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容
(1)
每个周一的开始,我都无比烦燥,在学校我是从事学生管理工作的,虽然不太忙,但琐碎的事情特别多,什么制定这样或那样的工作计划,制作这样或那样的表格,整天把我搞的焦头烂额。
一天,学校有学生打架,因为性质恶劣,学校报了警,没想到 警察的出警速度那么快,十分钟后,两名警察赶到,我负责接待他们,当我走上前去,发现其中一名警察看起来特别眼熟,而那警察也是一脸诧异的盯着我,“丁浩南?”那人抢先叫出了我的名字,我一愣,瞬间也有一个名字闪过脑海,“陈志辉!怎么是你?”我不知是惊讶还是激动,居然能在这个市郊小镇碰见自己的高中同学。
“你们认识呀!”一旁那个年纪稍大的警察也很吃惊,“志辉可是刚调过来的,没想到你们居然认识,不过咱们还是先工作,呆会儿再叙旧也不迟啊!”老警察笑呵呵的说。“你说的是,先处理一下学校的问题吧!”我把他们二人让进了办公室。
问题很快就解决了,他们临走时,我拉住陈志辉悄悄说:“今天晚上在迎宾楼,我请客,咱们兄弟好好聊聊!”志辉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和那个老警察离开了。
我与志辉已有五年没见了,高中时我们可是睡一张床,吃同一碗饭的好兄弟,只是在临近高考那几个月他家里出了点变故,被迫转学到另一个县城读高中,从此我俩就失去联系了。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碰到他,我真的有好多话要问他,为什么当年不辞而别,为什么不跟我联系。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我坐在饭店靠窗的位子上,望着远处闪烁的霓虹灯发呆,已经七点了,志辉还没来,这小子不是又要放我鸽子吧!我心里胡乱猜测起来。“哎呀!我来晚了,等急了吧!”志辉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吓了我一跳。“你小子,怎么才来。” “不好意思,刚接了一个案子,领导留我们开了个会。”志辉抱歉的说。
我仔细看了看他,几年不见,变化还真大,昔日的文弱书生,小白脸如今成了高大健壮,肤色黝黑的汉子。
我们叫了个火锅,两瓶白酒,初冬的天气,寒气袭人,吃火锅喝白酒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两杯酒下肚,身上寒意顿消,由内而外暖和起来。
“志辉,你小子好不地道,当年为啥连招呼也不打就走了,也不跟我联系。”我佯装发怒问道,只见他一脸尴尬,沉默了一会儿说:“哥,这些年过得还好吧!当年不辞而别是我不对,我在这先给你道歉,不过当时我却有苦衷啊!”“苦衷?什么苦衷?”说完这句话我突然发现他面色苍白,像是触及了他的痛处,我感觉自己太有点咄咄逼人了,忙说:“要是不方便,就别说了,总之咱们又见面了,还是挺值得高兴的。”“唉!…”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说:“你是我这么多年来最信赖的朋友,这些话我也只能跟你说了,一直憋在心里也挺难受,借着这个机会我就一吐为快吧!”接着他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缓缓说道:你知道我父母去的早,我从小一直和姐姐相依为命,她比我大几岁,初中毕业就跟着村里的年轻人四处打工挣钱,为的是供我读书,还好姐姐聪明伶俐又踏实能干,很快在一个外贸公司站稳了脚根,成了一名正式员工,我们姐弟俩的生活才逐渐好转,所以我对她除了姐弟情之外,还能感觉到母亲的温暖。
可是就在高三那年,一天夜里他整晚都没回家,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我才意识到她失踪了,慌忙报了警。直到一星期后,警方通知我去市郊一坐废弃的砖窑场认尸,听到这个消息我几乎晕倒,在去的路上我不停的安慰自己,姐姐不会死的,一定弄错了。可到了现场,我看见眼前躺着的尸体,就像被雷击了一样,大脑一片空白,尽管那尸体的脸被白手绢蒙着,但从衣服和身体特征来看,就是姐姐无疑,我双腿一软,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后来是警察把我弄醒的,当时我发疯一样扑到姐姐身上大哭起来,警察问我是不是确定就是姐姐,我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当我提出要揭开手绢看看她的脸时,那警察居然很为难的说,“还是不要看了,会吓着你的!”我心里一惊,伸手揭开了手绢,那一刹那,我所看到的画面这辈子也忘不了,那是一张暴露着森森白骨血肉模糊的脸,或者说是一张已经被人揭掉整张面皮的脸。
我当时吓呆了,我从没想过姐姐那张美丽的脸会变成这副模样。后来警察对我说,这件案子随机杀人的可能性较大,侦破难度很大,后来就成了悬案。
姐姐死后,我就被舅舅接走,还转了学,那年高考我报考了公安大学,并且幸运的被录取,我发誓一定要亲手将害死我姐的凶手绳之以法。我想办法调动工作,来到这里的刑侦支队工作,就是为了调查姐姐的案子,因为这里是她遇害的地方。
志辉哽咽着说完自己的故事,我听了也默然无语,我很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对不起,让你想起伤心事了,”我抱歉的说。“我要谢谢你能坐在这儿听我说这些话,现在我心里好多了!志辉脸涨的通红,有些激动。“兄弟,我明白你这些年心里有多苦,今后没事多上我那串串门,有什么事我能帮忙的我一定帮!”我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
那晚志辉喝了很多酒,也说了很多话,几年来他心里一直装着姐姐的案子,不管是谁对于至亲至爱的人如此惨死恐怕都不会善罢干休的,更何况姐姐是志辉唯一的亲人。
出了饭店门口,志辉一步三晃悠,双腿软的像烂泥,我不放心,决定送他回去。夜晚的刑警支队里面静悄悄的,我架着志辉朝还有灯光的值班室走去。隔着玻璃我看见值班的正是白天的老警察,他一见我俩忙从屋里迎了出来,“怎么喝成这样子,唉!”老警察有些责备的我,“快带他到宿舍里休息吧!”在老警察的帮助下,我把志辉扶上床安排妥当,坐在床边喘口气。
我环顾一下周围,发现志辉的宿舍布置的极其简单,整间屋子除了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简易衣柜之外什么也没有。突然,我把目光停留在书桌上摆放的一个照片夹上,是一张合影,其中一人是志辉,好像还是上高中的时候呢!他笑的很开心。旁边一个女孩紧紧的把他搂在怀里,女孩大概二十三四岁,鹅蛋脸,大眼睛,皮肤白皙,长发披肩,真的很美,我甚至能从她身上找到些许我女朋友谢梦的影子,这一定就是志辉的姐姐吧!我又看了看熟睡的志辉,起身关了灯,锁上门,离开了刑警支队。
(2)
转眼就要过圣诞节了,我接到谢梦的电话,说她要和我一起过圣诞。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别提有多美了,自从万仙山一别,我有大半年时间没见她了,不过平时经常视频聊天,彼此相互了解了很多。
各自都成了对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至少我是这样看待谢梦的,工作的时候能接到她一个嘘寒问暖的电话,我瞬间就会精神百倍,幸福的宛如在云端漫步。
或许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吧!第二天一大早,我把自己在镜子前倒饬了一遍又一遍,直对自己的形象十分满意了,才匆匆出门打的直奔市中心车站。
临近节日,市中心的繁华地带热闹非凡,到处都有商家搞促销,做活动。整条街都簇拥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好不容易才挤到中心车站的出站口,好家伙,这里更是人潮汹涌,我死死扒着出站口的护栏,踮着脚尖,伸着脖子,仔细的搜索目标。可瞅了半天,脖子都酸了,依然没有看见谢梦的影子。
不应该啊,算时间她这会儿早就该到站了。我又拨通了她的手机,居然无人接听,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我心里犯起了嘀咕,慌忙翻过栏杆拨开人群向出站里跑去。“谢梦,谢梦!”面对四面涌来的人潮,我有些不知所措,唯有大声叫她的名字。然而,在这个嘈杂不堪的车站里,我的叫喊声竟然那么软弱无力。
一番寻找无果,我只好先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掏出手机,我又拨通了她的电话,“喂!你在哪呢?”谢梦居然接了,我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你在哪呢?我怎么到处也找不到你!”我对着电话大声喊道。“不用找了,你回头看看吧!”我感觉脑后有人说话,忙回过头来,正迎上谢梦那张笑颜如花的俏脸。“你可算是来了,我的脚扭了,疼的厉害,走不动了,怎么办?”谢梦笑盈盈的说,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无论是真是假,对我来说总归不是件坏事。
“不用担心,我背你!”说完我拉起她的手,蹲下身子将她背了起来。谢梦很顺从的趴在我身上,虽然隔着厚厚的羽绒服,我依然能感觉到她那丰满而又充满弹性的胸脯,正不断挤压着我的脊背。
几缕发丝轻盈的垂落在我脸旁,淡淡的发香沁人心脾,我简直幸福的快晕过去了,如果不是要保留点君子风度,我一定会把持不住的。
一直走了好长时间,路边经过的出租车不断鸣笛示意,我一直没搭理他们,此刻我除了兴奋,一点也感觉不到累。“前面有个诊所,进去把脚处理一下吧!这样背着很累的。”谢梦突然开口说,“你真的把脚扭伤了?我还以为你跟我开玩笑呢。”我有些尴尬,“当然,我怎么敢消遣你丁大公子呢!”谢梦笑盈盈道。“既然如此,那就更不应该耽搁了!”说完我背着她快步向前面的诊所走去。这个诊所规模不大,静静的蜷缩在这闹市的角落里,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我们进了门,诊所里空无一人,不过里面布置的挺干净,靠左边的墙边放着一排椅子,靠右墙处放着一张手术床,正前方是柜台,后面是一排医药柜,那堵墙的角落里有一扇开着的小门,应该直通向里屋。
“有人么?有人么?”我朝着力里屋大声喊道。“来了…来了…稍等啊!”里屋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虽然声音有点尖,不过我确信是个男的。果然,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从里屋疾步走出来。他个子不高,身材瘦小,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令我意外的是,他的眼睛很漂亮,睫毛很长,还未微微向上翘,不过长在他那张苍白的脸上竟是那么不协调。
“医生,我朋友的脚扭伤了,你能给看看么”。“哦!快让我看看。”医生说着走到谢梦跟前,笑吟吟的说:“小姐,把鞋跟袜子脱下来,我看看你的伤。”谢梦顺从的脱下鞋袜,脚踝处红肿的厉害,我看了更加难过了,“都怪我,让你耽误了治疗。
”我有些自责,“不怪你,如果不是我到处走动,也不会成这样。”谢梦微笑着宽慰我道。“呵呵,这位小姐好坚强啊!如果换做别的女孩子,这会儿恐怕早就泪雨滂沱了吧!”医生检查过伤势接着说:“不用担心,我这有些专治跌打损伤的药,一会儿给你涂上,再给你按摩一下脚踝,就不会太痛了。
”说完,他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红色的黏稠的液体,笑眯眯的说,“独家配方啊!一会儿试试你就知道啦!”我把谢梦抱到手术床上躺好,医生用棉签蘸过药水均匀的涂在脚踝上,然后轻轻的揉捏谢梦的脚踝,“怎么样?舒服么?”医生一脸贱笑的问谢梦,好像当我不存在,我不由有些生气。
按摩完毕,谢梦长长舒了口气,“谢谢你医生,感觉好多了。”谢梦感激的说。听到谢梦的话,我的气也消了大半。“呐,回去后,休息三天,尽量不要下地走路,三天后,再来找我,上第二遍药,再做下按摩就没什么大碍了。“谢谢你医生,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叫欧阳瑞,你就叫我欧阳好了。”他笑着回答我说。
“欧阳瑞,好名字!”虽然他看起来有点贱贱的,不过年纪轻轻会有这样的医术,我不禁对他也有了一些好感。从欧阳瑞那里来,我背着谢梦到路对面的步行街上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买了两杯奶茶,我们边休息边看路边的景致。
“噫!欧阳的诊所里还有其他人啊!”谢梦突然诧异的说道,我闻声也把目光移向欧阳的诊所门前,果然见一个穿着入时,模样清秀的女孩从诊所里出来,她回身把门锁上,径直朝这边的步行街走来。“这女孩是谁?不会是欧阳的女朋友吧!”谢梦有些八卦的猜测道,“我看一定是他妹妹,她有着和欧阳一模一样的眼睛!”我也忍不住猜测起来。
不一会儿那女孩走到我们跟前,竟停了下来,开口说:“你们是刚才看病的吧!感觉怎么样啊?”这回轮到我俩糊涂了,“你是,…?”我有些好奇,“我叫欧阳兰,是欧阳医生的妹妹。”“哦,认识你很高兴,”我礼貌的与他搭讪。“欧阳医生呢?怎么没见他出来你就锁上门呢。”谢梦好奇的问欧阳兰。”“他呀!是个典型的宅男,现在又到了玩网游的时间了,他又不肯出来逛街,就让我把门锁上,免得外人打扰。”真是个怪人啊!我心里嘀咕道。我们和欧阳兰聊了一会儿,她和谢梦两个人居然很聊得来,双方还互留了手机号码,而后我们一起在步行街逛了一会儿就分别了。
(3)
谢梦的小姨也住在我们那个小镇上,本来我打算领她到处转转的,不巧她的脚扭伤了,谢梦只好多请了几天假,呆在小姨家静养。
中午,我正睡午觉,突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我迷迷糊糊的按下了接听键,“喂……谁呀?” “我是志辉,下午有空么?有点事想跟你谈谈。”“嗯,下午三点,老地方见。”我挂了电话,飞快的从床上跳了下来。
电话里志辉的语气显得很焦急,估计是出什么事了。等我赶到迎宾楼,志辉已经坐在那里等候多时了,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哎呀!你总算是来了。” “啥事啊?你跟催命鬼似的。” 还未等我喘口气,他伸手塞给我一个档案袋。“你先看看这个吧!” 我接过档案袋,打开一看,发现里面装着一叠复印的资料,我翻出来一看,居然是一份案情分析。“这个我看不太合适吧!你不怕泄密么?”我有些大惑不解,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我先把情况给你介绍一下吧!是这样的,有个案子想请你帮我分析一下。”志辉有些激动,急忙又说道:“前些日子我们接到报案,镇上一个叫徐兰的姑娘失踪了,前天我们在镇子北郊的一间废弃厂房里发现了一具的尸体。经过徐兰家属确认,死者就是徐兰。”“不就是死了个人么,至于急成这样么?”我有些不以为然。“我还没说完呢!令我感到吃惊的是,徐兰的死法和我姐被害方式一样,也是被揭掉了整张脸皮,作案手法和我姐那个案子极为相似。”说完志辉大口大口的喝起水来。“你是说杀害你姐姐的凶手又出现了?”我愕然道。
“那么这件案子有线索了么?”“还没有。”志辉一脸苦闷的回答道。“能让我看看这件案子的资料么?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我对这件案子也有了莫大的兴趣,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嘛!“我把资料给你复印了一份,你回去看看吧!我们在一块儿又聊了一会儿,就各自忙活去了。
夜晚,我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翻看起志辉给我的资料,资料里有价值的信息很少,但是一张死者徐兰的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照片上徐兰容貌清丽脱俗,是个标准的美人坯子,可惜就这么香消玉殒了,我不由大骂那该死的变态杀手。可我把资料翻了好几遍,竟是毫无头绪,除了这个徐兰的模样有些似曾相识之外,便再无其他发现。
我懊恼的把资料揉成一团,扔到了一边,然后翻身上床睡觉去了。第二天,我陪谢梦到欧阳瑞那里换第二遍药,一进诊所,欧阳瑞正坐在门口看报纸, “哎呀!来啦!”欧阳瑞笑迷迷的和我们打起了招呼。我看着他那一脸的贱笑就极不舒服,总想冲上去狠狠的揍他一拳。
谢梦在换药,我闲来无事,就在狭小的诊所里四处转悠,突然间我把目光定格在柜台一角 放着的一个崭新的相框,里面是欧阳瑞两兄妹的合影。说实话这两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不过他们的眼睛却一模一样,这也许是他们兄妹两个唯一的共同点了。
等等,照片上的欧阳蓝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熟?我仔细回想这些天的所见所闻,对了,是许兰,那个被人残杀的女孩,像真是 太像了,不过唯一不同还是那双眼睛,深邃而充满神秘,像片上的欧阳蓝更多了几分成熟和妖媚,好像不是她这个年龄段应该具有的。“你妹妹不在么?”我突然对欧阳蓝产生了兴趣,尽管我很清楚她与许兰并不是一个人。
“你是说我妹妹蓝蓝么?你们认识?”欧阳瑞的脸上显出诧异的神色。“对啊!前两天刚认识的,你妹妹这人挺有意思的,这两天我在家养伤,还好她不停给我发信息聊天,不然我早就郁闷死了,对了她不在家么?”我还未来的及答话,谢梦的 话就像连珠炮似的冒了出来。
看来她这几天已经和欧阳蓝混熟了啊!“我妹妹那人啊!”欧阳瑞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自从大学毕业以后,也不出去找个正经工作,一门心思就知道玩, 整天粘在我这儿,还好我这生意不错,不然家底早就被她败光了。”欧阳瑞谈起自己妹妹显得有些恨铁不成钢。
谢梦换好了药,照例又做了一下按摩,居然能下地走动了,虽然谈不上健步如飞,但最起码不需要我的搀扶了。“嗯不错,恢复的很好,这两天还需要修养,注意不要走太多路,毕竟还没有完全恢复。”欧阳瑞充满善意的叮嘱道。
不过我总觉的他的语气过于温柔,听了不太舒服。从诊所出来,我打了辆的,送谢梦回她小姨家。坐在出租车上,我总觉得身上冷嗖嗖的,再看谢梦的脸已经煞白,“师傅,麻烦把暖气开大点好么?”“我已经开到最大了,你很冷么?”司机 奇怪的问。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的护身符龙牙,居然不见了,难道是昨晚洗澡取下来忘了戴了?回去找找看吧!“谢梦,你冷么?”“不,我不冷。”她的回答有些漫不经心,总之怪怪的。
回到住处,我果然发现龙牙正安静的躺在床头柜上,唉!现在我已经离不开它了,一天不带,心里就不踏实。手机又响了,我接听了电话,是虎子打来的。
他是我小学时的同窗好友,现在市中心医院工作,每逢周末就回来找我,他曾说过,什么时候能有个女孩把他给收了,就不会再来 烦我了。 餐厅里,我点了一桌子菜来款待虎子,“我说你这家伙都工作这么久了,还动不动就来找我蹭吃蹭喝,你好意思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总不来找我,也好给我机会请请你呀!”虎子边吃边说,
嘴巴叭叭直响,活像饿死鬼托生似的。“你看看你那德行,哪像个月薪数千的外科医生的样子?跟你坐在一起真他妈没面子。”他并不理会我,还不以为然的说:“外科医生有什么了不起,有人情愿放弃这样的工作,而甘心窝在一个小诊所里,唉!真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他?是谁呀?”我对虎子所说的那个“他”产生了兴趣。
“哦!他是我以前一个同事。”虎子忙往嘴里扒了口饭,接着说:“要说那家伙挺可惜的,论能力他可是我们外科这般年轻医师中最出色的一个,基本上已经被内定为下一任主任医师啦,不巧,就在几年前,他女朋友无端惨死,他就整个像变了一个 人,意志消沉,日渐颓废,终于有一天他在办公桌上留下一份辞职报告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说完,桌子上的菜也被他干的差不多了。
“你这头猪,我还没怎么吃呢!”“不够吃再叫呗!大不了我请客。”虎子毫不理会我的话,筷子一刻也没慢下来。“哦对了,前两天我见着他了,在汽车站附近开了个小诊所,好像过的还挺自在。”虎子像突然想起来什么,就顺嘴说了出来。
听到这里,我连忙问,“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欧阳瑞,个子不高,身材瘦小,脸特白,还有一个妹妹。”“欧阳瑞?不对,我这位同事叫杨瑞,是个孤儿,不曾听说他有妹妹。不过你说的体貌特征倒挺符 合杨瑞的特点。”虎子奇怪为什么我对他感兴趣。
我敢断定,这个杨瑞就是欧阳瑞,至于他为什么要改名,就不得而知了。想到这里我不仅觉得欧阳瑞是个谜,连他妹妹欧阳蓝也是一团谜。正吃饭间,突然手机又响了,是谢梦,待我接了电话,里面却传出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是丁浩南么?我是谢梦的小姨,你能过来一下么,她现在有点古怪,一个劲的捂自己的脸,碰见镜子,玻璃啊就砸,太吓人了,我从来没见她这样过,吓死人了,你快来吧!”听她这么一说,我不由吃了一惊,不会又被鬼上身了吧!
挂了电话,结了帐,我拉起虎子就走,他有车。几分钟后,我们赶到了谢梦小姨家,还未进门,胸前的龙牙便有了感应,那种熟悉的灼热感告诉我,屋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进了门,我见屋里被搞得一片狼籍,谢梦的小姨正手足无措呆在门口,而谢梦却缩在沙发上,双手鲜血直流,死死的捂着脸,喉咙里不停的呜咽着,口中喃喃道:“我的脸!......我的脸!...... 我让虎子把阿姨扶到了屋外,掏出龙牙划破食指,准备会一会这大白天上身的鬼。
“你是谁?别过来?”谢梦摊开了脸上的一只手,正惊恐的盯着我手中闪耀着红光的龙牙,我仔细一看, 蜷缩在沙发上的哪里是谢梦,那张脸分明是已经死了的许兰。“许兰,你究竟想干什么?快点离开她的身体,不然我要你用不超生。”我实在搞不懂许兰的鬼魂怎么会上谢梦的身,不过此时我并没时间考虑这个问题。还是先赶走她再说,我突然想起志辉交代我的事,这不眼前就是机会么,活人见不到,死人也可以说话啊!我决定先跟她谈谈,其实要赶走她并不难。我压低声音问道:“许兰,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死的吗?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能帮你达成。” “呜.......呜........我只想要我的脸!把脸还给我。”
许兰凄厉的哀嚎让人不寒而栗,虎子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作为一名医生他或许听过许多鬼故事,但却从没亲眼见过,此刻他堵在门口,就是不敢进来。“那你知道自己的脸在哪里么?”我继续问道。“在.....在一个玻璃瓶子里........哈........哈哈,对,在玻璃瓶子里。” 说完她狂笑起来,就在此时我一个剑步冲上去,用龙牙朝着许兰的眉心刺去。“啊!”许兰一声惨叫便昏死过去。
我扳过她的头发现谢梦已经恢复过来,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谢梦脸色还很苍白,依旧昏迷不醒,不过我知道她没有大碍,就和虎子把她手上的擦伤处理了一下, 我们把她安顿好,我把惊魂未定的阿姨叫道身边叮嘱道:“等她醒过来,千万不要告诉她今天所发生的事。”说完我和虎子便离开了。路上,虎子憋了许久,终于问道:“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本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上身么?这下我可是开眼界了。”
我没有说话,一路上我一直在想许兰所说的话,这也是我只能问到的一点信息了,因为鬼魂的记忆是很短暂的,她所能记起的东西也十分有限,只是一些残缺的片段,没有逻辑可言,然而鬼话却是最真实可信的。只是我一直琢磨不透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说:“她的脸在玻璃瓶子里。”
“刚才那个女孩是你女朋友吧?很不错哦!”虎子一脸醋意的问。“别胡说,八字还没一瞥呢!”我没心情谈这些,真是 太奇怪了,许兰的鬼魂是什么时候缠上谢梦的?怎么一点也没发觉,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这女孩我看着特眼熟,真的!”虎子突然愣愣的说,“她.....她特别像那个杨瑞死去的女朋友。刚才如果不是你在,我还以为见了鬼呢!”我扭头看了虎子一眼,发现他表情极为认真,不像开玩笑。我的心此刻就像一块石头沉到了湖底。
(4)
第二天,谢梦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对于昨天发生的事她全然不知。她的脚伤已经完全恢复了,许兰的事让我隐隐感觉不安,还好谢梦说她要走了,假期结束了。
我送她进了车站,挥手告别,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才转身离开。下午,志辉邀我到他的住处,许兰的案子他仍然一无所获,而我这边也是一团乱麻,毫无头绪。志辉不停的抽烟,低头不语,我无聊至极,拿起他们姐弟俩的合影仔细打量起来,多么美的女孩啊!善良,温柔,和谢梦一样。
等等,我怎么越看志辉的姐姐越像谢梦,这时我无意间发见相夹背面下端有一行小字:“杨瑞赠。”怎么又是杨瑞 ,“志辉,你认识杨瑞么?”我突然觉得这个杨瑞极不寻常,“不认识,好像是我姐的朋友吧!”志辉被我问的一头雾水。“哼!恐怕没那么简单。”许兰的脸,外科医生,志辉的姐姐,”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人,就是欧阳瑞,或者说是杨瑞,这家伙简直深不可测。不好,谢梦可能有危险,我急忙拨了她的电话,但是手机关机,我又拨通了谢梦室友的电话,对方证实谢梦还未回去。“志辉,跟我去个地方!”我不等他反应,拉着他就走。
在赶往欧阳瑞诊所的途中,我向志辉说明了我的猜测。待我们赶到诊所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华灯初上,与周围灯火通明的商店相比, 诊所里此刻正漆黑一片,与周遭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门锁着,我们绕到屋后,是一个僻静的胡同,诊所正对着胡同还有一个后门,但是门从里面上着锁。“我来吧!我是专业的。”志辉信心十足的挤到 门前,
掏出一把多功能刀在那鼓捣了一会儿,居然把门打开了。这是一间仓库,光线很暗,我调亮手机屏幕的荧光,才算看清楚周围的一切。狭小的房间里堆满了杂乱无章的药品箱子,靠墙的地方放了一排货架,架子上摆放的几个玻璃罐子吸引了我的视线,我凑上前去仔细一看,里面的东西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那些玻璃瓶子里全都注满了一种透明液体,而悬浮在液体当中的却是一张张人的脸皮,在惨白的手机荧光的映照下,这些脸显得极为阴森诡异,一张张仿佛活了过来,她们轻盈的在玻璃瓶子里蠕动着,黑洞洞的眼眶正死死的盯着我们,仿佛在渴求我们把她们从瓶子里放出来。
“该死的变态!”志辉愤怒的咒骂道。看来我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徐兰一直重复着那句话,她的脸在瓶子里,我就猜想她被杀之后,脸皮被割下来保存在玻璃瓶中。而她残缺不全的魂魄已被保存在此。那日我与谢梦来换药,谢梦曾经有过被鬼上身的的经历,对于徐兰她就是一个送上门的宿主,而且那日我又正巧没有佩戴龙牙,所以被她钻了空子,才有了后来的事。
不过现在这里有十多张脸,看来受害的女孩也不止一个,我也分不清那张才是徐兰的,但愿其中没有谢梦的。总之我要尽快找到欧阳瑞这个混蛋。我们搜遍了整个诊所,一个人影也没找到,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力,正当我心急如焚的时候,志辉扯了扯我的衣袖,把我拉到小仓库的角落里,悄悄指了指木质地板,我这才发现木地板的下面隐隐透着暗黄的灯光,“是个暗道?”我欣喜若狂,“嘘!”志辉示意我不要说话,以免打草惊蛇。
然后他轻轻的把那块木板从地上扣了出来,下面赫然现出一道窄窄的楼梯,我俩慢慢爬下去,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等我们下到地下室,我俩顿时傻了眼,眼前出现两个方向完全相反的通道,无论哪个通道里面都是一片漆黑,除此之外别无它路。“分头行事!”志辉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俩一左一右朝漆黑的通道里摸去,我不敢打开手机上的亮光,只好摸着墙壁,仅凭眼睛来捕捉洞里微弱的光线,就这样走了十多步,突然我觉得脑袋一阵剧痛,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一阵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唤醒了我的耳膜,意识逐渐恢复,头部还隐隐作痛,刺眼的白光晃得我睁不开眼睛,待到我适应了环境,才缓缓睁开眼睛,这是一间手术室,那白光就是手术灯的亮光。手术台上,谢梦像睡着了似的直挺挺的躺在上面,我知道她被麻醉了。我正欲起身,发现自己被绑在凳子上,动弹不得。
“你醒了?”眼前突然探出欧阳瑞那张面目可憎的脸,他面目扭曲的冷笑道:“你挺厉害啊!居然能找到这儿来,那就让你亲眼看看我是怎么把你女朋友的脸皮揭下来的吧!现场直播哦!”“杨瑞!你杀这么多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我怒不可遏,但又无计可施,只能拼命的挣扎。“你什么都知道了?”欧阳瑞颇有些惊讶,他回过头来盘腿坐在我面前。“好久没人叫我这个名字了,我之所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因为那个贱女人!”欧阳瑞突然提高了嗓音,恶狠狠的瞪大了眼睛,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犹如发疯的恶魔,眼球中绷满了血丝。
“你是说志辉的姐姐,是你杀了她。”听到我这么问,欧阳瑞变得平静下来,脸上挂满了忧伤。“对,是我杀了她,我那么爱她,苦苦追求了她三年,最后她居然说为了自己的弟弟,却甘心去做自己老板的情人。
什么为了弟弟,全都是冠冕堂皇的屁话,她就是一个嫌贫爱富,爱慕虚荣的贱人!枉我那么用心的去爱她。”“那你为什么杀徐兰,她跟你有什么冤仇?”“就因为她长了一张酷似那贱人的脸,当年我把他的脸揭下来,是想作为纪念永久保存,但是福尔马林并不能很好的保存,那张脸还是毁了。后来我研制出比福尔马林更好防腐剂,但没了那张脸我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样,直到我遇到一个长相酷似那个贱人的女孩,成功的将她杀死,并将脸制成了标本,这才有了第二个,第三个••••••••••••我发现我每制成一个标本就特别有满足感,哈••••哈••••哈••••••”说完他狂笑起来。
“哼!不仅如此,你还以装扮成他们的样子为乐,欧阳兰其实就是你吧!如果我没猜错,你一定是扮成欧阳兰把谢梦从车站骗到这里来的吧!这就是所谓的易容!”听到我的话,欧阳瑞的脸突然沉了下来,可能是我彻底把他看透了,他咬牙切齿的从桌上拿起一把手术刀对准了我的喉咙。
“你真是太聪明了,聪明的让我讨厌,你还是先走一步吧!”说着就要动手,突然,嗖的一声,一把刀不偏不倚正好插在欧阳瑞的手上,正是志辉的多功能刀。
欧阳瑞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志辉死死地按在地上。“该死的,我设的陷阱居然没困住你。”欧阳瑞还想挣扎,但都是徒劳。
徐兰的案子成功告破,志辉也得偿了心愿。谢梦被救出来之后经检查并无大碍,不过我并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怕她经受不了,临走时我一直送她到公共汽车前,并亲手把龙牙戴在她的脖子上,我告诉她这个护身符可以帮她消灾解难,保她平安。她很愉快的接受了。经历了之前的这些事,我知道,与我相比,谢梦更需要龙牙的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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