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上的疤痕
儿子小的时候，看到我能把茭白丝，莴笋丝切得那么那么细感到分外惊奇。轮到他来切时，总感觉这刀要切到自己手上了，那切出来的本该成丝状的，都成了块状。但是他也注意到我的手上，尤其左手的大拇指、食指上有很多细长的伤疤，有些几乎横跨整个手指。但是因为时间过去已经那么长，已经淡了很多很多，有些小细纹都已经看不见了。
儿子很好奇，时常问这些伤疤是怎么来的？
其实我的左右手都有很多小伤疤，左手的伤疤大多是干活时留下。而右手的伤疤那是淘气贪吃留下的。
农村的孩子免不了要干农活，田里农活小时候干不了，只能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干的最多的就是割草，切草。割草一般用菜刀或镰刀，割到手的机会比较少，到也不是没有。但切草时就最有可能切到手上，尤其当你心不在焉时。
家里当时每年都会养一头猪，还曾经养过老母猪。打猪草不在话下，但也不可能粗放地把猪草扔到猪圈就算啊。那就太浪费了，猪草割来也不容易（尤其是那个年代，地里野草还真可怜，割草的速度超过它长大的速度）。如果扔到猪圈，猪毕竟是猪，吃东西也没那么规矩。但用脚踩过的猪草，已经脏了，它竟然就不吃了。怎么办？
猪当然不能只喂食青饲料长大，还得吃点干的，稠的。平时的话语里，总是用猪食来贬低不合口味的饮食。其实猪吃的也没那么随便，当时用米糠，麸皮（小麦的壳磨成粉），再加入青饲料拌匀，这是干料。一般是喂小苗猪的。大猪一般就是砻糠（谷壳磨成的粉）或米糠加青饲料，加入热水用猪食板拌匀，就像米糊那样，稠稠的，这是它们的猪食。一般是早晚各一顿。
这里面的青饲料，当然不能大块粗放，还得需要精心地切细。人家的青饲料有多细我不知道，我家的要求可高（其实是我父亲要求特高）。细到估计猪吃到嘴里的时候感觉不到里面有青饲料。切完后，大约1-2毫米左右的宽度，都是靠人工一刀一刀切出来的。
在大盆上搁上一块长木条作为砧板，把割的青草，地里割的米苋、山芋藤（地瓜藤），做菜掰下的白菜老叶子，都精心切细。有时感觉这些青饲料切细的程度，比自家做菜切的还要细。这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就。左手拿青饲料，右手拿刀，相互之间配合，不能开小差。一旦走神，你的左手就会和刀亲密接触，那口子就出来了，不一会儿就流血了。流血了就不干了？不可能，这也是轻伤不下火线，农村孩子没有那么矫情，简单包扎，继续切。这样的小伤口持续不断的在你的手指上重复上演，伤疤也是慢慢积累了。
渐渐的就琢磨出了门道，把刀就靠着左手，只是不能平靠。把你左手的中指食指无名指的关节凸出，由整个关节抵住刀背，这样就给刀下的手指留下空间。慢慢往后移动左手，这个移动的距离就是你所切青饲料（食材）的宽度。掌握了这个诀窍，就可以切的又快又好了。
这个基本功掌握了，家里做菜时，切菜配菜那就不在话下。虽然感觉有点膈应（不理解自己脑补）。
右手的疤痕十有八九就是小时候吃甜芦粟（北方叫甜杆）时一时性急所致。右手拉扯芦粟的外皮时，一时不小心就会在手指上拉出大口子，鲜血直流啊。农村也用土办法，地里找一些小蓟（一种带刺的绿色植物），捣烂后敷在伤口上，再用布条一扎就好。过几天，伤口就愈合了，只是伤疤就留下了。
岁月流淌，疤痕留迹。每次不经意间看到那些细细的疤痕，总能让我想起自己曾经在场地上切猪草的情形。
2019.12.12 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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