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喳……” 在借着微风又漂流了一阵之后，小船不知撞上了什么东西，搁浅了。
由于排掉了黑血，此时我已经逐渐恢复了精力。我爬起来，看向船身外面，周围仍是一片浓雾笼罩。在小船的下方，是一片碎石滩。在船前方不远的地方，趴着一个人，手中攥着一根警棍。那警棍的活动端，正像蜡烛一样发出忽明忽暗的、微弱的光。
是他！一定是他！
“崔斯坦！” 我喊着他的名字，爬下小船，然后向这个人跑去。我把这个人翻过来，确实是崔斯坦，但是已经没有了呼吸和脉搏。我扒开他的嘴，发现口中并没有湖水和异物，他没有溺水。可能是受了其他的伤害，却看不到身上有任何伤口。
“醒醒！醒醒！别丢下我！” 我使劲捶打着他的胸口，试图恢复他的心跳。但是捶打了很久，他也没有任何反应。慢慢地，他攥着警棍的手卸去了最后的力量，慢慢松开了。警棍掉在了地上，尖端发出光线开始越来越暗，最后完全熄灭了。
崔斯坦……他死了……
“你说过你不会死的……你骗人……” 我不断地捶打着他的胸口，不断地摇动着他的身体，不断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想把他唤醒。
两行眼泪再次失去控制，从我的眼角里窜了出来，在我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冰冷的泪痕。但是无论我如何努力，他却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无动于衷。
这个时候，那些黑影又凑了过来，围着我开始转悠，不断地叫着我的名字。这些影子离我越转越近，最后已经贴到了我的鼻尖，然后用那血红色的眼睛盯着我。
“尹智友……你早晚是我们的……跑不掉……” 这些黑影异口同声，发出了这个声音。
紧接着，所有的黑影后退到一起，汇成了一个大的黑影向我扑来。我看了一眼黑影，紧紧抱住了崔斯坦的遗体，然后闭上了眼睛，做好了下地狱的准备。
“啊！” 一声怪叫在我的面前响起，一阵凉风从我的耳边刮过，却没有发生其他的事情。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那个碎石滩上，趴在崔斯坦身上。那些黑影已经退避三舍，在离我很远的地方转悠。而在我的面前，立着一根警棍，一根正在发出耀眼光芒的警棍。
“喀！喀！你是没学过急救么？刚睁开眼睛又被你打背过气去了。” 崔斯坦的声音从我的身体下面传了出来，然后我被一把推开，一屁股坐在了碎石滩上。
“你！……”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正举着那根警棍看着我。
他坐起身子，凝视着我。他的眼睛微微眯缝起来，嘴角微微上扬，冲我微笑着。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体突然失去了控制，朝着他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了他。而他也把双臂环抱住我，一只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另一只手伸进我的发丝，把我的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我说过的，我不会死，没事了。” 他在我的耳边轻轻地安慰我，继续轻拍着我的后背。
“骗子，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你骗人。” 我在他的耳边说道，嘴上是在损他，却没有把他放开，反而越抱越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继续轻拍着我的后背。
“不是故意的也不行。” 我继续越抱越紧。
“轻点抱，你刚才打得我好疼。” 他轻轻把我推开，然后开始揉自己的胸口。
“都发生了什么？” 我问他。
“我被撞晕了，然后再睁开眼睛就看见你一边哭一边打我。”
“……那你都看到了？” 听到这话我反应过来，刚才我趴在他身上哭都被他看到了。想到这里，我的脸又开始发烧。我迅速避开了他的眼神，不敢再看他。
“为自己心爱的人哭不丢人……”
“你想得美！我才没有……” 我抢着说道。
“你有，因为我是你心爱的那几个人的集合体。你爱的不是我，是他们。” 他又把话抢了回去。
“那真的是爱么？”
“我只是个摆渡人，哪懂这个。不过我之前送过的人都这样，他们都说自己怎么怎么爱那些人，所以我猜……是吧。”
“净瞎扯，他们对我很珍贵倒是真的。”
“别说我了，你怎么样？”
“你不会想知道的……”
“你落水了？很冷吧。”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打断了我。他的手上面沾满了水，是我的棉服里吸的水。匕首发出的微光，只能驱散我身体里的恶魔，不足以把棉服烤干。
“没事，现在不冷了。”
“我们继续往前走吧，也不知道还有多远到安全屋。” 说完，他站起身，举起警棍，借着警棍发出的光扫视着四周。
我也拿出了匕首，匕首也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两件武器发出的光亮汇在一起，照得那些黑影迅速远离我们，躲到更远的距离绕着我们盘旋。
我们举着武器慢慢前进，跟那些黑影对峙。就这样僵持了很久，脚下的碎石滩变成了土地，两侧出现了植物，形成了一条通道，弯弯曲曲地向前延伸。在那些黑影的“护送”下，我们沿着这条小路又走了很久。崔斯坦举着警棍走在前面，我举着匕首跟在后面。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武器会发光？” 崔斯坦在前面自言自语。
“我猜跟我们的意志力有关系。刚才你趴在那里没有意识的时候警棍是几乎不发光的。而我在那船里的时候……” 说到这里，我停住了，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说下去。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他追问道，语气很急切。
“我一个人……你知道的……那时候匕首也是几乎不发光的。后来……” 我吞吞吐吐地说道。
“后来怎么了？快说啊，急死人了。”
“后来……后来我看到你趴在那里，所以匕首又开始发光了。” 我顿了一下，还是没有把一切都告诉他。
“哦，那看来跟我们的意志力确实有关系。”
“也不知道再往前走还会有什么等着我们。” 我自言自语了一句，便不再说话。崔斯坦也不再问我问题，只是专注地向前走着。
一成不变的景色使我不知不觉忘记了时间。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手中的匕首突然暗了下去，然后又迅速变亮。匕首变亮之后虽然不再变暗，但是温度却开始慢慢下降。
我没有在意，只顾得继续往前走。又走了几十步，那匕首又闪动了一下。突然变换的光线，带着我的腿都一起软了一下。崔斯坦似有察觉，暂停了脚步，头转过一半，用余光看着我。
“我……滑了一下，这路还真不好走。” 我说道。
“……” 他没说话，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迈开步子继续前进。
又走了一程，那匕首变得像蜡烛一样，开始闪烁，不停地闪烁摇曳。紧接着我的腹腔里又传来那似曾相识的剧烈绞痛。我捂着胃部，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心想着只要坚持到下一个安全屋就行了，不要紧的。
随着那腹痛越来越激烈，匕首发出的光越来越微弱摇曳，我脚下的步伐也开始变重、变乱。我扶了一下旁边的植物，稳了稳脚步，定了定神，然后继续往前走。但是那疼痛开始从腹腔蔓延到胸腔。一阵阵的疼痛刺激着我的视线开始闪烁。一阵阵眩晕弄得我脚下开始拌蒜。
“……啊……” 最终还是无法忍受那疼痛，一声轻轻的呻吟从我的口中传出。伴随着这一声呻吟，口中呼出了一股白雾，使得整个气管和口腔都是凉的。我随即把嘴捂上，防止热量被带走，可是突然觉得心跳开始减缓，身体开始慢慢下坠。
匕首晃动、摇曳的光线让崔斯坦的影子也晃动了一下。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变化，停止了脚步，转过身跑向我，一把把正在往下瘫软的我搂在怀里。
“刚才我就觉得不对。你是不是落水的时候呛水了？” 他逼问道，双眉紧锁在了一起，神色非常不安。
“就一口，很严重么？” 我回答道。
“难怪你的眼泪会结冰。只有喝了那湖水的人会这样。”
“为什么？”
“据说这是那些魔鬼摧毁你意志力的方式，最残忍的方式。喝过湖水的人如果经历了绝望……”
“会怎么样？”
“那人的心会慢慢结冰……安全屋……可能也没有用……都是我不好……” 崔斯坦说着说着声音开始颤抖，又不敢看我了。
“有你在我就充满了希望，说不定还来得及。我以为之前放掉那些黑血，肚子不疼了就好了……”
“黑血？”
“在那船上……就剩下我自己了……那感觉大概就是绝望吧……当时匕首基本要熄灭了。而我手上这道伤疤开始发光，所以我就割开了，流了很多黑血。”
“发光……对，要是有阳光就好了……” 崔斯坦嘟囔着。
“我真是！……这样应该可以减缓速度，只要坚持到终点就行。” 他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
他把警棍和匕首拿了过来，放在我的怀里，然后抄起我的腿，抱着我继续往前走。两件武器发出的亮光，很暖，照在身上很舒适，身体里的绞痛也开始减轻……
“咕咚！” 一阵剧痛突然从我的脸、身体和腿部传来。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趴在地上。在我面前不远，崔斯坦手握着警棍，正在慢慢爬起来。看来是之前跌倒了。
“你怎么样！” 他爬起之后来到我身边，把我搀扶了起来，然后一把把我拉到了他身后。
“发生了什么？” 我的视线还是模糊的，头里面嗡嗡作响。
“你可真是个大觉包，这都能睡着了。” 他打趣说道，却是背对着我，好像是阻挡着我的视线，有什么东西不想让我看到。
我摇了摇头，定了定神，然后从他的旁边看了过去。道路两边的植物围墙已经打开，出现在眼前的，是四个用废旧汽车堆起的车山。汽车的残骸直上直下地叠在一起，参差不齐、摇摇欲坠。
在车山的中间，站着一个黑影，一个身高过丈、双手过膝的人形怪物，除了两只血红色的眼睛，完全看不见面目。那眼睛发出的光芒，映得黑影脸上有一条暗红色的横纹，像是一条伤疤。
在那黑影的后面，是一道由很浓重的黑雾组成的墙，里面有一个个黑影和一双双眼睛正盯着我们。在那墙后面，是一条从天而降的暗金色丝线。
“看到了么？” 崔斯坦问我。
“看到了。” 我从地上捡起了了匕首。匕首再次发出了耀眼但是有些摇曳的光。
“我在前面，你在后面，保持距离……”
“等你信号。” 我说道。
那怪物慢慢举起一只利爪，做了个手枪的手势，用一只手指指向了我和崔斯坦。
“砰！” 怪物的嘴里发出了这个声音，紧接着组成墙的一部分黑影窜了出来，冲向了我们。
“跑！” 崔斯坦断喝一声，我们同时起跑，冲向那条金丝线的方向。
那些黑影分成了两批冲向我和崔斯坦。我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被击中的黑影发出了一声声嚎叫，化作了灰烬消失在空气中。有那两件武器在手，这些黑影无法减缓我们前进的速度。
那人形怪物眼看着我们越来越近，也摆开了架势，要阻挡我们前进。而这个时候，崔斯坦突然改变了方向，一头撞向那怪物。他成功地把那怪物撞倒，并骑在它的身上用警棍猛地敲打它的头。
“快跑过去，那里是终点！就要成功了！” 崔斯坦在我的身后喊道。
我回头看了一眼，怪物已经摆脱了崔斯坦的控制，站了起来。而崔斯坦正拿着警棍跟那比他高一倍的怪物缠斗。他说的对，只要我到了终点，这战斗就会结束，他也会脱离危险。于是我继续向那金丝线跑去。
剩下的黑影开始冲向我，我挥舞匕首，把它们一个个消灭。紧接着，黑色的雾区开始散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光环，闪着金光，像是一个传送门。
我收起匕首，加快了步伐，向那光环跑去，胜利在望了……
“玩儿差不多了，该结束了。” 我的身后发出了一个瓮声瓮气的嗓音。紧接着，我的身体失控，停住了脚步，胸腔里突然传来了那我本以为已经被亮光治愈的绞痛，剧烈到就好像是有无数吧刀子在割我的心脏一样。
“给我回来！” 那声音再次响起，我的心脏带着身体随着这声音开始迅速往回飞。那感觉就好像是有人抓着我的心脏往后面拽我。
“砰！啪！” 我的后背撞在了车山上，然后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我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我抬起头，透过模模糊糊不断闪烁的视线看见那怪物正一只手掐着崔斯坦的脖子，把他举在空中，另一只抢手过了他手中的警棍。
“啪！” 得一声，警棍被怪物攥得粉碎，化作灰烬消失在空中。它胳膊一挥，把崔斯坦扔向另一个车山。崔斯坦重重地砸在车山的中间，摔在地上不再动弹。
“哈哈哈，好久不见啊，吴警官。” 那怪物跟我说道，然后抡起一只大脚向我踢来。我迅速蜷缩双臂和双腿，护住了头和躯干。
“嘭！” 得一声闷响，我被踢飞起来，撞在了车山上面。但是奇怪的是，这一下我并没有感到疼痛，也没有受到伤害，反而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一团黑色的东西包裹着。当我想看向前方时，那黑色的东西便自动打开，居然是一对黑色的翅膀。
“你是个……黑天使？” 那怪物嘟囔着，往后退了一步，用那血红色的眼睛盯着我。
“都……江……才……” 看着怪物脸上的横纹，想到耳边不断响起的那句话，和它刚刚的手势，我终于明白，这个怪物是都江才的灵魂。
“既然是个天使，那就凭真本事跟我打一场吧！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 那怪物说道。
“你还真是全家恶人啊，你、你舅舅，是不是还有别人？干脆都拉来，今天我一并超度了你们……” 我咬着牙说道。
“你那副什么也不怕的嘴脸真让人讨厌。” 怪物说完，抡起一只利爪向我砸来。我迅速闪躲，利爪砸中了车山，把其中一辆汽车切成了碎片。紧接着车山原有的平衡被打破，轰然倒塌，把怪物砸在了下面。这个震动，同时震醒了崔斯坦。
“你怎么样？” 我闪到崔斯坦身旁，把他扶起了来。
“你……原来是个黑天使！” 崔斯坦瞪大了眼睛说道。
“那正好，我要消灭它。这垃圾在人间作恶，就是我打扫的。既然到了这里又碰到，那索性把事情做完。”
“轰隆！砰！砰！砰！” 三辆汽车的残骸腾空而起，飞出了十几米之后砸在地上，怪物又站了起来。
“今天就算是天使也休想从我这里过去！我说的！” 话音未落，怪物抡起左臂，劈头盖脸向我砸来。
崔斯坦一把把我推开，然后双手插花，擎住了那黑影的胳膊，并用手紧紧抓住。黑影力量巨大，崔斯坦被震得单膝跪地，差点被打倒。
“快！” 崔斯坦大喝一声。
我明白了他的意图，抽出匕首。黑影向我抡起右臂。我低头躲避，闪到了怪物的身旁。此时它中门大开，漏了破绽。我一跃而起，将那匕首送入了怪物的心口。
怪物嚎叫了一声，刚刚扫空的右臂向我扫了回来。我迅速举起胳膊防守，而那对翅膀则像我的另一对胳膊一样再次把我包了起来。
怪物这一击的力量比刚才要大很多。我再次被打飞，撞在身后的车山，然后落在地上。由于撞击，身后的车山失去平衡崩塌了。一辆辆汽车残骸劈头盖脸地从头上落下。我下意识地蜷缩身体，而翅膀再次保护了我的安全。
我再次打开翅膀，翅膀的力量将压在我身上地汽车残骸推开。我看到崔斯坦又一次被打倒，趴在地上不断挣扎却爬不起来。而那怪物则带着那匕首，挥舞着双臂转向了我，丝毫没有被削弱的迹象。
“快飞走！你可以的。” 崔斯坦趴在地上喊道。
“你可以一走了之。但是你记住，从此以后这个摆渡人所有的灵魂都是我的！哈哈……” 说完，黑影把手伸向了胸口，拔出了那匕首，然后两手抓住匕首开始较劲。匕首在怪物的手中发出了“呲呲”的声响，却无法伤到它。
“啪！” 匕首应声折断，化作灰烬消失在空气中。
“没有武器了，看你怎么跟我斗，哈哈……” 怪物狞笑着。
“今天我将会是你碰到的最后一个灵魂！我说的！” 我说完，迈开步子向那黑影跑去。没了武器，我便用自己的双手将它撕成碎片。
“哎，喝了我的水还嘴硬！” 黑影抱怨了一句，突然转头盯着我，双眼放出了刺眼的红光。我被晃得睁不开眼，翅膀不由自主地挡住了视线。
“啊！” 随着这刺眼的光，胸腔里再次传来了难忍的绞痛，伴随着还有后背两侧传来的剧痛。一阵眩晕冲上大脑，我双腿一软，停下了脚步，单膝跪地差点摔倒。
我甩了甩头，把视线重新调清晰，看到那怪物的两个利爪上面正有发光的液体一滴滴淌下。而我的翅膀已经被斩断，双双横在地上。翅膀从折断的根部开始，慢慢化为灰烬升到空中，飘向那金丝线。
“没想到你居然是个黑天使，可惜觉醒得晚了点儿。你打了我两枪，该做个了结了……” 话音未落，怪物抡起大脚，一脚把我踢飞。我撞到车山中间几米高的地方，然后往下掉。这一下撞击，我被震得全身麻痹，连胸腔和后背的疼痛都已经感觉不到。
就在我还在往下落的时候，那怪物又向我抡起左臂。我随即被击中，再次撞到车山上，却不再往下滑。紧接着腹部传来了从来没经历过的痛感，比腿被砸断和刚才翅膀被斩断还要疼痛几倍。
“第一枪还你！你当时应该打头的，这样我也不用死得那么痛苦，你现在也不用挨两下。” 怪物把脸凑到我的面前，用它那血红色的眼睛盯着我说道。
我看向那痛点，发现是那怪物的一只利爪，插进了腹部。我被从腹部穿透，两脚悬空钉在了车山上。发光的液体正从我的伤口涌出，沿着那黑影的胳膊滴下，虽然发出了燃烧的声音，却无法像之前点燃植物那样伤到怪物。
“怎么……会这样？” 崔斯坦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我的耳中。
“喂！摆渡人！居然还能爬起来。你将有幸亲眼目睹黑天使之死。太悲伤了，哈哈哈……” 它转头看向崔斯坦。他正摇摇晃晃地爬起，嘴里叨叨念念听不清是什么。
又是一记重击，这一次在心口。
“第二枪！” 那怪物说完，把右手抽了出去。我顿时感觉身体整个被掏空了，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能量。那怪我从我的胸腔掏出了一个发光的东西。这东西流着发光的液体，还在有规律地跳动。
怪物左手一挥，把我扔了出去。我砸在地上，视线再次开始变暗。视线里，那怪物正举着那跳动的东西仰天狂笑，而崔斯坦跑到了我的身边，把我抱了起来。
他哭了……眼泪滴在了我领口的皮肤上……暖暖地……
对不起……我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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