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茜,我告诉你,跟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别去打上学的歪主意。我跟你爸爸都商量好了,明儿给你买几只羊,你放羊去,挣钱供哥哥上学。”在一所破旧的小木屋里,一个中年妇女又像往常一样吼叫着。
“妈妈,难道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吗?你不是说我和两个哥哥,谁的学习成绩好,谁就上学吗?我终于努力考了第一名。可是你又说,我不能上学,让两个哥哥去上。”
“不能上就是不能上,问那么多干什么,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没有用,反正以后都要嫁人。”
“妈妈,以后我可以去上吗?等我放羊挣了钱之后?”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说完这些,中年妇女下地干活去了,留下苏茜一个人在这里呜呜咽咽。
苏茜是永乐市一个偏远县一个偏远镇一个叫做吉祥村的一户贫穷人家的养女,他的养父母都是农民,他的母亲杨凤安是村里出了名的辣妈。
每年暑假的时候,山里的农民就要收割玉米,母亲每次总看见苏茜背很多玉米,背带将她的身子拉得很长很长。她总是蹒跚地挪着脚步,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跌倒在地。母亲总会说:“苏茜呀,少背点,别把腰闪岔气了。”而苏茜的母亲总会抢着说话:“她自己愿意背那么多的,现在要让她锻炼着,免得以后到婆家受欺负。”
有时看见苏茜和她的母亲去赶街,回来的时候,苏茜背着背蒌,她的妈妈却打着空手。母亲每次见了这样的情况,就会打趣地说:“你这教育得好,自己打空手,小孩子背这么多。”她的母亲又笑呵呵的说:“我说我背,她非要背,就让她锻炼锻炼吧。”每当这个时候,母亲就会很心疼。过后轻声对我说:“有孩子还是不要送出去,你看苏茜是抱养的,吃了不少苦。”
母亲私下和苏茜交谈过,原来她很痛苦,因为她是抱养的,她的养母一点都不心疼她。总是让她干最多的活,而每次有好处时就给她的两位哥哥。可是苏茜是个善良的孩子,每次见村里谁有困难,只要她力所能及,都会帮助别人。人们都叫她天使娃娃,都为她打抱不平。
不管怎么挣扎,放羊的日子还是来了。杨凤安为苏茜买了六只羊。当白天来临的时候,苏茜就赶着羊群去放牧。
她把羊群赶到离家远点的荒地里,看着羊群在山坡上奔腾狂欢,苏茜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感。她不用再受养母的辱骂和鞭打了,在荒野中,整个山坡都属于羊群的,而羊群属于她的。
她把羊群赶到树林里,她和羊群踩在吱吱作响的落叶和松针上。看着羊群在树林里小心翼翼的行走,寻找着能吃的野草和嫩叶,而她也在林间寻找着惊喜,有蘑菇、落果、兰花草、鸟窝……森林里到处都是惊喜。
她和羊群一起渡过了无数个快乐的白天,她时常和羊子说话,羊是她忠实的听众,只是默默的听她诉说,还不会把秘密泄露出去。她有时候说着说着还会流出眼泪:在她还是婴儿的时候,就被抱养到现在的养父母家,养父母把她当成个男人使唤。她每天放羊回家,还要做很多家务活,直到自己累得不行了,才会躺在舒服的床上。
放羊是她最幸福的时候,她有时候就想:做头羊真好,可以什么都不用想,活着就为了吃草,吃饱了就睡觉,睡好了就玩耍。由于长期放牧,她总结出一条规律,羊群一般都是成群结队的去一个地方,不会落下一个队友。于是她有时候也会偷懒,每天在山坡上做着白日梦,有时候做着做着就睡倒在大石头上。
有一次,她因为前一天晚上睡得晚严重缺觉,放羊的时候,完全睡着了。当她醒来,没有听到羊群的声音,吓得她跑着到处寻找,终于在远一点的山坡里找到了羊群。可是少了一只,她赶着羊群到处寻找。直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她听到一声“咩咩”的叫声,循着声音,终于在经常放牧的小树林里找到了那只羊。原来是一只才出生三个月的小羊, 原来他掉到了一个浅坑里,凭自己的力量走不出来,正在那儿急得满头大汗。那个傍晚,苏茜用头轻轻的靠在小羊的身上,用手抚摸着小羊:“小羊羔呀,你以后要听话,可不能走丢了。你走丢了我怎么办呀?回家母亲会狠狠打我的。”
还有一次,苏茜又在山坡上睡着了,弄丢了一只羊。天黑的时候,她硬着头皮,赶着羊群回家,月光下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走了一次放羊以来回家最漫长的路。
回到家中,杨安凤见少了一只羊,暴跳如雷。“你这短命的,你怎么放羊的?我看你是不打不成气候,一天出去就知道偷懒,快给我跪下。”说着拿出黄金棍,在苏茜的身上、背上、腿上、屁股上抽出一道一道血丝,疼的苏茜嚎啕大哭:“妈妈别打了,别打我了。妈妈我错了,我以后放羊的时候再也不睡觉了。” “你承认错了有用吗?羊子他自己会回来吗?今天我不打疼你,你就不知道吸取教训。”鞭子接二连三的落在苏茜弱小的身体上,直到苏茜哭不出声音了,愤怒和绝望让她失去了最后的反抗,或者准确的说,是她的母亲打累了,这场暴打才结束。
次日早上醒来,丢失的样子居然自己走回来了,苏茜感激万分,好像找回了自己失散多年的朋友。“羊儿啊,你总算回来了,我为你吃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从这以后,放羊的时候,苏茜再也不睡觉了,她小心呵护着他的羊群。
放羊的时候,她就唱歌,她的歌声响彻山谷,有时候飘到很远的地方,只要听到她的歌声,人们就知道牧羊少女的准确位置。她还会给羊讲故事,开始讲那些熟悉的故事。熟悉的故事讲完后,她就编故事,幻想成故事中的主人公,在各种神话里成全。
有段时间,在离她几百米远的地方,总能看见一个少年。这个少年有时候放声独唱,有时候吹笛子,笛声悠悠扬扬的从远处传来。有时候少年还带一本书,一坐就是一下午。有一天,那个少年终于走进了她,羞得苏茜满脸通红,一颗心怦怦直跳。他们在一起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少年带来了一本书《牧羊少年奇幻之旅 》,他向她讲着他喜欢的语录:
有的时候,最好与羊群为伴,羊群不声不响,只顾吃草喝水。与书为伴也行,书总是在人们最想听故事的时候,告诉你一些意想不到的事。
世上一定还有其他一些东西是羊群教不了的,因为它们只是一味地寻找食物和水源。
我现在活着。当我吃东西时,就只管吃;当我走路时,就只管走。如果必须去打仗,今天死还是明天死对我都一样。
这是一颗很难对付的心。过去它习惯于不断地上路,现在又千万百计要回归。
还阐述了自己的观点:每个人都有梦想,并不是所有的人的希望都是实现它。
而这之后,少年经常出现,每次和他在一起,苏茜都很开心,他们有很多共同的语言,他们不久成了最好的朋友。
可是有一天,苏茜像往常一样去放羊的时候,几只狗在疯狂的追着一只野兔。羊群受到了惊吓,为了保护羊子,苏茜摔了一跤,没能爬起来。好在那个陌生少年及时赶到,将她和羊群送回了家中。
等到少年走后,杨安凤一反常态,不但不知感恩少年,反而认为苏茜伤风败俗,小小年纪,品行不端正。苏茜又免不了一场皮肉之苦。第二天,她没有起来,第三天,她还是没起来。苏茜的父亲看不过去,把她送到了医院。原来她锁骨被摔断了,在医院上了甲板,需要静养。从此以后,吉祥村再也见不到少女苏茜牧羊了。她的养父养母把羊子卖了,而卖羊子的钱,苏茜一分都没有得到。
苏茜的亲生父母得知苏茜的情况,心疼自己的骨肉,和她的养父母协商。如果杨安凤他们不想要这个孩子,他们将收回抚养权。如果他们还喜欢这个孩子,可以继续留在他们身边,但要让孩子去上学,他们愿意资助学费。杨安凤心疼自己辛苦养育了十多年,同意继续抚养。
从此苏茜恢复了上学的日子,晚上回来的时候,还是要做很多家务活。但是听说,后来,后来苏茜的母亲,再也没有打过她了。
每次吉祥村的村民提到牧羊少女苏茜的时候,总会叹息:儿要亲生钱要自找!生了孩子千万不要送出去,受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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