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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回 张良功成名就身退 韩信兔死狗烹弓藏|大汉雄风|通鉴演

第五十二回 张良功成名就身退 韩信兔死狗烹弓藏|大汉雄风|通鉴演

作者: 龙门村夫 | 来源:发表于2021-03-09 17:11 被阅读0次

    韩信说:“果然像人们所说的:‘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烹!”

    刘邦说:“有人告你谋反。”

    楚人季布是项羽手下的将领,当年曾多次羞辱刘邦让他难堪。项羽被灭后,刘邦悬赏千金捉拿季布,并下令说有敢收留窝藏季布的,株连三族。季布于是髡钳为奴,也就是剃去头发,把脖子卡在铁圈里,自己当了奴隶,把自己卖给了鲁地朱家。“髡钳”是古代两种刑罚,髡就是剃去头发,钳用铁圈束颈。屈原《楚辞•九章•涉江》有“接舆髡首兮,桑扈臝行”的句子。朱家知道这个人是季布,就把他买下,安置在田庄中。朱家到洛阳去见滕公夏侯婴,劝他道:“季布何罪之有!臣子各为其主,这是臣子的本份。项羽的臣下难道可以全都杀掉吗?如今皇上刚刚取得天下,为报私人恩怨去搜捕一个人,怎么能这样显露自己胸襟之的狭窄!况且就季布的贤能,朝廷如此急切地搜捕他,这是逼他不是向北投奔胡人,就是往南投靠百越!为天下者,忌恨壮士而以此资助敌国,这是伍子胥所以要掘墓鞭打楚平王尸体的原因。您何不从容地向皇上说说这些道理呢?”《史记•伍子胥列传》记载了伍子胥鞭尸楚平王的事。于是滕公瞅个机会,按朱家的意思向刘邦进言,刘邦于是赦免了季布,召见并拜他为郎中。朱家从此也就不再见季布。

    季布的舅舅丁公,也是项羽手下的将领,曾经在彭城西面追得刘邦很窘迫。当时,刘邦与丁公短兵相接,刘邦的情势很危急,就回头对丁公说:“两个贤人怎么可以相互为难!”丁公于是引兵撤走。等到项羽灭亡,丁公来谒见刘邦,刘邦却把丁公拉到军营中示众,说道:“丁公身为项王之臣却不忠诚,是使项王失掉天下的人!”就把他杀了,说:“让后世为人臣的不要效法丁公!”

    司马光说:汉高祖刘邦从丰、沛起兵以来,网罗豪杰,招亡纳叛,也够多了。等到登上帝位,唯独把丁公以不忠之罪杀了,为什么?这是因为取天下与守天下,形势不同了。当群雄角逐之际,民无定主,谁来投奔就接受谁,本来就该如此。等到贵为天子,四海之内,无不为臣,如果不明示礼义,使身为臣子的人,都怀有二心以图厚利,那么国家还能长治久安吗?所以汉高祖根据大义作出决断,使天下的人都清楚地知道身为臣子却不忠之人将没有容身之地,怀着个人私心结恩于人,甚至救过自己的命,依照义不能宽容。杀一而儆千万,虑事也是深远了!汉高帝的子孙享有天禄四百多年,也是应当的!

    齐人娄敬镇守陇西,经过洛阳,解下车前横木,穿着羊皮袄,通过齐人虞将军求见刘邦。虞将军想给娄敬换上鲜亮的衣服,娄敬说:“如果我穿着丝绸,就身着丝绸去谒见;若穿着粗麻布衣,就身着粗麻布衣去谒见,终究不敢更换衣服。”虞将军向刘邦报告,刘帮召见娄敬,并问他政事。娄敬说:“陛下定都洛阳,难道是想与周室经一比气势吗?”刘邦说:“是啊。”娄敬说:“陛下取天下与周取天下不同。周的祖先,从后稷被唐尧封在邰地起,积德累善,有十多代人,到太王、王季、文王、武王时诸侯都愿意归附,于是灭掉殷,做了天子。到周成王即位,周公辅佐他,才营建洛邑,认为这里是天下的中心,诸侯四方前来纳贡述职,路程相等。君主有德行就容易为王,没有德行就容易亡国,所以周强盛的时候,天下和睦融洽,诸侯、四夷没有不宾服的,乐意奉上他们的贡赋。等到周衰弱时,天下没有人再来朝贡,周也无法制约他们。这不是因为它的德行不好了,而是周的势衰了。如今陛下起自丰、沛,席卷蜀地、汉中,平定三秦,与项羽在荥阳、成皋之间作战,大战七十次,小战四十次,使天下百姓肝脑涂地、尸骨暴野,不可胜数,哭泣之声未绝,伤残之人未好,而想与周成王、周康王盛世相媲美,我认为这是很不相称的。况且秦地依华山临黄河,四面都有险要关隘为屏障,如果突然有紧急情况发生,百万军队可以立即调集到。依靠秦地原有的基础,凭借关中肥沃的土地,这就是所谓的天府之地。陛下入函谷关进入关中,在那里建都,就算崤山以东有乱,关中之地仍然可以保全。同别人争斗,不扼住他的咽喉,击其背,是不能全胜的。现在陛下占据秦国故地,这也就是扼住了天下的咽喉又击其背了。”刘邦交群臣廷议,群臣原都是崤山以东的人,都抢着说:“周朝统治了几百年,而秦经历两代就灭亡了。洛阳东有成皋,西有崤山、渑池,背靠黄河,面向伊水、洛水,它的坚固也是依赖的。”刘邦又问张良,张良说:“洛阳虽然有这样稳固的地势,但它的中心地区狭小,不过几百里,田地贫瘠,四面受敌,这里不是用武之地。关中东有崤山、函谷关,西有陇山、蜀地,沃野千里,南有巴、蜀的富饶资源,北有胡地畜牧之利。背靠三面险要地势防守,只用东方一面来控制诸侯,如果诸侯安定,黄河、渭河可转运天下的粮食,向西供给京师;如果诸侯有变,则可顺流而下,足以转运物资。这就是所谓的金城千里、天府之国。娄敬的建议是对的。”刘邦当天就起驾向西进发,定都长安。刘邦拜娄敬为郎中,称为奉春君,赐姓刘。

    张良向来多病,随刘邦进入关中,即道引,不食谷,杜门不出,说:“我家世代做韩国的相国,等到秦灭韩国,我不惜舍万金资财,为韩国报仇,天下震动。如今凭借三寸之舌成为皇帝的军师,封万户侯,这是一个平民所能达到的顶峰了,对我来说也足够了。愿弃人间事,欲从赤松子游耳。

    司马光说:有生就有死,就像白天黑夜的转换一样必然。自古至今,原本就没有超然而独立存在的东西。以张良的明辨达理,足以知道所谓神仙不过是虚幻奇异,但他却要随赤松子云游,他的智慧我们是可以知道的了。功、名两个字,是人臣最难处理的了。如高帝所称道的,也只有三个人算是人杰而已。淮阴侯韩信被诛,相国萧何被下狱,就是功名已达到巅峰却还不止步啊!所以张良借与神仙云游,遗弃人间,视功名如身外之物,置荣誉利禄于不顾,所谓明哲保身,说的就是张良这样的人。

    六月,初三,刘邦大赦天下。

    秋季,七月,燕王臧荼造反,刘邦亲自率军征讨。

    赵景王张耳、长沙王吴芮去世。

    九月,刘邦俘虏了臧荼。二十六日,封太尉、长安侯卢绾为燕王。卢绾与刘邦是老乡,还与刘邦同一天出生,刘邦宠幸卢绾,群臣没有敢有怨言的,因此就特封卢绾为王。

    项羽故将利几造反,刘邦亲自带兵击败了他。

    闰九月,刘邦修长乐宫。

    项羽手下的将领钟离昧,向来跟楚王韩信友好,项羽死后,他逃出来归附了韩信。但刘邦很恨钟离昧,听说他在楚国,就诏令楚王逮捕了他。韩信刚到他的封国,巡视所辖县邑,出入都有成队的军士护卫。

    因此,到第二年,汉高帝六年,公元前201年,冬季,十月,有人上书告发楚王韩信谋反。刘邦征求将领们的意见,将领都说:“快发兵,把这小子活埋了!”刘邦默然不语。刘邦又问陈平,陈平说:“有人上书告韩信谋反,韩信知道吗?”刘邦说:“不知道。”陈平说:“陛下的精兵与楚王的相比谁更厉害呢?”刘邦说:“超不过他的。”陈平说:“陛下诸将,用兵有能比过韩信的吗?”刘邦说:“比不上他。”陈平说:“现在军队不如楚国精锐,将领比不上韩信,举兵攻打他,这是逼着他起兵反抗。我认为这是很危险的!”刘邦说:“怎么办?”陈平说:“古时候天子有巡视诸侯的制度。陛下可以出发视察,假装巡游云梦,在陈地会见诸侯。陈在楚国的西部边界,韩信听说天子怀着友好会见诸侯的心意出游,他必定会认为平安无事而到郊外迎接谒见陛下。他拜见时陛下趁机逮捕他,这只需要一个大力士就做到了。”刘邦认为陈平说的对,便派出使者去通告诸侯到陈地聚会,说:“我将南游云梦”。刘邦随即起程南行。

    楚王韩信听到这个消息,有点疑心害怕,不知怎么办才好。有人劝韩信:“你杀了钟离昧去谒见皇上,皇上必定高兴,这样就不会有什么祸患了。”韩信听从了他的建议。十二月,刘邦在陈地会见诸侯,韩信提着钟离昧的头颅拜见刘邦。刘邦即命武士将韩信捆绑起来,放在皇帝车辇后边的车子上。韩信说:“果然像人们所说的:‘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烹!”刘邦说:“有人告你谋反。”随即把韩信铐起来回返长安,接着大赦天下。

    田肯向刘邦祝贺说:“陛下拿住了韩信,又在关中建都。秦地是形胜之地,带河阻山,地势便利,从这里向诸侯用兵,譬犹居高屋之上建瓴水,就像在高屋上倾倒瓶中的水一样。齐地,东有琅邪、即墨之富,南有泰山之固,西有浊河之险,北有渤海渔盐之利,方圆二千里,拥兵百万,这就是东方的秦国,不是陛下嫡亲的子弟,就不可去齐地为王。”刘邦说:“对!”赏给田肯五百斤黄金。

    刘邦走到洛阳,就赦免了韩信,封他为淮阴侯。韩信知道汉王刘邦害怕厌恶他的才能,多次声称有病,不参加朝见、出行。平日在家怏怏不乐,羞于和绛侯周勃、将军灌婴同列。韩信曾去拜访将军樊哙,樊哙用跪拜的礼节送迎,自称臣,说:“大王肯光临我这里,蓬筚生辉!”韩信出门后,笑着说:“我竟然和樊哙等人为伍!”

    刘邦曾随意与韩信谈将领们能带多少兵。刘邦问:“像我能领多少兵?”韩信说:“陛下不过能带十万兵。”刘邦说:“那么你呢?”韩信说:“臣多多益善耳。”刘邦笑着说:“多多益善,为什么却被我捉住了?”韩信说:“陛下不能将兵而善将将,这就是我被陛下捉住的原因。何况陛下你是‘天授,非人力’,是上天赐予的,而不是人力能够取得的。”

    初九,刘邦剖符封侯,即把符信分成两半,朝廷与功臣各执一半。刘邦封萧何为酂侯,所享用的食邑户数最多。功臣们都说:“我们披坚执锐,多的身经百余战,少的也有几十回合,萧何不曾有汗马之劳,只是持文墨议论,反居我们之上,凭什么啊?”刘邦说:“你们知道打猎吗?打猎,追杀野兽兔子的是猎狗,而放开狗绳指示野兽所在的是人。你们只是能捕捉野兽而已,功劳就如猎狗一样,而萧何是放开狗绳指示猎物的人,功劳和猎人相同啊。”群臣都不敢说话了。张良身为谋臣,也没有什么战功,刘邦让他在齐地选择一个三万户的地方作为封地。张良说:“当初,我在下邳起兵,与陛下在留地会合,这是上天把我授给陛下。此后陛下采用我的计策,幸好有时能成功。我希望封到留地就足够了,不敢承受三万户的封地。”刘邦于是封张良为留侯。封陈平为户牖侯,陈平推辞说:“我的功劳不敢当。”刘邦说:“我用您的计策,战胜克敌,这不是功劳又是什么?”陈平说:“如果没有魏无知,我怎么能见到您啊?”刘邦说:“像你,可以说是不忘本了!”随即又赏赐了魏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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