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往事可忆,就把头轻轻靠在一个人的肩上。
——《火塘边》
1
已经大年初八了,新肺炎疫情依然很严峻。
家里自初二起就闭门谢客了,那扇红棕色的大铁门也没怎么开过。
可就在今天,我所居住的小镇上有一例疑似病例,目前正在市医院进行隔离和确诊。
我开始板起脸孔要求先生和孩子戴口罩。
我紧张,也害怕,甚至到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地步。
我每天都会给两个孩子量体温。
孩子一咳嗽我就瞪大了眼睛。
他们睡着了我甚至会俯下身去倾听他们的呼吸。
只要太阳一出来,我就松了一口气。
可气候变暖,真的能让病毒消失么?
在禁足的这几日里,先生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当我感到害怕望向他的时候,他会不厌其烦地对我说没事儿。
我很欣慰,在自己内心有波动的时候,我的爱人就在眼前。
我想这也许就是父亲不愿外出务工的原因——他要让母亲心安。
2
娘家没有疑似病例。
我的母亲依然会在金轮破晓之前去山上的盘古寺里走一圈。
我有点想念那个生我养我的小村庄了。
它被山川环抱着,一条玉带似的河流日夜流淌着。
此时的麦田一定绿油油的。
纵然是黑山白雪,水落石出的冬季,可在山之巅,水之畔,依然有着云雾缭绕的仙境之感。
它一直这样安生地存在着,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土地人,他们都像它一样,老实本分,厚土重迁。
农民和土地之间有种不可分割的情感,哪怕土地已回收,不再需要他们耕犁耙种,只要仍然可以踏上曾经的小路,他们就安心。
那一座巍然屹立的山峰给了他们归属感,是那一道道青垄给了他们踏实感。
他们让青山绿水永续,山水也给了他们安宁永驻。
病毒在外面的世界里偷偷地侵虐着,这座安详的小村庄只是抬了抬眼皮就又睡去了。
等春天一到,积雪消融,泉水叮咚作响,群山遍岭山花烂漫,那时,村庄才刚睡醒呢。
3
从没宅过的先生终于按讷不住了。
两个孩子玩着过家家,百无聊赖的先生就撺掇着我一起打纸牌,玩麻将。
我陪先生玩了二人斗地主,推饼,意料之中输了六百多大洋。
先生开心就好。
白天,我们是这样度过的。
日上三竿后,先生起床,他吃了午饭,就陪孩子玩耍,我得一清净空儿就伏在书桌上写写画画。
先生会在我小心翼翼画发梢的时候突然拍我一下,会在我生气不理他的时候拽着我的马尾耍赖,也会在我抱着女儿看电视的时候偷袭我的水桶腰。
每一天都嘻嘻哈哈地过着不像日子的日子。
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与欣愉。
是我对爱的标准变低了么?
那个打了我,却又装着熟睡的男人,很调皮。
那个我耍赖赢了却还乖乖掏钱的男人,很可爱。
那个穿着秋裤,哆嗦着双腿去厨房为我下面条的男人,很有魅力。
这样朝夕相拥的生活美好得不像真的。
我终于可以挺直腰板要求先生陪着我们娘仨了。
可我们都在期盼解禁的那一天。
全国人民都在期待着那一天。
我也愿意一切都如往昔那般模样,就算聚少离多,只要我深深爱着的人儿是安全的,健康的就好。
先生说他要像我的父亲那样,给我面对一切的勇气。
只有我知道,只要望见他们,哪怕只是个背影,我就无所畏惧。
某些事情必须结束,某些事情也必须开始。
我只渴望一件事情,那就是让这份伸手可触的美如梦幻的陪伴再温暖一点点,再靠近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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