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子爹还自己用荆条编制了个神器--烘烤尿布、衣袜的荆条笼子。七八十公分高七八十公分宽,拐子的小东小西都晾晒在上面,往矮院墙上一放,四面透风,好用的很,除了小点儿没啥毛病。但当时编的时候还觉得大哪,总觉得没地方放,老占地方。就像家里的衣柜,往那儿一矗,哎哟喂大家伙呀,往里一塞物件,没咋放都满满当当的了。
娘说:“小孩子的东西要单独放一起,这样才卫生。从不讲究的她,有了拐子后,也变得精细起来。”
如果在平常,荆条笼子已充分显示出了它的优势外,那雨雪天下,可是全指靠它了,爹说它是“家里的大功臣”,娘呵呵笑着说:“掌柜的,又在哪儿自卖自夸了吧。”
“实话实说嘛,西院钱婶儿早就打招呼了,咱用过一定放好喽,让给她家孙子留着哪。”拐子爹对自己的杰作还是挺满意的。
“中,留留留,你那老兄弟还在上初中,她娘可张罗开她孙子的事儿了,嘿嘿嘿。”拐子娘打趣道。
“那是,那做打算不慌张嘛。”对此,拐子爹深有体会。
当初编荆条笼子的时候,拐子才抱回来两天。好多年没有下过那么大的雪了,连着两天不停歇的大雪,可急坏了拐子爹和娘,家里孩子用的一个布条都没有。
真的是大雪封门哪,门口处的积雪有一尺多厚,两口子马不停蹄地给孩子看,从家到乡里再到县城,十七八里地,全是俩人靠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步行给拐子趟出来的一条生命线。
孩子病情稳定了,回到家里,拐子娘翻出压厢底儿的棉衣裤、被子、床单啥的,连夜拆、撕、剪、缝制。不尽感叹,人哪,还是勤快点儿好,亏得是以前没少帮街坊邻居还有两边的亲戚们做点儿小东小西的。
因为她心灵手巧,做活细发又快,身边还没有缠人的娃,是大伙儿公认地寻求帮助的最佳人选。拐子娘向来是来者不拒,“只要大家看得起咱、不嫌弃活儿糙,不就是动动手的事儿,又不会掉块儿肉下来,算个啥呢。”
可千万别小看了做小孩儿的衣服,说是没几针活儿,可做过的都知道比大人的还麻烦,各种边边角角一样不少,工序还更多。连脚的背带棉裤、偏襟的小棉袄,一片一片的缝制再连在一起,颠过来倒过去的,家里堆得像个手工作坊。
看着孩子裹在她的棉衣里被抱来抱去的,拐子娘心里不是滋味儿呀,内心里深感自责,觉得孩子跟着她们真是遭罪。她从来没考虑自己已经是好几天没躺那儿睡过一个囫囵觉了,坐那儿困了就眯两眼,醒了就着昏暗的煤油灯继续做活,因为心里着急,从十来岁学做活儿以来,从没扎过手的她,手指头都快被捅成马蜂窝了。一个个小针眼儿,有的刚刚想冒血,有的微微浸着血,大多是擦边而过的,刺成了个小针眼儿,整个指头肚成了茅草窝。
孩子终于穿上了合身的棉衣棉裤,拐子娘不吃不喝地睡了一天才过来劲儿。一有人接了班儿,拐子爹找来镰刀和磨刀石上,磨磨湿湿水,用手指轻轻试试,在放到光线处描描,如此三四遍,直到确定将镰刀磨的锃光瓦亮了,才掂着出去,临走撂下一句,“出去趟哈,就回。”
拐子爹是下午三点出去的,直到晚上七点多还没到家。天都黑透了,急得拐子娘是干着急没办法,只能抱着娃在屋子里拉磨转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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