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了……萧奕,你若有知,还会记得我吗?”
飘渺音影从梦中而来,有个红衣的女童远远立在清潭之上,长发轻飞,身后一轮圆月,逆光之下,他看不清她的模样,直到月影消去,剩了无边消寂,抬头刹那,一双眼睛直盯着他,似泣似怨。
他从梦中睁了眼,依旧是淡然的眼神,却见一行清水滑落枕上。
三年了,他没能找到关于她的半点踪迹,即使他下令不得伤害捉来的雏鸟,也没有一只是它,唯有深夜如斯,才能偶尔见它入梦来。今日之梦它已修得人形,若真世间尚存,定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孩。
披衫起身,缓步踱至窗前,月已西斜,天边泛了鱼肚白,朝将至。
云朗入殿往炉里添香料时,见他一人立于窗前,不知是否又在念想那只雏鸟,凭那朱雀族犯下的滔天大罪,皆囚禁在锁妖塔里,今时命人上天入地地搜寻它,只为那短短十年的尘缘,想来,终是无解。
“玄武王,他可有来消息了?”
原本并不想惊扰他,尽管动静很小,也还是让靖宇察觉了,云朗听了问,回道,“近日并无消息。”
这几年西边的妖族已被族中战将陆续收回了五六只,唯南方之地,被八爪火螭等妖兽割据,日渐势大,久久不能收回,寒轩率将抵挡如此之久,不再让他们扩张一河一地,已是不易,但收服,恐是难了。
本该派人相助,可西边尚未收复领地,能战之将不得撤回,至于族中,在千年前的恶战里死伤不少,皇叔年老,侄孙辈年纪未免过小,不曾征战,恐不是那些妖兽对手。白虎王一脉单传,手下只有幼子玄澈。
到底是因为神族安宁太久了,经了朱雀灭族之战,损耗过重,以至于今日无人可用,日后,定要好好栽培些能用之人为好。
几声急促脚步传来,云朗接了靖宇的眼神示意,转身退出去看看是何情况。
没一会儿,云朗便捧着手中密函回来,“南方急报,事关朱雀族,请陛下亲启。”
朱雀……
微微皱了眉头,靖宇接了密函摊来看。
近些日子八爪火螭领了部分妖族盘踞在一座散落村镇附近,似遇到了袭击,久久不得如愿。寒轩欲探其因,却因此地山神已被妖族杀害,而始终不知是何方圣神,只听说有个朱羽神鸟护佑百姓,恐是朱雀一族的流民。
萧亭之中,启蛰双手抓着撕下的布条绑在腿上,虽缠得厚,但伤口里的血还是溢了些出来。
前些日子那些怪物逼近这儿的时候,多有鹃鹊来报信,她连夜引了村民渡船迁离,却还是遇了他们探路的几只精怪,斗了上百个回合,虽暂时击退,她却也腿上负伤,恐再难支撑一战。
“萧奕,我恐怕要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抬手抚上那雕像的脸庞,回忆起从前那一身白衣抚琴之人,喉间微有紧涩,依在雕身上,“你的玉笛我会保管好的,无论我在哪儿,都不会忘了你。”
伴随一声雀鸣,月影谭便再无朱雀身影,唯留那座萧亭,和那未干的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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