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要用怎样的口吻去叙述下面的文字,一些记忆轻轻回味下就会鼻子发酸。前段日子微博搞笑排行榜“有一个很疼你的爷爷奶奶是什么体验”话题的热门评论,从头看下来,相信看哭了的不止我一个。矫情得大半夜去翻看的后果就是——一个人在被窝里哭的稀里哗啦后来爬下床猛灌了几口水,良久,平复。我突然想起我家里那个倔强的老头。
这个老头身体一直硬朗得很,以至于我一直不敢相信他在我上个暑假到来的前两个月因心梗住进了医院。“别告诉丫头,小姑娘自己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别让她瞎操心了”,老头如是说。于是回到家现在我面前的依然是生龙活虎的那个老头。再次见到他 老头满脸堆笑,用他永远刮不干净的胡茬蹭着我的脸,有些疼。当后来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我很是后怕,喂老头,如果你没有那么命硬我是不是那个夏天我就再见不到你了。不过还好你命硬,我勉勉强强原谅你。老头看着我笑笑,没说话。
电视开着,百无聊赖,拿起遥控器翻了个遍,奶奶盯着电视突然淡淡来了句“你爷他每天都要把天气预报看到最后,看到南方那边的天气。‘恩,孩子在那边冻不着’ ”,老头在一旁嘿嘿地笑。愣了片刻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就别过头不再看他。
餐桌上老头好像很高兴,喝了好多酒拉着我和弟弟的手碎碎念,“我老赵头真是出息,孙子辈的,老大老二都考上大学了,小的也念高中了,嘿嘿…”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这一年,惦记着的都见到了,也该知足了。等你这个寒假了爷爷身体好点的话,就和你奶奶去你学校的城市里转转”。老头有点释然。
呸呸呸,可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晦气,罚酒罚酒——喂老头,这种话以后你不要说,我也不要听。
再次接到家里的电话,是我最害怕听到的消息:老头再次心梗住院。这个老头倔得像极了《老炮》里的六爷,什么都讲着规矩,身体里流淌的还是老一辈的血液,只不过在病倒时六爷宁愿选择保守药疗也绝不动刀手术。我家老头更倔,还上来了脾气连药都不吃,他相信生死由命——听什么天由什么命。我可还没答应呢啊喂。“老头你悠着点,我还没领你来我们学校转呢,你不一直想过来溜达么……”我忘记了那天我在电话里噼里啪啦讲了些什么,电话的那一边沉默良久,回应了一声。应是应允。
放下电话有一刻不知所措,许多记忆毫无征兆汹涌而来。
小时候最是讨厌那个老头,他总是喝得醉醺醺的,沾着酒气来亲我的脸。天知道当时毛躁的熊孩子有多么嫌弃他。一份不知名的“调查问卷”上“最喜欢的人”一栏填的是妈妈,“讨厌的人”理所当然她填的“爷爷”。小小的熊孩子不喜欢他,理直气壮,天经地义。老头笑笑,不置可否。
记得熊孩子在阳台做着她的作业,老头突然凑过来似乎惹毛了她,一转身,甩了老头一身钢笔水,老头新换的衬衣上顿时晕开斑斑点点,很是不和谐。爸爸知道了很是生气就要打那个熊孩子老头硬是把她死死护在身后,孩子还小不懂事。熊孩子还小可能不记得,多久之前为了护这个熊孩子,老头对他的儿子也曾大打出手。
熊孩子有个弟弟更加熊孩子,她当时很宝贝的两枚悠悠球,“暴风战鹰”和“火力银电”,熊孩子弟弟并不懂得怎么玩,只是姐姐喜欢的东西他也那么巧一定是喜欢的,来熊孩子家串门时抱着她的两个宝贝不撒手,继而,嚎啕大哭。大人们拗不过他,让熊孩子忍痛割爱把两枚悠悠球给了他。她气不过,转身,摔门。老头看在眼里,第二天中午老头从弟弟家回来,跟他一起回来的,是那两枚悠悠球。熊孩子呆住了,“这个你拿着,你弟他不缺这些玩具。他睡着时候我拿回来的。”老头笑笑,有些得意的样子。
——喂老头,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我就一直被你捧在手心呢。但我是不是该早些时候就开始懂事,是不是,可以让你宠的不那么辛苦呢?
再次收到消息,是老头接受了手术做了两个支架,已经脱离了危险——我不听天由命,但我此刻确确实实谢天谢地。
时间真是宽容,它看着一个毛躁的熊孩子长年累月间懂得爱与珍惜。那麻烦它,能不能再通融些。请再给我些时间吧,让我成为你的骄傲。
这么句歌词我现在开始才懂得透彻,是在你身上: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
亲爱的老头,
你身子不好,那我便不祝你有酒有肉。
我只祝你,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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