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王大脑袋的梦 目录
站在公司前台里的女生，身着印有公司名称的T恤，胸前佩戴着工牌，深色的眼影，长长的直发......
一缕似曾相识的香水味，冲向王大脑袋的鼻孔。“阿嚏......”
是她？对，是她，正是那个在公交车上，挤在自己身后，扭来扭去的直发女子。
“咳咳......”，王大脑袋有点尴尬，他干咳了几声，极力地掩饰着，装作从没见过的样子。
“您好，我是王文，今天第一天上班。”
王文一边认真的介绍自己，一边仔细地注视着直发女。
直发女微微向左侧头，像大公鸡一样，右眼在前左眼在后。
眼睛很大、很清澈、很美。
那目光从王大脑袋的脸上快速滑过，左眼好像是备用的，似乎只有右眼在工作。
目光离开王大脑袋的脸的一刹那，大公鸡的左眼，不易被察觉地眨了一下，左眼下面的肌肉也微微地抖动了一下。
直发女低下头，一边按动着鼠标，一边查看电脑屏幕。
“王文是吧，你稍等。我通知HR来接你。”那腔调，机械、无趣、冰冷。
紧接着，直发女接通了内线电话，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声音里加了糖，音调也调高了。
“李部长啊，我是前台雯雯。嗯.....嗯......新入职的王文到了......嗯......嗯......好的。”
“嗯......啥......去！.....嗯......讨厌，好了！”
直发女抬起头，目光再次滑过王大脑袋的脸。
"人马上过来，你先录一下指纹吧。"声音又变得机械、无趣、冰冷。
电视机里传出新闻联播的片头曲，王大脑袋和韩疯子正在吃晚饭。
茶几上，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麻辣豆腐、两碗米饭，两瓶啤酒。
“脑袋，咋样，单位不错吧？有啥新鲜事，给哥说说。”
韩疯子放下酒杯，又端起饭碗。接着，用筷子快速的向嘴里扒拉着，一边扒拉，头也随着轻轻的摆动，喉咙里还偶尔发出低沉的“呜呜”声。他似乎想要一下子就把整碗米饭吞下。
见王大脑袋不答话，韩疯子便侧过脸，眼睛盯着王大脑袋。
“嗯？！”嘴里塞满了米饭的韩疯子，用筷子在茶几上敲了敲。
“还好吧。你那儿咋样？”王大脑袋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
“靠，和你说话就是累。我问你，你反过来问我，你真没劲。”
“我去了就是领导训话、领工牌、安排座位、背员工守则。中午吃盒饭，下午继续背员工守则、开班后会，然后就回来了。”
“一堆废话，安排你干啥呀？”
“网管。负责公司的六十多台电脑的维护。还是说说你吧。”
其实，王大脑袋是不知从何讲起，因为今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有些事他也不想讲。
王大脑袋又模仿着韩疯子的声调，继续说：“你今天都有啥糗事，说出来让哥乐一下。”
“哥能有糗事吗，哥今天是一帆风顺，没有糗事，全是好事。”
打开了话匣子，韩疯子兴奋了起来，他端起酒杯，把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给哥倒酒，我给你讲。”
王大脑袋没有说话，小心的把两个酒杯都倒满了酒。
“我们公司一共有15个人，办公室2个人、财务部2个人，业务部3个人，技术一部3个人、技术二部5个人。”
“老板非常器重我，让我到技术二部工作。老板说：先从基层做起，好好干，试用期过后，就提拔我，让我当技术二部的经理。还说等条件成熟，再投资100万成立个分公司，让我去管理。”
“那，你现在具体做什么呀？”
“老板说要培养我，让我从基层做起。我们技术二部，今天上午到库房提货，下午到施工现场，主要是布线打端子，活不累。”
韩疯子端起酒杯。“来，脑袋，干一个，庆祝一下。等我当了经理，你就到我们公司来吧。跟我干，我罩着你！”
一仰脖喝干了杯中酒，王大脑袋犹豫着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他只是微笑了一下，伸出大拇指，扬了扬手，然后，把两个酒杯又都满上了。
二人吃了几口菜，王大脑袋去厨房取了两把小勺，递给韩疯子一个，然后，给自己的饭碗里加了些鸡蛋和西红柿，用勺子搅了搅。
“继续呀。”王大脑袋吃了几口后，示意韩疯子接着讲。
“今天的《新闻联播》播送完了。”这是电视机传出的声音。
“播送完了、播送晚了、播送晚了，天天都是他妈播送晚了，明天你他妈早点。”韩疯子张牙舞爪地开着玩笑。
“这是中央台。你小子又胡说八道，这可是大不敬。”
“关了关了，把电视关了。好好听哥讲。”
电视机被关上了，屋子里安静了许多，只剩下韩疯子的大嗓门。
韩疯子很亢奋，继续兴高采烈地讲述着白天的事情，一直讲了两个多小时，才算结束。
二人冲完凉，各自回屋睡觉。
屋子里变得很安静，偶尔能听到从卫生间传来楼上用水的声音。
王大脑袋关了灯，上床，将被子向里踢了踢，拉过枕巾盖到肚子上，闭着眼睛开始数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数到了三百只羊，不但没睡着，反倒是更精神了。
白天发生的一切，像连续剧一样，真真切切的浮现在眼前。
戴着赵本山同款帽子的猥琐老人……散发着香水味的直发女子……油滑的HR……鸡蛋里挑骨头的办公室主任……不带脏字不说话的总务部主任……皮肤保养的像婴儿、珠光宝气的老板娘……
这老板娘，好像在哪儿见过，怎么看都像电影里的老鸨子。哼，没文化的样子，装什么装，还在老板椅后面布置了一个超大的书架，里面摆满了各种书籍。哼，不装逼你能死呀……
“在我这工作，最重要的就是服从，第一是服从，第二是服从，第三还是服从。明白吗？” 白天在老板娘办公室，王文在接受训话。丰腴的体态、白皙的皮肤、黑色的短发里有几缕棕色。有着婴儿般肌肤的白脸像木偶一样僵硬，只有犀利的眼睛和那涂着深色口红的嘴在动。
虽然是白天的训话，可此刻的王大脑袋，仍然心有余悸。
“除了干好你的部门领导交办的工作之外，如果有其他事情要你做，也要无条件去做。你想好了，能干就留下好好干。如果不想干，现在滚蛋。”
这他妈简直就不是人话，凭啥呀？你他妈是我活祖宗呀。
王大脑袋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没敢说半个“不”字。他憋了半天，哼哼唧唧的，从嘴里挤出来几个字：“我，好好干，老板，你放心。”
“嗯。”这个瘟神一样的家伙，僵硬的白脸终于松弛了一点，闪过一丝满意的微笑，转瞬又变得僵硬。
“好，看你表现啦，去吧！”僵硬的白脸低着，仔细的欣赏着白色手指上的彩色指甲，就像屋子里只有老板娘自己一个人。那个呆立着的王大脑袋，根本就是空气。
其实，王大脑袋真不想干了，真想大吼一声：“怎么说话呢，老子是本科生，你他妈算个屁呀！老子他妈不伺候你啦，拜拜！”。
可他不敢，他愣是被老板娘镇住了，他不敢说:“不”。当然，留下工作的更现实的理由是要活着，找份工作太难了。如果再不上班赚钱，吃啥、喝啥、拿啥交房租，更别说找女朋友了。
家里条件也不好，也不能指望从家里要钱呀。在家里边，妈妈一个人赚不了几个钱，还要养活妹妹。
忍了！忍了！心字头上一把刀，我忍！王大脑袋下定了决心：我要先能养活自己。忍了！
“嗡……嗡……”一只蚊子在床头盘旋。
王大脑袋坐起来，甩动着枕巾，追打着蚊子。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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