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小时前,我们终于把爷爷带回家里。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从下午走出村庄,到现在凌晨回来,每个家人都肩负着压力和担心。
尤其是奶奶,满心着急,担忧老年痴呆的老伴,心牵一同下午不见的小儿子。本来爷爷是赖在村口的人家不愿回家,鉴于此,奶奶回了家准备晚饭。他们的小儿子,我那忙碌了一天的叔叔,放下快修好厕所方便老父亲母亲的活,又去看着自己的父亲。
一直到晚上八点多,还不见回来的2人,奶奶着急了,忙着出门找。
而我刚总结完今天的工作,虽然疫情在家办公,对接的事情却只多不少。同弟弟在路边晃悠,我努力放松着疲乏的眼睛和身体。一边想起来快要复工,马上自己要回省城了,和奶奶去打个招呼吧!一边和弟弟说,都快八点了,会不会奶奶已经睡着了?
没想到就在村里拐弯的路口,听到了奶奶和旁人说话的声音,才得知爷爷犯病出走还没回家的事。便一起赶忙去村子周边找,而叔叔也一直没回来。
奶奶说爷爷身边有坏东西,老是带着他乱跑。前几天因为乱跑的事,叔叔狠狠的凶了爷爷,我们都知道他是太担心了,担心爷爷跑出去不认识回家的路,担心爷爷磕到了碰到了摔倒了,担心年后都去上班了奶奶一人在家照顾不来……可是,爷爷却并不领情,因为生病,他已经不太认识我和弟弟了,还说奶奶叔叔不让他出去是在害他,让他挣不了钱。
终于,我们在离家几公里外的村子路边,找到了爷爷,他正坐在满是灰尘的水泥路上。夜色和附近人家的灯光笼罩下,爷爷身后三四米的地方,站着的正是叔叔。没有带手机,导致我们联系不上叔叔,奶奶胡思乱想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在看到爷爷叔叔2人的时候,奶奶放心了。
在沿着水泥路边走边找的时间里,奶奶不止一次的说,爷爷年纪那么大真要出事或是不好了也不怨别人,现在联系不上你叔叔才是最着急,也不知道他和你爷爷在哪?忙了大半天,跑上跑下的修厕所,还没吃晚饭,之前也经常跟着你乱跑的爷爷,这个年你叔叔太累了!都是我不好,不该回家让你叔叔替看你爷爷。奶奶不住的埋怨自己。
没事的,叔叔肯定是和爷爷在一起。弟弟和我一直宽慰道。
夜色中,从八点到十点多,我们看着这2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爷爷像是赌气一般,赖在地上不起来,说等天亮了才回家。奶奶一边心疼一边骂道,你不回家别牵连孩子一起和你受苦,又让叔叔赶紧回家先歇息。
弟弟哄着爷爷起来,我们一起回家。奶奶也在边上半拉半拽,爷爷开始慢慢站起来。踉踉跄跄,一步不超过一巴掌的距离,爷爷也是累了。现在都十点多了,这样走,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奶奶开始凶爷爷。爷爷也毫不示弱,我自己走,你管我干嘛,我要天亮走。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爷爷的语言和动作。
我们就这样亦步亦趋的跟着搀着,路上爷爷还坐地上歇了2次。我感觉自己走起来都迈不动脚步时,天又飘了些小雨,赶紧和弟弟搀起来爷爷,又借力给奶奶从坐着的石头上站起来。村口终于出现在眼前。
光头的爷爷,嘴角边冒出来的刺啦啦的白胡子,还有他一身的泥灰,真的不像一个大人。
爷爷生病了,也老了,就像那年还是小孩子的我,动作幼稚笨拙,言语混乱没有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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