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品绶 罗时汉 侵权必究,授权转载见文尾。
1962年的高考,语文只考作文,题目两选一:《论不怕鬼》;《雨后》。
一拿到题目我就慌了。因为那道《鬼》题我隐隐地觉得和报上曾经登过的系列文章《不怕鬼的故事》有关,但我一直没有认真地看过,这时要以它为“论”,实在毫无把握,于是赶紧甩开。
再看《雨后》,似乎“好写”,但“构思”起来,又觉得毫无有意义的东西可言。于是又回到那个《鬼》题上,但终究不知该从何“论”起……
就这样,两个“毫无”来回倒,左右为难。足足二十来分钟过去了,监考老师在教室里已经走了好几个来回,我还没动笔。
我觉得肠子在一点一点地往上涌、往上挤,一直顶到了心口,想吐又吐不出来。我咬着牙、仰着头,尽力忍着、忍着,几乎绝望了……
忽然,我看到了左边窗户外的山坡,阳光洒在树林里,微风吹动着树叶,这是和我朝夕相处的凤凰山啊!六年来,我无数次地爬上山顶,环视着生我养我的这个城市,萌生过无数使自己激动不已的梦想……多么惬意啊!
奇怪,肚子里居然风平浪静了。
接着,像放电影一样,眼前浮现出一幕又一幕关于这个城市壮阔美丽的场景……
我深吸了一口气,拿起笔,写下了第一句:“雨停了,上山的小路虽然泥泞难行,但我还是登上了凤凰山顶。”
接下来,我想象武汉是一面平放着的时钟,我站在轴心上,指针就是我的目光。
从南湖、起义门、长江大桥、江汉关、武钢、东湖,我一直写到武汉大学、珞珈山,刚好一圈。是“走马观花”?是“蜻蜓点水”?都顾不得了。最后数了数字数,居然有一千八百多。
就这样,死里逃生,我侥幸地熬过了一生之中这场最恐怖的考试。
痛定不思痛。不管结局如何,我把复习资料和旧报纸捆了一大包,卖了三块二毛钱,踏上了第一次回老家的路。一个月后,一封电报送到了大山深处:“已取武大速回”。
看来,那个使我害怕的“鬼”和某场虚构的“雨”,将永远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然而,事情总有反常或例外。第一次参加全校大会,党委第一书记朱劭天的讲话,竟使我永远地摆脱不了那“鬼”和“雨”。
朱书记告诉我们,一个多月前的高考,有道作文题目叫做《雨后》,有位同学真是厉害,洋洋洒洒,一口气写了三千字,雨点子还没掉下来!听到这里,操场上,几千师生的惊叹声和笑声响成一片……
等到大家渐渐平静下来,朱书记又告诉我们,还有个同学,一出考场就拉着别人说,今年的题目虽然稀奇,但还算颇有新意。不等别人搭腔,他接着说,试想当年武松,连老虎都不怕,今天我们革命者岂有“怕兔”之理?虽说“兔子急了也咬人”,但终究不堪一击!同学们被他说得糊里糊涂,忙拦住他问,你写的什么题目呀?他说,《论不怕兔》。同学们听了都哭笑不得,异口同声地告诉他,那是《论,不,怕,鬼!》他顿时就瘫在了地上……
这一次,操场上,那简直就笑翻了天!
或许因为我曾在这“鬼”、“雨”之间有过生死的游荡,现在这笑声,深深地刺激了我。在几乎是“一考定终生”的年代,“三千字仍不见雨点”的同学似乎尚有令人惋惜之处,但高论“革命者何尝怕兔”的那位,就真是马大哈得莫名其妙了。
几十年来,只要有机会,我就要不厌其烦地告诉我所认识的即将参加高考的青年朋友:大考无小事。考场上,一定不要自己吓着了自己,一定不要慌张。哪怕“看着”是死路一条了,你也不要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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