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眶瞬间滚烫,鼻子酸热难挡,我仰起头望着天花板,使劲眨眨眼,消弭掉一切热辣潮湿,举起右手,以手背蹭了蹭额前碎发,顺便挡住别人的目光。但右臂工作服衣袖的白色刺痛了我的眼,这么干净的颜色!放下胳臂时,我的眼里一定已经平静得毫无波澜了,因为他和其他佝偻着腰背的老年患者一样,期盼和求助的眼神有什么差别呢?
我清一清嗓子,把一直以来堵在胸口的块垒,也咳到到空气里去了。
2
“林深,他已经走了吗?”主任风风火火推开诊室门。
“谁?”
“ 老丁书记哒!”
“走啦!”
“他没有手术指征吗?”
“没有,我让他定期随访,等视力明显下降时再手术。”
“那你记得联系他定期专科门诊随访哈。”
我心里面涌起一股不适,他认出我了?还是压根认不出我?我勉强笑着转向主任:“好的,我手头患者还多,这老爷子我会交给王珂医生随访的。”
忙忙碌碌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后,我在水龙头下用消毒洗手液仔仔细细地清洗,哗哗的水声像我下午突然凌乱的思绪,我把擦手后揉搓成团的纸扔进垃圾箱,像终于清除了某种麻烦与陈垢。但还是忍不长长叹出口气,尽管我已经改了名字,远远遁去,试图把过往一切一刀切断,深埋地底,以为再也不能生出丝毫联系;然而当那些回忆一旦冒出草蛇灰线、马迹蛛丝,我就抑不住生出无名的暴躁,并疲惫地立即可以进入冬眠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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