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无限好，只是在黄昏

醉过知酒浓，爱过懂情深

                                      ——    题记

今夜月光凄美，几朵闲云犹如几缕轻纱，朦胧胧地遮着那轮残月的半边脸。残月仿佛一个刚沐浴完的清纯少女，羞答答地裹着几缕轻纱在空中迎风起舞，星星们嫉妒的大都躲进了黑暗，鬼知道有没有在兴奋地偷窥。

我站在窗前，望着天空那若隐若现的月光，突然非常想念一个失散多年的朋友。正当我的思绪在回忆里游荡的时候，朋友萧友林破门而入，打乱了仅属于我的片刻宁静。我回过头，萧友林表情显得十分失落，让我能联想起黄蓉在绝情谷告诉杨过——小龙女被南海神尼接走了神雕大侠的脸孔。他不屑地瞟了我一眼，问:“你在发什么呆？”

我用脚给他踢过去一把椅子，扔给他一支烟，说:“我在夜观天象——”

他有些嗔怒，在桌子的角落夯实着我扔给他的那只烟的烟丝，说:“不吹牛逼会死？说的你仿佛和刘伯温似的还懂斗转星移，万物乾坤一样。”

我笑他知道的倒不少，就说:“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就是算不出你此来何意？”

他喷出一口烟，勾引我一般似的说:“今晚想喝酒！”

我笑着问:“为何？”

他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突然有种拨云见日的晴朗，急促促地说:“今晚我有故事你买酒，咱俩喝着说一宿。”

我对我的朋友萧友林不得不刮目相看了，我说:“你把你说的还仿佛关东野客了，还你有故事？我买酒？”

他疑惑地望着我问:“关东野客是啥？”

我气不打一处来，原以为他还读过《我有故事，你有酒吗？》结果他问我关东野客是啥？就向他胡扯道:“是一种八八年产的东北烧。”

他将信将疑，催促我说:“管它是哪一年东北烧，我只想喝啤酒，今晚要喝十八瓶，今晚我突然想念一个朋友，不知他（她）过的如何？”

我来了兴趣，说:“无独有偶，今晚我也想念一个失散多年的朋友，也不知他现在过的如何？如此甚好，我买酒换故事，你且讲来我听听，而后我也把我的故事讲与你听，如何？”

我俩一拍即合，我也懒得走路，点了外卖，些许牛肉三箱啤酒，不时即到。酒过三瓶，我急了，说:“你别老光顾着喝酒，故事呢？”

他说:“故事在——再干一瓶！”不等我再说些什么，他口对着瓶口咕咚咕咚的又灌下去大半瓶，仿佛刚从沙漠走出来的人似的，我只能奉陪。

就这样一直喝到第九瓶的时候，我晕的早想睡觉了，他摸出一支烟，到处找不到火，摇晃着站起来拍了我的肩，貌似还很清醒地说:“点火，我讲故事了——”

地面上的酒瓶子哐啷哐啷地拉响了伴奏，一盘牛肉原封不动的和我一样静静地等着他的开口。

他说:“他去年爱上了一个姑娘，在一个城市的午后酒吧，酒吧的名字特别的牛逼，叫古龙酒吧。”

我眯着眼说:“我只听过古龙香水，没听过古龙酒吧！”

他又打开一瓶酒，我又听到一阵阵咕咚咕咚声，这次他喝下去了半瓶，说:“不要打岔，什么古龙香水？是古龙酒吧！那姑娘名字叫水香。”

我在听，他继续说:“那一天，我本打算去西藏玩几天，结果路上堵车误点了，只能改签到晚上十一点那趟车。时间尚早，就在车站周围溜达着。走着走着，在车站不远处的一个胡同里一座仿古建筑就吸引了我，红砖绿瓦，三角酒旗迎风招展，门匾上赫然几个粗体黑字——‘古龙酒吧’写的威风凛凛。我一时兴起，就想进去喝几杯。当时里面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姑娘安静而优雅地坐在吧台前入迷地盯着一本书。我问她是老板吗？她说老板醉的还没醒呢！我问她是干什么的？她说她是等老板赶紧醒来给她结工资的。我有些疑惑，也没多问，只说那你能不能先帮我拿两瓶红酒呢？反正你现在还是老板的员工，你要在岗一分钟，负责六十秒的。她听我这话可能有些道理，起身转向她旁边的柜台里给我拿了两瓶路易拉菲。”

我点了支烟，说:“友林兄你这故事既不曲折，也不离奇，咱还是睡觉吧？”

萧友林又打开一瓶啤酒，示意和我撞瓶干了，我硬撑着喝了几口，他一口气灌完了一整瓶，打保龄球似的把瓶子滚向墙角，哐啷哐啷的声音在夜晚听来特别的刺耳。他接着说:“谁说不离奇？当我喝第二瓶红酒的时候，她突然走过来说她也要喝。”

我还有点意识，仿佛萧友林现在喝的就是红酒，我提醒他说:“酒精可以磨灭一个人的意志力，你不会真和她喝了吧？”

萧友林哈哈哈大笑了几声，说:“不是我真和她喝了，而是她突然过来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我那瓶直接打开连喝了三杯，我当时看的目瞪口呆，她喝完不一会就变得口若悬河。”

她说:“她叫水香，在这酒吧干了六年，每天摆酒，打扫卫生，还要当好服务员，时不时还要陪酒，每天都折腾到凌晨三点……”

我打断了萧友林的叙述，问道:“听你这么说那个水香姑娘长的肯定对得起观众了？”

萧友林迷离的眼神有些喜上眉梢，反问我:“知道中国四大美女吗？”不等我回答，他就描述说:“可以说她比西施，塞貂蝉，能气死贵妃杨玉环，王昭君都靠边站，就连赵飞燕重生也要滚蛋。小巧玲珑嘴，俏鼻梁，柳叶眉，一双大眼呼呼闪。瓜子脸，靓容颜，长发瀑布披后肩，能迷倒任何男子汉。”

我说:“你把那姑娘说的那么的天花乱坠，她怎么给别人一干就是六年呢？况且还什么都干！”

萧友林说:“你说对了，那姑娘就是感觉六年如一日的这样干下去自己几乎能疯掉，喝掉了大半瓶红酒后委屈的眼泪就出来了。”

我说:“既然感觉干着无味了，她何不换个工作呢？”

萧友林说:“她说这工作离家近，不论怎样可以照看家庭，可是又感觉世界那么大，她都没去看看——”

我说:“以前老认为高晓松那首《生活里不止有苟且，还有诗与远方》是很扯淡的，你连最起码得生活保障也没有谈何诗与远方呢？现在我不这样认为了，现在我听了一说的仿佛觉得生活不管过得怎么样，诗和远方其实就是一种精神状态。”

萧友林说:“我同意你的观点，我就对她说了，只要心中有家，处处无家处处家嘛。想出去走走未尝不可！实在不行，请几天假走走总该可以吧，假如实在还舍不得那份工作，也没必要纠结，就继续干吧，反正这世界没有任何人能感应任何人的不幸。”

我问:“那她怎么说——”

萧友林回想了一下，把眼睛投向了漆黑的窗外，说:“她说她好想一个人拿两本书三瓶酒四处走走，然而……”

我顿时就来了精神，迫不及待就问:“然而怎么了？‘一个人两本书三瓶酒四处走走’不正是你的向往吗？”

萧友林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他又打开一瓶酒，一口气灌进了喉咙，仿佛要让酒淹死人生的无奈。他醉眼朦胧，思维出其的清晰，脾气却显得异常的暴躁——砰——一声，酒瓶四分五裂，他喘着气，说:“好一个一个人两本书三瓶酒四处走走！就是这句话，我猛然就喜欢上了这个姑娘，没有理由，没有交往，她就仿佛视线之内黑暗中的一朵郁金香，我以前没发现它，不代表它不存在在我的视线内。”

我说:“这种突如其来的一见钟情我虽然不能体会，但却能感知——”

萧友林有些烦躁，说:“你感知个屁——你绝对不懂！”

我的确看到了地上的酒瓶在跳舞，但我依然还有回忆，我说:“以往——N年前，N等于大于几我忘了，但是，就有那么一件事，我的一个最要好的朋友，曾经，我说的是曾经——他——就他，有一个女孩从他家门口路过，骑的自行车，然后，我说的是然后——然后他发现他非常喜欢哪个女孩，直至那女孩早已不见了踪影，他不管三七二十一骑着摩托车追上了哪个女孩。开口就说‘我喜欢你’女孩纳闷，倒也没故作忸怩。问‘你为何喜欢我’？朋友答‘谁让你要在我家门口过——’这事后来成全了一段姻缘。”

萧友林说:“夕阳无限好，只是已——不，只是在黄昏啊！”

我不解，问:“何意？”

萧友林说:“还有烟没？”我翻了翻烟盒，递给他最后一支烟，他点燃了烟，仿佛也点燃了希望，接着说:“那天下午酒吧出其的安静，没有任何人过来光顾，让人不由能想起现如今生意的萧条，夕阳从外面撒了进来，穿过窗外的一棵梧桐，梧桐在窗外翩翩起舞，酒吧的桌子上，墙上，以至于酒杯的酒液里都仿佛有人在作一副泼墨画，我对她说:“放点音乐吧——”

她说:“曲阳与刘正风的《笑傲江湖曲》听过吗？”

萧友林反问我:“曲阳与刘正风的《笑傲江湖曲》听过吗？”

我未真醉。提醒他说:“童话都是骗人的，尤其是成人童话。”我看他轻飘飘的如棉花，突然有些火上浇油般的幸灾乐祸，我接着说:“假如是我，这种姑娘可以玩玩！至少像你们这种情投意合的人真应该在一起。”

萧友林突然问我:“你懂婚姻与爱情的区别吗？”

我想也没想就回答:“婚姻是油盐米醋酱醋茶后永无休止的磕磕碰碰，而爱情是两个人情投意合后的无止疯狂！”

萧友林说:“水香姑娘说，现如今我的小孩已经三岁了，这个酒吧，哪来的老板，老板就是我。男人两年前为了我的虚荣触犯了刑法，现如今还在面壁思过。如今上有老，下有小，我如何能一个人两本书三瓶酒四处走走呢？我只能拼命的赚钱，赚钱，再赚钱！六年来，我一刻不得闲，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撑起我那个即将破碎的家。然而，旁人的指责，一个女人，在这风花雪月场地面对那么多假惺惺的笑脸还要戴着生活的面具扮演者生活的戏，谁能理解呢？”

听到这里，我倒是对这个水香姑娘肃然起敬，我对萧友林说:“我原以为你只是一个酒色之徒，真没想到你也有怜香惜玉的真心。”

萧友林说:“那天以后，我明白了人生，人生并不是一个人两本书三瓶酒四处走走的假装洒脱，它是一种责任，一种只能用行动去证明的责任。”

说到这里，他迷迷糊糊地看看我，又说:“我的故事讲完了，你的故事呢？”

我说:“我的故事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他说:“那么简单？”

我饮尽了最后半瓶酒，说:“我的故事和你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