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由IDG裂变而来,以高榕资本为例,专注在TMT和早期创投企业,比云启早10个月成立,可是,高榕的成绩单中却不乏依图科技、量化派、优客工场等独角兽。相对而言,云启的力量实在称不上强劲。
互联网新贵的迅速崛起,财富效应的疯狂示范,都让资本市场经历着快速更迭。
2013年以来,中国TMT行业热潮高涨,中国互联网企业迎来赴美上市的巨大窗口期,VC风向随之也发生转变。越来越多的成熟投资人纷纷脱离原来老牌机构成立新基金,逐步开始以新的逻辑新的视角进行选择和布局,这股风潮也被称为VC2.0时代。
风潮之下,2014年成立的云启资本,也具备与很多单飞VC机构相似的特征,基金规模不算太大、投资偏向于早中期项目,切入行业的早期化和细分化趋势也十分明显。然而,虽然赶上了移动互联网的热火朝天,但云启仍然面临着缺乏明星独角兽案例、没有实力LP加持,以及退出情况不甚理想的残酷现实。
云启资本的创始人分别是出身IDG“少壮派”的毛丞宇和出自GGV的黄榆镔,两人都在2000年前后进入创投圈,见证了行业从蛮荒到繁华,从激进到冷静,最后一起踏着VC裂变的市场东风,以一种“投资创业者”的身份来重新面对各行业创业者。
如今,资本寒冬之下,各大机构都在积极备粮过冬、储蓄能量,尚不算成熟的云启,该如何面临这场来势汹汹的资本寒潮?延续了IDG和GGV血液的他们,又该如何在激荡的中国投资市场,坚守住自己的初心?
一个上海男人和一个新加坡少校
毛丞宇是上海人,中学毕业后被保送上海交大,四年后从当时大热的外贸专业毕业,然后顺理成章进入了一家国营进出口公司。90年代初,国营企业相当于金饭碗,不仅公司给个人分配住房,还有出国的公差机会,各种福利待遇可谓令人艳羡。然而,因为受不了国营公司的氛围和节奏,一年之后,毛丞宇毅然决然跳槽到一家外资商社。
在商社从事几年国际贸易后,毛丞宇逐渐得心应手,收入也大幅增加,可他又开始不满足在相对有限的商业环境里发展。一番调研后,决心转行去新兴的投资行业。为了做足准备,他专门去了当时还鲜有人问津的中欧商学院攻读MBA。
不过,MBA顺利毕业,却正好赶上了98年金融危机,投资行业遇冷,毛丞宇只有暂时加入联合利华,从事商业和财务分析工作。在他看来,这是一个与投资相关的工作。
毛丞宇真正的投资生涯开始于1999年,创投行业还处于荒蛮阶段时,他加入了IDG。
在此前一年多时间,他一直坚持寻找投行的工作机会,终于在一次毛遂自荐后,遇到了当时IDG的章苏阳,几次交谈过后,章苏阳成为了他进入投资圈的伯乐。而章苏阳一贯“投人”的风格很大程度上也影响了毛丞宇。
熟悉毛丞宇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性格相对温和不太会发怒的人。在甄选项目时,他经常表示,要秉持诚信和道德底线。“人性是有弱点的,如果一个人适当地加工美化他的东西,我可以理解,但如果严重偏离事实是绝对是不能容忍的。”
“我不喜欢跟创业者激烈对抗,我相信他们也有自己的个性和主见。一般情况下,我讲过两遍我的分析和见解之后,如果仍然存在分歧,创业者不接受我的意见,我也不会去强迫他,会选择维持我们的关系,除非是一些触及我底线的地方,我会坚持。”
毛丞宇云启的另一创始人黄榆镔,新加坡人,2004年4月加入纪源资本硅谷办公室,2008年调至上海办公室,专注于软硬件和制造业领域投资。在他多样化和国际化的经历中最与众不同的一点是,他曾在新加坡有过一段从军经历。
从斯坦福大学毕业后,黄榆镔就加入了新加坡海军,服役长达八年,一直升至少校。在部队期间,他主要从事海军情报工作,某种程度上为他日后深谙讯息和数据的价值提供了机缘。从部队退役后,黄榆镔先是加入了SunMicrosystems,后到2000年被新加坡政府投资有限公司(GIC)招募并派到硅谷,从此开始的风险投资生涯。
而在黄榆镔刚进入投资市场的时候,正值美国911和互联网金融泡沫破灭的双重打击,经济形势十分恶劣,投资前景也是一片未知。所以说,毛、黄二人可谓都经历了风险投资市场从荒蛮时代到繁华簇锦的潮起潮落。
黄榆镔
从老牌机构“少壮派”到新创门户独立运营
成立于中国创投蛮荒时代的IDG,不仅为这片土地定义了中国VC,收割了中国最早的互联网机会,也培育出了本土第一批投资人。
毛丞宇入职IDG没几个月,“互联网”三个字一下子疯狂起来。几乎每天晚上,他都作为风险投资人被邀请参加到各种互联网公司举行的聚会。“就在现在上海新天地的位置,有点心、有酒,聊互联网,就像半年前聊虚拟货币一样火热。”毛丞宇称,那时候印象最深的是前辈们不停歇看项目的拼劲。
在IDG期间,毛先后参与和主导了多个互联网、媒体、无线业务等领域投资,投资了携程、如家、汉庭、土豆网等知名企业。这些都为他独立门户打下基础。2014年,在继合伙人张震、高翔携岳斌离开并成立高榕资本后,已经成为IDG“少壮派”的毛丞宇选择了出走。
对于离开,毛丞宇也有过挣扎。“我当时想,如果不出来,估计(以后)也就不出来了。毕竟(在IDG)也做了15年。而且如果再不出来,再等个5-6年,从年纪上说,也不太适合了。”最后,毛丞宇还是决绝的选择,在投资人的黄金年龄,做了属于自己的云启创投。
事实上,大型基金机构中,新锐投资人的话语权和回报多多少少会受到“老一代”投资人的制约,而掌管新基金除了带来更多自由决策权外,还能够获得更好的回报激励,诱惑自然巨大。加之,连续多年的互联网投资热潮催生了一批批知名项目瓜熟蒂落,这也让这些明星投资人手中都握有了足够的相关案例资本,单飞似乎成为水到渠成的事情。
通过梳理,2014年裂变而出的新机构占总数的近20%,2015年新机构数占比15%。其中,最大的“系派”中,毛丞宇与黄榆镔合办的云启更是起到关键的连接作用。不过,IDG背景的几家新基金还是都与老东家互有合作,毛丞宇的云启资本、余征坤的济峰资本也都有从老东家拿到第一笔钱。
中国VC/PE机构裂变图(来源:网络)
只做渔夫撒网,不做驭夫驾兽
在云启,毛、黄二人的分工十分明确,一人负责看硬件,一人负责看软件。其中,黄榆镔更擅长(底层)技术,因其曾兼任美国著名的创业孵化器Y Combinator智能硬件项目导师,云启在智能硬件领域的很多投资也与此有关,包括投资YC的很多明星项目,如Bellabeat、BlueSmart、Luna等。
从投资情况来看,云启主要布局在物联网、机器人、大数据及云计算、企业互联网、B2B服务及金融科技等领域;先后投资了找钢网、英科医疗、360金融、天使之橙、找油网、Bellabeat、Bluesmart、力美科技、CloudIn云英、PingCAP、冰鉴科技、数人云、Roadstar.ai、一起写、百布、哈米科技、魔盒CITYBOX、骞云科技Cloudchef、Zilliz等60多家公司。
通过观察不难发现,这些企业多以技术为主,相对模式创新型企业而言,估值和发展模式其实更加健康和安全,但基本属于轻资产类型,而最突出的一点是云启缺少独角兽。
对于投资独角兽,在某次采访中,毛丞宇表示,作为投资者,分散化投资最重要。因为选择10个项目,理论上可能中1-2个项目,而单独押1-2个独角兽,风险程度太高。而且如果在独角兽最热的时候出手,虽然有保护条款不至于亏本,但最怕的是这些公司估值腰斩之后,情况还每况愈下,像当年凡客、拉手,估值都是10-20亿美金,后来却都失败。
如今的创投界,热点、风口层出不穷,许多公司估值迅速爆发,即使不久后会在一片华彩声中被挤掉泡沫,但独角兽依然是兽,估值也比普通项目来的高一些。
广撒网式打法一方面体现的是投资者的目光不够精准,另一方面,也许真的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毕竟,很多新机构的首期基金规模通常都不太大。不追风口,将跟投独角兽和赚快钱拒之门外,毛丞宇的投资似乎有些过于保守和古板。
选赛道,挑项目,退出艰难前行
再来推敲云启所投的这些企业,其项目选择方面依然存在不少问题。
首先,市场竞争问题。云启一直延续TMT领域投资布局,在当下科技创新、产业互联网的市场风向中,选择这条赛道算是占了先机。可是,与云启同期单飞的新机构也大多集中在这一领域,竞争不可谓不激烈。
以高榕资本为例,同样由IDG裂变而来,专注在TMT和早期创投企业,比云启早10个月成立,可是,高榕的成绩单中却不乏依图科技、量化派、优客工场等独角兽。相对而言,云启的力量实在称不上强劲。
(融资中国整理|不完全统计)其次,项目选择。以金融科技为例,从2013年到2015年,随着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的普及,行业呈现出迅猛发展的态势,公司增长率达到100%以上,这种增长在2015年达到顶峰,共4300家金融科技公司成立,量化派、百融金服、蚂蚁金服等金融科技公司也相继出现。反观云启的相关项目,磁金融、Xtransfer,实在算不上实力。
最后,退出问题。根据云启资本2017年度总结报告显示,其投资的22家企业获得新一轮融资,比如,找油网完成3180万美元B轮融资、酷家乐新一轮融资完成、一起写获780万美元B轮融资、魔盒CITYBOX获2500万美元B轮融资、农田管家获5000万元A轮融资...而这些项目都还处于发展阶段,且有多数项目云启还做了跟投。
此外,云启曾在天使轮投资的哈米科技已在今年6月宣布倒闭、数人云也在今年4月与UCloud旗下UMCloud进行合并;另据相关人士透露,CloudIn云英今年的融资进展也几乎停滞。而在其为数不多的上市项目中,按照英科医疗IPO招股书,云启两次通过上海君义公司投资3917万元,持股比例2.8%,按当时29.36元的股价计算,账面回报也仅仅是2.04倍。
这些无不显示云启资本的项目退出并不理想,甚至可以说是糟糕。投资回报的不乐观,资本寒潮之际,云启该如何给自己的LP交待?
2018年云启资本的统计分析(来源:天眼查)
LP募资“散户”化,机构化尚需时日
查阅云启的LP名单,除毛丞宇、黄榆镔两人的老东家IDG和GGV外,还有前富士康CEO程天纵以及一众他们曾经投资过的企业高管,比如毛丞宇投过的9158、如家、大众点评,以及黄榆镔通过的瑞声科技、兆日科技等。
资料显示,目前云启管理2支美元基金、1支人民币基金和1支专项基金,总计资产规模约30亿人民币左右。其中,云启以专项基金直接参与了奇虎360的借壳上市。整体而言,云启应该还是个小型基金管理人,处于爬坡阶段。
2017年,云启募集了第二期美元基金。毛丞宇表示,人民币基金有其独特的优势,而云启之所以做两种基金,是不想因为缺乏某一币种基金,而错失好的投资机会。“从国内来看,创业企业成长起来以后,未来在A股上市的可能性要大过国外资本市场。这也是为什么越来越多的创业者更喜欢人民币基金。”
现在,中国科创风、产业互联网发展的势头强劲,加之中美贸易战和美股动荡的不安之势,人民币基金必然会是大市场、大主流。但对云启而言,人民币基金本身就欠缺机构化,投得又过于保守,没有核心竞争力,在市场资金收紧、国资主导的股权投资愈发重要的当下,想要寻找机构投资人,把自己的人民币基金规模做起来,挑战可想而知!
风云起,何以见日
事实上,无论是对于云启资本而言,还是这一批从VC2.0时代走来的新一代机构们,都面临这同样的问题。包括由IDG分离出的3家小V基金(张震的高榕资本、毛丞宇的云启创投以及郑兰的博派资本),原红杉副总裁曹毅的源码资本、原鼎晖王晖的弘晖资本、原华兴周子敬的以太资本,以及原戈壁合伙人童玮亮的梧桐树资本……2019年或许将是大家各自生存的关键年,如何适应新的市场环境,找到新的策略尤为关键。
一方面,这些机构基金规模都不算太大,背后LP多数是上市公司高管,人民币基金LP没有机构化,抗风险能力不足;另一方面,基金没到期,退出有限,收益有限,同时募资困难,管理费有限。如此一来,很多公司的资金情况出现压力,招不到有实力的人才,也留不住已经培养出的有能力的人。恶性循环下去,哪家机构都吃不消。
中国的创业生态,是一场不断循环交替的浪潮。从机构角度来说,资本寒冬阶段是对整个投资生态圈一个周期性的调整。
毛丞宇在某次论坛中也讲到,回到两三年前,热潮来临的时候,大家都很浮躁,很多因素推动投资人做快速决策。在所有人争抢项目的氛围里,你会有压力与焦虑感,不得不去迎合那个节奏,甚至在24小时内就要决定投还是不投。这样以来犯错的机率会很高。寒冬来临,我们每个人都有了更多时间去交流、考察和深度研究,可以从全盘角度做出审慎的决定。
2018年是改革开放40周年的特殊年,也是中国投资市场重整和洗牌的一年。在去杠杆和资管新规大背景下,市场呈现出募资低迷、周期增长等现象。
资本寒冬、募资难成为大众之声,国资的主导作用又愈发强势,这些都对新成立的机构,即使是从原知名机构出来的明星投资人创办,挑战都十分巨大。未来两年,或许就是这些机构发展的分水岭,市场留给他们的机会,究竟还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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