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街走走,天压得很阴,不由得心里也觉得压抑了一些。妈妈牵着后头低着头走得慢的孩子在往家的方向快走着,嘴里还念叨着“你不好好学习长大就只能捡破烂了”。
大四的自己,笑着,谁的童年没有听过这句话呢。
捡破烂,这个词似乎从我来到常州就变得陌生了许多。
突然想起小时候那个捡破烂的男人,记忆里我并不把他想的有多老,仿佛只比那个六年级的我大十五岁左右的年纪。白天捡破烂的人,我总以为只有两类,一是,他们不痴呆,但不与任何人交流,弯腰探进垃圾箱,伸出手在里面寻觅,未能如愿就拖着灰色的大布袋继续向前的;还有一种,天生就傻傻的,无论多大多小都要把整个人探进去,哪怕是飞着好多苍蝇的垃圾堆也会冲进去的那类。
而那个捡垃圾的青年,我总在我们上学的那条坡上遇见他,时间也总是那个吃过午饭睡醒了的午后。他的衣服总是黑色的,让你怀疑那是因为从没有洗过才演变成的黑色,他有一副墨镜,也是黑色的,被他当作是宝贝,揣在兜里,漏出一半镜片,好像这是最好的保护,也是不经意的炫耀。他常年是一个寸头,以前从没有想过为什么他的头发会永远停留在那么短的位置,但是现在我总愿意相信,有一个好心人,在看见他路过的时候,愿意让他进到干净的门店里,不嫌弃他的气味,不嫌弃他灰色布袋还拖着些水为他剪一回头。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那时候的她在我看来分外善良,尽管有着得理不饶人的嘴。她总是喜欢在那条大坡上时不时逗一逗那个青年,但不似那些带着侮辱意味的臭男生,会故意凑到他的身前,然后捂着鼻子,做出呕吐的样子离开。他这种时候不会生气,只是哈哈的傻笑,可能他觉得那是世界接纳他的动作吧。印象里,她喜欢和他偶尔说一两句话,或者有垃圾,也只是静静放到他的身边,点点头。只这一两个动作,总让人觉得心里暖暖的。那天下午,我们一起上学,一样的地点,他弯着腰走进一个稍大的垃圾堆,她走上前,把手里那空着的牛奶瓶递给她,说一句,“你的墨镜很酷”,像是朋友间自己喜欢的物什得到了他人认可一样,他滑稽地戴上墨镜,嘴里发出“嘿嘿”的笑声向她走过来,那大步流星的步子似乎让我们都有些害怕,她下意识惊叫起来,他突然停住了步伐,有一些害怕地也停在原地,仿佛是在等我们快步离开,我偷偷的转头,他,只是低着头,握着他的墨镜,那一瞬间,我记了很久。
那时候我应该记不得我除了有些害怕还剩什么感觉,但是,突然想起的时候,我觉得有些酸楚,她的惊叫似乎触动着他,他低着头的样子,像极了委屈的孩子,像极了小时候想和其他人玩跳皮筋却被拒绝时候的样子。可能他把愿意理他的她当作朋友,但是没有想过自己的接近可能会伤吓着她,就那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有一种孩子的无助。记忆里,那一年以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老人嘴里说,他命苦,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好像也是一个发烧的日子,他离开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