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头,夜雨袭来,风卷桃林。
枝叶摇曳,遍地桃花残,由风葬。
“花期了了,善哉善哉。”
殊暨撂袖弯下身去拾一残桃枝,左右翻看,恰一举伞影来:“女施主,你…”
天边黑幕临来,远遭是一片茫茫花林,举伞行步,烦闷潮雨天气,遥是秃头和尚来,终现人迹。
“我不是女施主,我是灵筠公主,你记住了,我叫灵筠…你呢,你叫什么?”
殊暨束掌在胸前,谦谦一俯:“公主殿下,贫僧殊暨。”
那日起,灵筠公主便于会昌寺潜心修佛,每日诵经三个时辰,总由殊暨在侧辅助。
“和尚,孤渴了。”
殊暨虔诚对佛一礼,内阁备茶。
“和尚,孤乏了,你替孤念。”
殊暨一顿,锁眉。
“殿下,诵经乃虔诚洗净虚尘,殊暨无能替殿下消灾。”
灵筠撅噘嘴,继续埋头诵读,不忘嘀咕。
“榆木脑袋,等孤回去,拿你的头当木鱼。”
殊暨笑笑,尘心一挑。
明日当空,殊暨扫寺前落叶,抬袖刮去汗,聆听泠泠清歌响,享尽温柔乡。殊暨朝脑袋一砸,便做扫帚气,摔地才反省,心中复杂,以佛语求静。
天空掩云,盖去阳光风华,灵筠对砸头一僧,笑得眉眼弯弯,也翩翩与桃舞。
娄娄云浮,燕飞雁齐,春姿生艳。
殊暨替灵筠于后院架起秋千,任灵筠玩耍。
“殊暨,孤馋嘴了,你替孤讨坛桃花酿来。”
殊暨尚在灵筠后推秋千,腻在灵筠姿色窈窕,闻话一时愕然,惹得秋千撞腹,殊暨受不住便摔躺地面,灵筠亦栽去,倒在殊暨身前。灵筠朝殊暨一拳,熏红了脸颊。
“讨厌!你做什么呀?”
料不想殊暨更通红满面,也要强做镇定。
“殿下,会昌寺里不得惹浊物,这酿,恕殊暨难从命。”
灵筠嬉笑一声,由绿竹搀起身:“你羞什么脸?让孤看看,你这光光脑袋变成桃果。”
殊暨低下身子,努力缓和心绪:“殊暨逾矩,殿下饶恕。”殊暨恍惚一阵,拜了一礼回了禅房。
寺内有一井,边有蔓叶带刺缠绕,水清澈甘甜,偏是路难行,灵筠遣绿竹去取,绿竹滑足坠井,灵筠在侧啼哭,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孤不该让绿竹冒险…孤害了…”
“殿下,殊暨去救绿竹,您安心。”
布鞋由藤刺浸出血色,一秃顶头儿架着绳索去井底,先由木盆携绿竹出,恰是绳断,殊暨锁井。
“嘭”
“和尚…和尚…殊暨!”
“殿下,殊暨无碍。”声携回音,适安灵筠心:“殿下,您可否唤来辩云师兄,让他带殊暨出去。”
“绿分,去,请来辩云。”灵筠亦越过藤蔓,勾划了裙袂,正井口朝下,一望正见反光头:“殊暨,水深吗?”
“殊暨身尺高,水正脖颈。殿下莫操心,殊暨安好。”殊暨合掌阖目静心,又遭不安:“殿下,井口藤刺伤人,您小心。”
“殊暨,你当心自己,何苦顾孤。”井内水位逐时渐升,逐步没过殊暨,灵筠伸手不得触,竟灌目满盈珠:“殊暨!孤不让你去讨酒肉了!孤不让你去修筑…殊暨,孤不让你死,你不许死。”
灵筠撕声破涕,辩云才匆匆携弟子而临,将灵筠请退,颇时才将奄奄一息的殊暨拖上地面。
灵筠睡在殊暨床榻前,殊暨正见灵筠雅睫轻垂,一时愣了神。灵筠闻所动静,睁眼又盈目,拥抱入怀。
“太好了,殊暨,你醒了…你醒了。”
殊暨一诧,身子往后一缩,对人一推:“殿下,殊暨好全了。”
灵筠又摆弄殊暨双臂,左右查看。殊暨更愁眉,试图摆脱。
“殿下,殊暨好了,您也回去休息,此时刻该诵经了。”
想不着灵筠竟盈泪在目,一贯的娇纵,蛮横:“孤担心你,挂念你,照顾你,心思你,恋与你!”抬袖一抹泪:“孤不管,孤愿意待着。”
殊暨沉目,一声“阿尼陀佛”,与灵筠一俯:“公主殿下,殊暨已戒尘事,公主慎重。”
“适有还俗,孤要你出来,同孤一看江河繁盛,万里长河似锦。”
殊暨作为玄思大师的得意门生,佛经历学经验,悟透佛法。断如何也不可辜负栽培,还俗之事想都不用想。
“殊暨心中有佛,便有了世界。”
“那孤呢,孤在哪?”
殊暨一声咳,沉重:“殿下在外,殊暨不晓。”
灵筠心中闷气,一拳重掷蹋,往外跑。
“阿尼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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