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小院里,种了一棵长的实在算不上好看的石榴树。工作完浑身疲惫的我,经常拉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里看着它发呆。春天了,门前的银杏树早早就爆出一个个小手掌一样的叶子来,石榴树下,小草撑破盖了一冬的棉被,悄悄探出一蓬略带卷曲的绿色毛发。桃花,杏花,连不知名的小野花都开了,石榴树却一直灰突突的没有一丝动静。一天,两天,半个月,一个月。它的树枝还是硬邦邦的,像一条条僵硬的咸鱼。有一段时间,我甚至觉得一开始就被卖绿植的大叔骗了,或许它送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发现,石榴树竟然冒出了嫩芽,虽然那些嫩芽稀稀落落的,有点像老人已经松动脱落脱落的牙齿。总有一天会枝繁叶茂吧?我想。又过了半个月,叶子并不见多,也不见长大。长几片叶子都这么费劲,看来别说长石榴了,会不会开花都是个问题。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墙上的爬山虎已经迫不及待的爬满了墙,老太太种的玉米也开始变的亭亭玉立,金银花更是像一群调皮的小孩子热热闹闹的挤在一起。由于忙于生意,每天早出晚归,我很久不看石榴树了。直到有一天清晨,我被鸟鸣声吵醒,拉开窗帘的一瞬间,眼前的石榴树叶子已经长得浓密,一朵一朵火红的石榴花隔着窗户在对我偷偷的笑。我呆住了,急忙跑到院子里看它,一朵一朵的石榴花,红彤彤的,……嗯,像一个一个红色的小酒盅(哈哈,爱人每天必喝一顿小酒,看来我被他影响了),有的小酒盅底,已经冒出了小石榴,像给小酒盅的杯底镶上了一颗古老的南红。我小心翼翼的摸了又摸,心里开始期待石榴那酸酸甜甜的味道。
又过了几天,从婆婆那院儿吃了饭回来,我惊讶的发现石榴树的枝叶掉了一地。原来是爱人在顶着太阳为石榴树修剪。看着一地的残枝,我生气的喊:“为啥把那些新长出来的嫩绿色枝条全剪掉了呀,我最喜欢看了”!爱人嘴里叼着烟,眼睛并不看我,剪子也根本没停,“这些是疯枝子”,他剪了一剪子又说“疯枝子把营养都抢走了,石榴该长不好了”。还有这种说法吗?好吧,算我孤陋寡闻。爱人剪完那些长的发疯的枝子,又开始揪掉长的好好儿的小石榴。这可不行!我赶紧跑过去拦住他的手:“盼了两年,好不容易长出来的石榴,你不能就这样毁了呀!”一边说,一边从他亲心里抢出来一个小石榴,心里那叫一个心疼。“傻子!”爱人一边说,一边急着把嘴里的烟吐出来,哈哈,原来他一直没抽,只是叼在嘴里,时间太久烟屁股着火已经烧到嘴唇了。我心里一下子就平衡许多,哼,这是你乱摘石榴的报应。地上一片狼藉,我想去收拾,爱人冲我挥挥手“边儿玩儿去”,说着自己自顾自的收拾起来。被宠爱的感觉真的好好呀,顿时,我就像吹的鼔鼔的皮球被拔了气门塞儿,嗤的一声,气儿没了!爱人看我那样,也笑了,像老师给小孩子上课一样,开始给我讲疏果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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