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和煦，阳光明媚：一位母亲的育儿札记（24）

（24）万物平等

午餐，奶奶做了一盘香喷喷的红烧鸡肉。

妈妈把最大的鸡腿夹给了煦儿，“煦儿，鸡腿一定要吃掉！”这孩子不爱吃肉，所以，妈妈的语气是命令似的。

煦儿极不情愿地把鸡腿拿在手里，看了一会。

“妈妈，我就问问你，是一个生命重要，还是吃重要？”

“嗯？”妈妈一脸疑惑。

“鸡和人一样，也是有生命的，人为什么要吃它？杀鸡的人又是怎么忍心杀它的啊？”

奶奶和妈妈一起困惑地看着眼前这个拿着鸡腿，一脸严肃地等待着答案的五岁的小男孩。

妈妈记得这不是煦儿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妈妈也知道煦儿是极为爱鸡的。

煦儿三岁的时候，妈妈给他养了一只母鸡，后来因为嫌太麻烦，一家人一致决定让爷爷拿到市场杀掉，只是告诉煦儿母鸡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窗户里飞出去了。

最近妈妈给他买了一个玩具小鸡，睡觉的时候他都要把玩具鸡放在身边。他还给它用积木搭了一个窝。他还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豆豆”。

是啊，鸡也是一个生命，人类为什么就能那么肆无忌惮地吃它呢？万物是平等的，可是人类似乎在为所欲为地不计后果地操控着这世间的其他物种。

妈妈近几年似乎对所有的生命都开始怜惜，她也在心里默默地思考过这个问题。也许是无意间表达过这样的意思，所以煦儿才会对自己心爱的动物被杀掉，吃掉萌生了同情和怜爱，才会为它们打抱不平，才会有这样严肃的质问。

“小鸡小鸡你别怪，你是阎王爷的一道菜。人要吃鸡，这是天定的。”奶奶看着煦儿笑着说道。

记得小时候妈妈杀鸡前，一只手捏着小鸡的脖子，一只手拿着菜刀，嘴里念念有词，说的也是这句话，“小鸡小鸡你别怪，你是阎王爷一道菜。”就像一个郑重的仪式，只有完成了她才似乎问心无愧地去杀鸡。

可是，妈妈又该怎么回答孩子呢？这是一个妈妈也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呀！

鸡有鸡的命运，人有人的命运，小狗有小狗的命运，虫子又有虫子的命运，这也许就是世间的法则吧？至于对错，妈妈的修行还不够，不知道该如何去分辨。

可是，孩子的问题总得回答呀！煦儿似乎对奶奶的回答还不够满意，他还瞪着眼睛等着妈妈说话呢！

“煦儿，你看哈，在大海里面，很多小鱼都要被大鲨鱼给吃掉，而在陆地上，小虫子也会被鸡吃掉，这个宇宙间是有着一条食物链的，我们人类要健康地生存，也需要吃一些肉类，所以鸡就被我们吃了。”

“哦，唉，我们人还是太残忍了。”煦儿一边吃着鸡腿，一边似懂非懂地回答着妈妈。

妈妈看着一边吃鸡腿，一边说着人类残忍的煦儿，忍不住又想笑。

你看，人大都如此吧，一边在怜惜着被自己吃掉的生命，一边又忍不住去享受口腹之欲。妈妈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虽然觉得所有的生命都该平等，人类不该自私地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去践踏其他的生命，可是妈妈又从未有勇气去做一个素食主义者。

妈妈对自己的回答很不满意，因为那个答案完全没有表达出生命原是平等的，而且应该是平等的。

直到下午妈妈在看韩少功的一篇文章时，竟然惊喜地看到了关于这个问题的解读。

他写道，“大自然是公正的，最终赐给我们以死亡，让我们能够完全终止索取和侵夺。我们将会变成腐泥，肥沃我们广袤的大地。我们将会变成蒸汽，滋润我们辽阔的天空。我们将偷偷潜入某一条根系，某一片绿叶，某一颗果实，尽量长得饱满肥壮和味道可口，让一切曾经为我们做出过牺牲的物种有机会大吃大喝，让它们在阳光下健康和快乐。

哪怕是一只老鼠，一条蛀虫，一只蚊子，也将乐滋滋地享受我们的骨血皮肉，咀嚼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死亡是另一个过程的开始，是另一个光荣而高贵的过程的开始。想想看吧，如果没有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的生将是一次多么不光彩的欠债不还。 ”

这种阐释才是一种深刻的平等呀！妈妈迫不及待地把这段话读给煦儿听，“宝贝，你看，关于你的问题，这个是很好的答案，上天对所有的生命的确都是平等的，这才是宇宙间最美好的法则。”

“是的，妈妈，我早就知道了。”这个小男孩认真听完妈妈的阅读和讲解，一脸开心而又骄傲的模样。

妈妈觉得这个五岁的小男孩能够意识到生命的平等是多么难得啊！只有懂得生命的可贵，万物的平等，才会去敬畏生命，才不会去践踏任何一个生命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