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里

程少青

   罡湖的春色起得早，我的脚步便迟了。愈入湖畔，便越发惊异这仿佛一夜的灵气，湖畔全绿了。绿得疯狂，绿得心醉，也绿得酣畅。星星点点的黑牛背就在绿地毯上滚动，大概久囿闹市，终于被春气糅合了。

微雨已经下来了，雨丝牵牵扯扯，羞羞答答，宛如初绿的垂柳透着温暖的气息。轻烟细雨，是无需伴伞的，谁的发上薄披一层细密的水珠，喁喁喃喃的鸟声沿湖际掠过，溶合在孩子的麦笛中。青绿色的麦秆，只有孩子们才将它们取来制成灵巧的麦笛，大约春天催发了他们的心事。不然，只须那么轻轻一“嘟”，竟也酿成五音呢？那黑豆般的眸子，灵致而多情，响亮而传神。我若为丹青里手，对孩童勾勒几番，也会触发点“睛”之笔呢！

隐约在远处有几声戏，恐怕是蓝桥汲水那一段。戏声渐近，才知是一牧牛的女孩。许是牛驰快了点，抑或是多情了点，D调成了降E调,唱得羞色。虽变了调遇着陌生人却也韵存几分。她说她叫紫，捺着缰一直朝前驰去，我强烈地感到，春的气息也在向前流动着。细雨静静下着。

我环视远处的村庄与农田，农人正忙着作田，扬起了一垅垅谷苗就均匀地育在他们的脚下。村落里炊烟正袅绕欢腾，谁家的妈妈在村子里大声吆喝着孩子的小名，湖畔便拥着一阵阵绿骚动起来。

轻烟细雨，点点地、静静地，不知疲倦，缠缠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