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们定是集资雇兵去清剿过了？”
“正是，从邱国雇了五条正规战船，又自己凑了十条武装商船，还雇了百多名江湖游侠和奇人异士，都有去无回！”
清风眯起了眼睛，摩挲了下自己的剑，转头对明月道：“师弟，待会儿应当有免费的宴席，正好带你尝尝这城里的美食佳肴，与师兄我的手艺相比如何！”
你的手艺……师兄，道观里的食材是真的好，你的手艺是真的很勉强。
明月的脸上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李掌柜继续道：“海上城邦联盟里有个小国整个被邪魔血祭，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
“血祭！一整个国家？”明月站了起来，惊呼出声。
“正是，小仙童这……”李掌柜立马也站了起来，伸手抹了抹额头还不存在的汗水。
“无妨，师弟早晚也要知道这些。”清风示意李掌柜安心坐回去，对明月道，“师弟，这方世界，可不都像我游仙观镇压的这千里方圆地界这般祥和。邪魔外道数不胜数，妖魔鬼怪杀之不绝。你且继续听着。李叔，你继续说。”
“是是。海上城邦联盟的法师团联合猎魔人与那邪魔几战几败，几乎被屠戮一空。最终引得十字教廷的神威骑士团出手，才将那邪魔灭杀。”
“海上城邦联盟损失惨重，宾西城邦的盟主地位不保，只怕局势要乱上好几年。”
“印竺联邦腹地，有三位大神通者在空中混战半月，余威毁灭了五座城市，其余城镇村庄无算。印竺宫廷供奉僧侣团守护不力，后由悉婆达多寺召集众法王联手将那三位大神通者驱逐。”
“经过两百年逐步渗透，玛尔加群岛被妖族完全控制。那妖王于半年前正式建国称帝，公然宣称岛上人族为牲畜口粮。玛尔加附近陆上各国因记恨百年前那场导致阿拉贡帝国三千年文明毁于一旦的背叛和屠杀，对此不管不顾。”
“玛尔加妖族受那所谓海神庇护，西方诸伪神的教廷大多数也反应冷淡，仅十字、战神、智慧之神对玛尔加妖族宣战，但到目前为止也只是宣战而已。”
这的确不是个祥和的世界。
从这些只言片语间，明月已经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明月又想起了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少女、风暴和母亲。
道观里里面安静平和的生活，让自己几乎要忽略了这个世界的残酷真相。
明月看着清风手中的剑，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唯有修道，唯有修道！
除了修道，我还要知道这个世界的局势，能有张世界地图就好了。还有游仙观的一切，说起来也是好笑，身为游仙观弟子，目前为止仅仅知道些那座破道观的表面模样……
片刻之后，李掌柜的汇报已经结束。
清风摩挲着宝剑对明月道：“师弟，可有什么想问的？”
“师兄，我方才听到了好多什么城邦、国家、教廷，它们都在哪儿？”
“有的近，有的远。想要知道这些，你只需要一张这方世界的地图。”
“诶？世界地图？”
“正是。师父手里肯定有最新的地图，回去后自己去要张便可。师兄我手里那张旧地图早拿来烧火了。”
明月的心头有刹那间的凌乱。世界地图……自己还是以来自现代化世界的穿越者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明显还是小瞧了呀。
“师兄，那和它们比起来，咱们游仙观算是什么？”明月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时候他明显感觉到李掌柜的表情有些微妙和精彩。
清风一愣，伸手抚摸着明月的头，笑道：“傻孩子，也是师兄的错，还从未对你讲过咱们游仙观到底是啥模样。”
“你知道，就凭山上那间破道观和师父他老人家一个人，便镇压这方圆千里地界，在这蛮荒之地使我盘古人族安居繁衍，邪魔不敢兴风作浪，妖怪不敢率兽食人。你也常见师尊背着个药篓出门到处给人治病，那是师父在践行他心中的道。但对于整个游仙观而言，这座破道观实际上只是个观察站，或者说一个哨所。师父在游仙观中的真正职位叫作宣明星观察采访使，隶属于游仙观诸天监察使司。”
“你我脚下这方世界，在我游仙观记录里名叫宣明星，是个很大很大很大的圆球。对于游仙观而言，宣明星只是这个宇宙某个边荒星域一个最不起眼的蛮荒星球。”
“如果要问咱们游仙观有多少人，你可从命种道器里看到一串以丙庚乙四九开头的编号？”
“其中丙庚乙是支脉编号，四九是代际，后面的编码指明你是丙庚乙这一支脉第四十九代的第几名弟子。”
“游仙观除本部外，合计有主脉六十支，支脉三千六百支。其中有些一脉单传，有些门徒众多。我们的同门遍布诸天万界，但其中大多数，你我穷极一生都见不到。”
清风讲到这里，停下来喝了口茶，笑盈盈地看着目瞪口呆的明月。没想到明月的嘴角渐渐翘了起来，道：“师兄，咱们游仙观，在这个宇宙势力强大？”
“那是自然。”
“我们的同门遍布诸天万界，那定然有通行诸天万界的方法？”
“自然是有的。”
“师兄，那什么叫做诸天万界？”
“天是指宇宙，界就是世界。在不同的宇宙，世界二字的定义不尽相同。对这个宇宙而言，一个有生命的星球便可称为一个世界。”
游仙观遍布诸天万界，通行无阻。或许地球就存在于某个游仙观能到达的宇宙？
这很好，相当好！唯有修道，唯有修道！
那么就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了。
“师兄，那么你和师父，现在各是什么等级？”
“等级？你是指道阶？”
“对，道阶，就是你告诉我的筑基凝真什么的。”
“你师兄我现在是凝真二阶，又叫中二；师父他老人家已经是养丹三阶，又叫大三。道阶者六，筑基凝真养丹炼神化虚归道，每一阶又分出六个小阶段。咱们游仙观的前辈们把每个大阶段各取了个名号，分别叫做小学、中学、大学、硕士、博士和博士后。”
小学、中学、大学、硕士、博士和博士后，妈呀，游仙观的疑似穿越者前辈们简直赞赞赞六六六的。
搞到最后原来老头子都还大学没毕业....不过师兄，你的确是挺中二的。
“师兄，那我现在算是小一？”
“不，还没通过入学考试，听师父说你最多只能算学前班。”
明月：“......”
正在两人大眼瞪小眼，而陪坐着的李掌柜不停地擦着自己额头冷汗的时候，货铺的门被敲响。清风在交椅上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示意李掌柜去开门，对明月道：“应该是咱们的晚餐来啦。”
李掌柜如释重负，不一会儿门口便传来中气十足的男声：“李兄，陈某有礼！”
“竟是陈社长亲至！若有要事，派人传唤便是，如何烦扰陈社长亲自前来？”
“李兄言重了！乡里乡亲，谁不知李兄身份贵重？莫不是李兄不喜小弟上门叨扰？”
“岂敢岂敢！陈社长前来，鄙号真是蓬荜生辉！只是家有贵客，这才怠慢了陈社长！”
“可是两位小仙师在此驻陛？”
“正是如此，陈社长果然耳聪目明！”
“还请李兄帮忙引见，小弟有要事禀奏仙师，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回头必有重谢！”
“小仙师已知晓陈社长前来，正在堂上侯着呢！陈社长请！”
“如何敢让仙师久侯？陈某真真该死！”
随后便是一阵稍显急乱的脚步声，却见一名衣着华贵体态稍显臃肿的中年男子小跑着进了大堂，待看清了堂上坐着的两人，竟噗通一声跪在清风面前，头磕在地上，口中带着哭音道：“仙师慈悲，还请救救小的及社中商友满门老小！”
“陈社长不必如此。”清风示意刚刚后头进来的李掌柜扶起他来，道，“对于南北海商商社的事，李叔方才也提过一嘴，究竟详情如何，坐着说便是！”
这陈社长口中连连称是，在下首座位上落下半边屁股，说道：“多赖两代老仙师庇佑，乡亲们在此安居乐业。南北各国海上讨生活的兄弟多以此地为避风良港及货物中转之地，互通有无。久而久之结成商社，以守望互助。小的父子两代占着地利之便，担了这社长的职责。”
“仙师威名镇压，海域向来风平浪静，海中鱼获、盐业及商贸之利丰厚，南北七国沿海数十万乡亲多以此谋生。”
“然八月前，不知从何处流窜来一股海盗，先是强占了申国外海几处大小岛屿，而后不断侵扰南方申、余、谟三国沿岸，劫掠财帛子女，杀人无算。海盗似有妖魔能驱使海妖海兽，三国海商及水军不能敌，竟片板都不得下海。截止日前，社中已有四家同僚被破家灭族。其余渔、盐、桑、绵之民及依附各家作坊、商号为生者，不知几多家破人亡。”
“收到消息前，北方四国诸多同僚派往南方的商船也都有去无回，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自半年前收到警讯，在南方惨遭灭门的同僚因驻守本城幸而苟活的子弟泣血哀求之下，社中同僚集资雇了北方尚称强盛的邱国水师及各家子弟、佣兵游侠合计十五条战船于两月前前去剿寇，不想竟一战而没，无一脱身回转！”
说到此处，陈社长已是涕泪交加，捶胸顿足，三两步又跪到清风面前，砰砰磕头，口中直喊着：“还请仙师救命！”
听到这等惨状，看着陈社长声泪俱下的模样，明月早已动了恻隐之心。他抬头见自己的师兄摩挲着宝剑还在沉吟，一时热血上脑，忍不住起身想要拉起陈社长，没想到这中年男子膝盖似在地上生了根，纹丝不动，依然砰砰地磕着头，哀求不已。
明月回身走到清风面前，拉着他道袍衣袖道：“师兄……”
才唤了声师兄，清风忽然拍了下扶手，道：“莫再磕头，我家师弟心软，回观后自会向师尊禀告。你且起来说话！”
“多谢小仙师，多谢仙童，多谢小仙师，多谢仙童！”陈社长又砰砰磕了两下头，用衣袖擦干了满脸的涕泪，带着额头上的淤青小心翼翼地坐回椅子上。
李掌柜叫小二上了湿毛巾给他擦了脸，又上了杯热茶。他喝了口茶，连连对李掌柜道谢道：“多谢先前李兄帮忙关说，来日必有重谢！方才情急，李兄见笑了！”
“不必谢我，是陈兄情真意切，也是仙童慈悲！”李掌柜笑着回了句。
看着这一切，重新坐回座位的明月忽然有了些明悟：莫非方才，他喵的我被套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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