过他们,不久,那把青冥剑又被人放在了我的帅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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