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唐飞对彭菲菲说，也不知道张媛抽什么风，闺女刚去加拿大时，哭着求她去陪读她不乐意，现在闺女已经适应了，张媛却非去不可，还要去两年，神经病。
唐飞是小抱怨，随口说。
彭菲菲却听得热血澎湃，这对她来说可是个好机会，别说两年，给她一年时间，彭菲菲觉得没准她就把唐飞抢到手了。
到时张媛回来，等她的可能就是离婚——张媛简直脑子突然进了水，要么就是本来就没脑子。
彭菲菲怕的倒是张媛说完就算了，或者唐飞横加阻拦，于是顺着唐飞的话轻描淡写道，应该去的，你看现在女孩子在国外出事儿的那么多，丫头漂亮，年纪又小，能去照顾最好。
唐飞女儿是高中出去的，满打满算也就十七八岁。
唐飞瞅了彭菲菲一眼，看她认真的样子笑起来，你这个小妈还挺上心的嘛！
说着手移到了彭菲菲赤裸的胸上揉搓起来。
彭菲菲瞪了唐飞一眼，说滚蛋。
声音却是软的，被唐飞一起揉搓软了。
彭菲菲没告诉唐飞，相比起他的真刀实枪，她对他修长的双手更有异样的喜欢和迷恋。
唐飞的器械倒没特殊之处，一米八男人的正常尺码，反应度和敏感度也符合四十二岁的男人，不再是火急火燎，但离风轻云淡也尚早。
彭菲菲略施小计，唐飞也会立刻斗志昂扬了。
而唐飞好像也知道他所长，一双手因为修长，手掌刚好能将彭菲菲面积不大但高度足够的胸完全包住，摆弄起来得心应手。
对彭菲菲的身体反应掌控极其到位，完全清楚手指的力度和幅度，以及在哪个关键点上。
会在正式开始之前，先给彭菲菲一个心理的高潮。
彭菲菲觉得这种感觉，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以至于她每次都贱贱地觉得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君王，她的救世主。
所以，彭菲菲怎会满足于和唐飞每周甚至半月才会有一次的偷情？
经常觉得处于小饥渴状态。
现在好了，张媛要是真去了加拿大，那么，她就可以每天跟唐飞睡了。
一定要把他睡到手。
2
张媛竟然真走了，唐飞送她去机场，回来途中给彭菲菲打了个电话。
彭菲菲不动声色地叮嘱唐飞注意安全，心里却早已万马奔腾。觉得张媛没脑子也罢了，还真是心大，家里放着唐飞这样一个老公，竟然放心一走两年。
唐飞真是长了一副让女人想勾搭的模样啊，相貌气质占尽中年男人所长……有事业，没发福，头发浓密，发际线半分没有后移，额头有几道迷人的皱纹，还特么那么地……有花招。
唐飞在一家老牌的风投公司当副总，半年前，彭菲菲代表公司去唐飞那里想搞一笔投资，策划书也做得堪称华丽完美，却还是被唐飞一眼看出破绽。
最后投资没拉到，彭菲菲却把唐飞拉到了床上。
那日确定合作不成，彭菲菲装起策划书坐在他对面，并未即时离开，她对唐飞说，工作没完成，直接影响年终奖，你总得赔偿我点什么吧？
唐飞说那你想要啥？我有啥？
彭菲菲眨着眼说，色相！
唐飞哈哈笑起来，我这把年纪，色相还值钱不？
彭菲菲说，在我这里，值钱。
郎情妾意，一个回合就够了。
当天晚上，彭菲菲在自己大半年没睡过男人的大床上，被唐飞用双手征服到了地板上。
兴奋得连膝盖被木地板硌出了几片淤青都没感觉到疼。
睡了一觉醒来才发觉，然后就觉得那隐隐的疼里满满爱欲的味道，顿时觉得，碰对人，当一对狗男女太特么嗨了。
就这么勾搭一块了。
有机会，三天会滚一次床单，简直像福利。但不凑巧时，半个月也捞不着。
越来越不满足于这样偷偷摸摸了，尤其晚上，唐飞每次接了张媛电话就会走，从不多待。有次彭菲菲使坏，在唐飞要走的时候，手口并用地把他又鼓捣硬了。
结果唐飞就硬着走了。
彭菲菲当时在心里都骂娘了。
挫败感严重得无可救药。
如今，翻盘的机会来了。彭菲菲班都没上，跑去超市进口食品区买了一堆海鲜。
唐飞爱吃海鲜，她专门在网上学了几手。
回到家，收拾房间，换了卧具和桌布沙发巾，把以前犯小资时买的烛台扒拉出来，红酒倒入醒酒器醒着……
给唐飞发了张准备就绪的图片，说，虚位以待。
唐飞回一句，虚成啥样了？
彭菲菲一下嘭地就着了。
一切都在彭菲菲的设置下尽兴，唐飞来了后，两个人装一会小资，从吃饭时开始调情，吃饭一半就上了床。
3
心理高潮，身体高潮，风月无边，包括在彭菲菲软硬兼施下，唐飞也同意了留下来……
都好。
然这个都好的夜晚的收稍，却出乎了彭菲菲的意料，出离了她设置的相拥而眠的浪漫。唐飞第二次从彭菲菲身上下来，一转头就光溜溜地睡着了。
半分钟后，打起了剧烈的呼噜。
彭菲菲半晌才反应过来，那声音，粗糙，高亢，跟她所熟悉的那个唐飞完全不符。
彭菲菲愣住了。
然后更加尴尬的是，她在唐飞的呼噜声里根本睡不着，她想过的相拥而眠，也根本没有发生。
后来彭菲菲在后面抱了住唐飞，贴过去，一条腿缠在他腿上……
彭菲菲想把唐飞弄醒，让他换个姿势。
唐飞姿势倒是换了，翻了个身，并且迷迷糊糊地把彭菲菲的腿推到了一边，两手交错在身前。
侧着身，继续打呼噜。
最后彭菲菲没办法，蹑手蹑脚爬起来去了客厅，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天快亮时才回到床上。
睡得一点不好。
唐飞倒是睡得心满意足，最后一次醒来后，扳过来彭菲菲亲了一口。
一晚重鼾，有口气。
彭菲菲本能躲了一下，又觉得不妥，摒着呼吸迎合着亲了唐飞两下。
唐飞拍拍彭菲菲屁股，起床啦。
这跟彭菲菲想过的一点不一样，她想的，柔情蜜意睡一晚，早上她起来做早餐，他在后面抱着她。
有场晨爱也说不定。
但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起床后，唐飞胡乱洗了把脸就走了，她给他备好了牙刷，他也没用，说上班有个会，要早去准备一下。
并未有半点初次过夜的浪漫。
彭菲菲在唐飞走后半天才醒过神来。
4
唐飞一连在彭菲菲那里过了三夜。
主题都非常明确，吃饭，上床。
没有相拥而眠，只有呼噜不断。
三晚之后，26岁的彭菲菲终于因睡眠不足也顶了个黑眼圈。
然后第四天下午一早，唐飞就打了电话过来，说不过去了，累，回去好好睡个觉。
这话让彭菲菲就有点不乐意了，好不容易他自由了，他们应该分秒必争地在一起才对。便抱怨道，在我这儿不能睡啊？
唐飞说能是能，不过在你那儿睡，太累。
说完哈哈笑起来。
彭菲菲说那你就不能只睡觉，不干别的？
唐飞说那哪能憋住？我要天天跟你那儿睡，不出半个月就能累死。你让我回去喘口气吧。
彭菲菲说那……
她想说那你跟你老婆睡咋不累？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唐飞有次开玩笑说过，老婆睡三年就没感觉了，做爱变成仪式，定期举行就好。
当时彭菲菲心里还有点虚荣的胜利感，正室如何？还不是过成了仪式？
但突然地彭菲菲觉得，男人若不想把女人睡成仪式，那就会睡成床上用品了吧？
不为那事，他来都不来了——明明是有点屈辱感的，却竟然没抗议，彭菲菲打了个哈欠。
心理上是有抱怨，但身体上，她也累了。
她太缺觉了。
之后唐飞就这么隔三差五地来过个夜。
对隔三差五，彭菲菲嘴上一直抱怨，心里却是默认了。
唐飞的呼噜根深蒂固，从没消停过。
形式就基本固定下来，每次唐飞来，彭菲菲提前买菜做饭，准备红酒……唐飞直接来到吃现成的，吃完直接奔床。
每次来都空着手，一束花，一袋水果都没买过。彭菲菲想起来，他俩睡了那么久，也就是睡，唐飞啥都没给她送过。
彭菲菲倒不在意这些，她本来也不是冲着他的钱。
但现在彭菲菲还是觉得有点少了什么，有次吃饭她半开玩笑说，你都快成吃白食的了，啥菜不买，啥活儿不干。
唐飞呵呵笑着说，我也反省呢？男人哪能这样呢？
起身去包里摸出个信封递给彭菲菲，这算预交的饭钱吧，多退少补哈哈。
彭菲菲愣了半天，她没想到唐飞会这么塞给她一叠钱，哪怕他买件小首饰给她，感觉也好得多。
但，彭菲菲知道唐飞并无它意，她已经在这些天摸清了，这个长得风流倜傥的男人，骨子里简单粗糙，一点浪漫婉转都无。
她非得要求他浪漫，等于对牛弹琴，不在一个频道上。
没吭声，彭菲菲笑笑收了起来。
都成了形式。
渐渐没有了最初偷情时因时间和心理的夜晚紧迫而激发的那些刺激热烈。
甚至三次有两次，也不知唐飞是偷懒还是忘了，把彭菲菲塞在身下后，双手的过程完全略掉，直奔主题。
也没了最初把彭菲菲收拾得服服贴贴的战胜欲。
甚至连她是否高潮都略过。一通不太猛烈地撞击后，他自己完了事儿，嘟哝两句累惨了，翻身瘫一边。
有时彭菲菲就那么赤裸着身体在他贴身处搁浅着，尴尬，然后是尴尬滋生的恼怒。
后来抗议过，说唐飞自己吃饱了不管别人。
唐飞就懒洋洋地辩解道，姑奶奶，我都四十多了，没恁大能量了。
搞得彭菲菲觉得自己好像没别的爱好，跟他一起只贪图这点乐子似的。
然后猛然醒悟她的路子有点偏了，她应该把他们的关系，从床上转移出去。
5
却没能转移成功。
逛街。唐飞无此好，并且这些年张媛没事，家里东西包括他的衣服都由她买，他说已数年不进商场。
旅游。唐飞没时间，通常周末加一天班是常态。说有十年没跟张媛出去过了。张媛想出去，都找朋友，要么自己跟团。
彭菲菲被莫名其妙噎了一下
看电影。唐飞笑说那是青年人的戏码，他老了。
以前彭菲菲从来不觉得唐飞老了，在唐飞说了几次后，有天晚上，彭菲菲睡不着，在唐飞的呼噜声里看着他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酣睡，也果然是有些老了。睡着后皱纹加深八度，身体不端着不绷着，完全放松的时候，该松弛的地方也松弛了。
常年穿皮鞋和深色丝质袜子，脚被禁锢得严重蜕皮……
不会做任何家务，被赋闲在家张媛宠了多年，完全宠成了甩手掌柜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次彭菲菲大姨妈来了，肚子疼，盼着唐飞能来照顾她一下——也是因着有了这么个男人，心理上有些刻意的矫情。
但唐飞半点矫情的机会没给彭菲菲，只电话里说了句，那就好好在家躺着吧。
然后整整一周没登门。
彭菲菲说干嘛不来啊？
唐飞诧异，你不是来大姨妈了吗？
彭菲菲差点崩溃，他果然，只当她是床上用品，一时半会不能用，就不碰了。
但最后压倒彭菲菲心理承受力，让她对唐飞生出厌倦的，却是另外的事情。
半年后，公司贼心不死地欲在另一个新项目上拿到唐飞公司的投资，连策划书都花大钱聘了高手完成。
彭菲菲志在必得地把合作意向跟唐飞一提，没说两句，唐飞手摆得跟电风扇似的。唐飞说咱俩都这关系了，你就别来添乱了。
彭菲菲说怎么是添乱？别说项目合适，就算不合适，咱俩这关系，你不该帮我一把？
唐飞说就是咱俩这关系，才不能瞎掺和。这么多年，连张媛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没掺和进来一点儿。不信你问她。
彭菲菲差点抓狂，站起来吼道，不用问，我信了。知道你唐副总公私分明行了吧？知道你睡是睡，其他是其他，行了吧？放心，以后姑奶奶不会再来麻烦你了。
唐飞瞠目结舌，你神经了？还以为你有多脱俗，没想到你比张媛还俗。
彭菲菲说没错，俗你妈B。
咣当把门一摔，走了。
与其说生气，满心更多的是厌倦和失望。
以前，总觉得唐飞是何等完美不可得的男人，让她斗志昂扬地一门心思想占为己有。
现在才发现，他也不过就是个没心没肺，动了粗造简、下半身不动上半身、只想吃进不想吐出的男人，还比她大了十几岁。
真要抢过来过日子，也是注定的悲催。
6
彭菲菲再没联系唐飞。
把在家里给唐飞添置的睡衣、拖鞋和日用品打包扔了出去，半点没难受，半点没迟疑。
唐飞这一页，就此在彭菲菲这里翻了过去。
因此彭菲菲并不知道，没过多久，张媛就在唐飞的软硬兼施下结束陪读，提前回来了。
唐飞跟张媛说，她再不回来，他就饿死了。
张媛信。
也知道他跟彭菲菲分开了。
张媛不是抽风，也不是心血来潮，那些时日，彭菲菲和唐飞的勾搭，勾搭之后各种纠缠，那副得不到誓不罢休的阵势，张媛都知道。
硬碰硬不是不可以，但，张媛不想那么做，一是耗费心力，再者撕开了脸皮，都不好看。
索性给彭菲菲腾个空，让她可劲按着自己的想法去折腾好了。
近二十年夫妻，张媛比谁都知道唐飞，也就这么一副好看的皮囊，和冥顽不化的所谓事业心，以及床上偶尔的勤奋。再无其它。
尤其情商，堪称负数。
彭菲菲不是第一个被唐飞和皮囊不符的情商气跑的，但彭菲菲，却是这些年来势最凶猛的。
但那种凶猛，张媛心知肚明，很大原因是来自——得不到。
彭菲菲年轻，争强好胜，因为得不到，会把唐飞幻想成男神。
一旦没有了偷情的神秘感和紧迫感，自由相处，朝朝暮暮，情况就会不同。
如果彭菲菲受不了，滚了，她不介意当个接盘侠——这些年唐飞屡屡在外面偷嘴，她张媛也没闲着，也偷偷地处过三两个情人，其中有一个曾让她无比心动，甚至动了离婚的念头，然而激情过后，熟稔之后，不过尔尔。
从这个意义来说，她也曾是另一个彭菲菲。
所以，她理解她，不恨她。
大多数人，尤其女人，都是在感情的跌跌撞撞里一把汗一把泪地长大。
也所以，就算彭菲菲折腾的结果，是真的抢走了唐飞，她也能接受。
那意味着，起码眼下，他们对彼此是真心的，而不仅仅是在交换肉欲与激情，不仅仅是为着冲动与幻想。
意味着她自己也许还有机会，尽管是被动的机会，等到她生命里的那个人。
直到接到唐飞急吼吼让她回家的电话。
张媛心暖了一下，又冷了一下。想，肉欲与真心的区别到底在哪里？世上到底有爱情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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