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院儿

 

                      文/吉祥花

说说几次搬迁新院儿的事。

                          一

有小孩从五岁开始零零星星、片片段段记一些事的说法。我五岁时，也真的记得了我家搬进了一处新院子。

是一个很大的新院儿。刚搬进新院儿时，家里生活不富裕，七间房的宅基地只盖了三间，院里也没有平整，坑坑洼洼，仅有一条可供人行走的小路。每到下雨天，小路又泥又滑，常常泥水湿鞋泥巴沾满裤腿。为了整理完善美化新院儿，耗费了父亲毕生的心血。父亲一生勤劳节俭，除了维持日常生活开销与供我们几个孩子读书外，还要谋划盖另外四间房、开垦菜园、搭建柴房牛棚猪圈等。父亲竭尽所能地承担着由一个儿子成为人夫人父的新角色。

之前我们一家人住着从他人手里买来的年代很久的旧房子。父亲年轻心盛，充满活力。他的愿望是为家人建一处新院子，亲手盖几间新房子，种一个菜园，养满圈牛羊。做这些事儿时，他的脸上挂着笑容，脚步矫健有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在新院子他如春光里的燕子自由穿梭；如田园中勤劳的蜜蜂辛苦忙碌；如早晨初升的阳光充足的太阳光芒四射，他用新奇的思维不断创造着新的生活，他用坚实的臂膀为我们遮风挡雨，给我们以最好的生活。我享受着他的庇佑，无忧无虑，幸福快乐地成长，在父亲建造的新院儿我度过了一个美好的童年，新院儿也承载了我儿时所有的欢乐。

                            二

刚成家时还是租房，因此很渴望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处新院儿，几间新房子。于是节衣缩食拼命攒钱，攒的钱够买宅基地了就买宅基地，够买椽檩了就买椽檩，就这样一样一样地筹备。

生活虽清苦因有所期待并不觉苦，反而每天充满快乐，如同年轻时的父亲，信心百倍，充满活力。四年后，有了一处新院子，三间新房。县城人稠地窄，院子的大小是有规划的。南北仅17米，与父亲在村子里为我们建造的院子的面积是不可比的。院子虽然小，但足以安放一颗长期寄居的心。种花种菜，以一颗素心感受陶公“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情，心想，此生足矣。然而又四年后，住宅楼盛行，很轻易地动摇了我“此生足矣”的心，于是加入了集资买楼房的潮流。不禁感叹: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再次从牙缝里省钱买了新楼房，却没了属于自己的新院子。

二十户人家共用一个水泥院子，没有一点绿色，只有进进出出的车辆。夏天强烈的太阳光照射下，白花花的地面令人燥热烦闷。居住在这样一个钢筋水泥混凝土构建的世界里，一切开始变得僵硬，了无生气，只有一颗虚荣的心随着潮流跳动。怀念曾经的院子，就是怀念院里的闲趣生活，有时忍不住说上一句，还回过去的院子住吧，房子接地气，夏季又有应季的绿色蔬菜，可是终无行动。许是习惯了楼房的便捷变得懒惰，或被水泥混凝土包围太久，失去了情趣。偶有兴致时，吟咏一下陶公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排除内心的荒芜。

                            三

不乏先知先觉的志士。青山绿水理念融入了现代生活的方方面面，走进每一个人的心中。新开发的住宅楼的院子开始变得生动起来，是花园式的建构，有柏树种植成各种图案造型、花坛草坪、假山、小桥流水、休闲椅子，足不出院儿可以悠然自得欣赏美景，漫步在自然山水间，浪漫怡心。踏着时代的步伐又买了一处新楼房，拥有了花园式的院子，却无处可寻当年的激情与活力，也只是买房而已，简单的似乎仅一个动作。楼房已交工，没有装修的冲动，没有住新房的欲望，没有享受花园式院子的迫切。大抵是年龄使然吧，知命之年尘世繁华皆淡然。

我想，所有对新院儿的激情被一个“老”字带走，付于了儿孙。想到儿孙，便有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