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盗窃案》

最近，南安县不大太平，县城各地派出所陆续接到了群众报案，案情都是家中失窃，却叫人奇怪的是，失窃的人家都表示家里的门窗丝毫未动，派出所所长们都为此头疼，案件通过公安局的内部平台汇总到县公安局，县局局长认定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连环盗窃案，案卷是表现出来的犯罪手段有很大程度的相似，案件最棘手的是，这几起大宗的盗窃案都没有什么线索。

与此同时，另一件事也从各镇政府传来，很多失窃的村庄，甚至一个片区，都在传言，这是一起鬼魂作案的案件，被盗窃人家的生活也被破坏了，因为有人借势造谣，说他们一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落得个破财的结局，社会的安定得到了破坏。同时有的地方开始集资请“高人”来开坛做法、除魔卫道；有的地方大修祖坟，寻求先人庇佑。当地的道观、庙宇更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香火借此旺盛起来。

县里领导对此表示了特别的关切，一旦民风被鬼神之事迷惑，那将给地方经济和社会发展带来莫大的破坏，于是县政府要求县公安局限时一个月破案，换地方一个平静生活。

县公安局接到命令后，很是为难，公安局内几员得力大将，因为几个电信诈骗和人命案，撒出去到全国范围内抓逃去了，目前首下确实没人可以倚重，思来想去，公安局长决定将省城有名的侦探，也是自己大学时期的同窗好友——张斌请来。

张斌接到局长的邀请，欣然前往，直奔南安县。一到地方，没吃上一口局长的洗尘宴，一头扎进了局长的办公室，翻看研究案件卷宗。

经过仔细地查看卷宗，张斌也没有看出来什么特别之处，无非就是一些大同小异的报案人口述：门窗紧闭，毫无被撬开的痕迹。现场勘查的结果，也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张斌决定到现场看看去。

张斌出得警察局的大门，局长正带着秘书顺着台阶往上走，局长一见到张斌问道：“老张呀，这次要辛苦麻烦你了，可有什么发现吗？”

面对局长一脸的关心模样，张斌也是实话实说：“单单从卷宗上，看不出来什么，我打算去现场再看看。”

“这案件莫非真是人力所不可为？”

“事出反常必有妖，大概也就是个活人作妖罢了。”

“这……”

“你看，盗窃了一大笔钱，目的性还是很强的嘛，要是鬼神盗窃，我想受损失的应该是冥币印刷厂吧。哈哈哈。”

“哈哈哈，辛苦你了，这就派车随你出现场。”

张斌和局长作别，很快一辆警车开到了张斌的面前，司机是局里新来的警员周伟。

张斌坐上车，周伟随即发动了车子，“张探长，先去第一个案件发生的现场吗？”

“不，最近发生的地方。”张斌说道。

张斌带着周伟来到了前不久的一个案发现场。

张斌先是挨个检查了这家的门窗。窗户是加了不锈钢防护网的窗户，张斌特别试了试那防护网的力道，绝对不是那种容易被破坏的质量，而且这个防护网上一点被破坏的痕迹，据主人家说，前不久有个做门窗的商人，到村里驻点来做换窗生意，村里几乎家家都换了。看来窗户是不会有什么线索了。

门，倒不是城里那种常见的防盗门，是那种大瓦房常见的对开木头门，门后是两个手臂粗细的门栓，而且这家的门栓上还有个插销，张斌试了试把插销销死后，门栓怎么都打不开。张斌便回头问主人家道：“这插销是每天都销死的吗？”

“天天销死的，每天我都要检查一遍，才睡的，家里老人习惯了，给他们安心，都是早年间防盗贼隔门开栓留下的习惯。”

“隔门开栓？”张斌来了兴趣，这或许可以给自己一个解开谜团的思路，如果隔着门就能把门打开，那么不动门窗开门盗窃的行为不就很好解释了嘛。

“对，要一把薄薄的铁刀。以前家家都不富裕，家里的门做工也就很简单，往往两片板就直接做门了，所以门缝之间的空隙就比较大了，用刀子插进去褪开门栓，就能打开门。”

“这门……”

“现在家家日子好过了，门上都有了凹凸槽，一关门就严丝合缝，一点光都进不来。”

张斌检查了检查，确实有合槽。又在主人家转转，还是一点突破性线索也没有发现，渐渐的溜达开来，在村里到处走着。

在村里走了一阵，张斌发现这是个普通的村庄，一个小小的细节引起了张斌的好奇，家家户户的大门一侧都会有一个小洞，一块红砖长宽的大小，有的人家用石头塞了起来，有的人家敞开着。

回到主人家，张斌不禁问了一句：“你家门口那个洞，是留着干嘛的？”

主人家很觉得平常地回答道：“那是鸡洞，晚上家里要是没人，鸡就会自己从那个洞回家，往常农忙双抢的时候，家家都是半夜到家，所以，盖房子时候，留个洞是很平常地事儿。近几年有人家不养鸡，就把洞堵上了。”

张斌听到此，恍然大悟，不过这个发现好像对案件作用不大，这么个洞，人是绝对钻不过去的，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张斌带着周伟又在村子里转了转，走走，问问，最后驱车离开。

张斌再次来到办公室，重新又搬来了卷宗，多次的破案经历告诉他，线索要么在现场，要么就在案卷里。这时候，门打开了，局长从外面走了过来，一只手提着餐盒，一只手拿着封牛皮纸袋。

局长把牛皮纸袋放在桌子上，把餐盒放在了张斌面前，“大侦探，该吃点东西啦，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张斌把牛皮纸袋拿过来，开了封口，里面是一份县域详尽的地图，和一些或手写或打印的文字材料，张斌一张张地翻开来看着。

局长在一边解释道：“地图我是从档案馆拿来的最新测绘的，大道小路十分明晰，材料是我向政府要来的情况说明。我歇一歇，累了好几天了。”

“你歇着，有用到你的，就喊你。”

张斌先看了几份说明材料，从中发现了几个共性，从这几个村庄的材料上看，都是因为近几年卖田拆迁而一跃变富的地方，看起来贼很会挑选地方下手嘛。

地图上，张斌也标注出来了，盗贼行动的路线，这条路线大致将南安县县城半包围了起来，还差一点就封口，把县城全都围了起来，再看看这个县城的区域划分，各镇就是众星捧月般，从四面八方拱卫县城，也就是说，还没有连线起来的两个镇就将是下一个失窃的地方，大柳镇和湖滨镇，而且按照顺序，下一个极有可能是大柳镇。

张斌叫醒了局长，把地图送到了他的跟前，局长一眼就明白了地图上标识的含义，立刻电话联系了大柳镇派出所所长，拿上衣服就走:“老张，事急从权，辛苦一趟，我送你去大柳镇。”

张斌抓起来衣服和地图，就一起走了。

二人来到大柳镇派出所，就见到了邵所长，邵所长将二人迎进了派出所，治所会议室内坐满了人，看来派出所几乎是全员到齐了。局长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邵所长对案情做了介绍，就由张斌作了补充的分析与通报，邵所长一看就是个干练的人，当即安排了几个富裕村的驻点干警，布置了工作任务，便散会，各自行动去了。

这次，张斌和邵所长势在必得，要让贼人露出行迹，一旦让贼人露出了行迹，抓起来就方便多了。

一连三天过去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就在张斌以为行动失败之后，半夜传来了讯息，东泽乡榆林村抓到了一个小偷，被关在了大队部里，等着警察去。邵所长听了嘴上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没想到，这回这个家伙剑走偏锋，挑了个山沟里的村子，无独有偶呀。”

“咱们去看看吧，是哪路神佛。”

邵所长和张斌二人来到了榆林村，当即见到了那个小偷，此人瘦高的个子，显瘦的脸，一双飘忽的眼神，长长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半边的脸。

办公桌对面，小偷低着头。

张斌:“为什么偷东西？”

小偷很是无所谓:“缺钱。”

张斌:“怎么被发现的。”

小偷:“偷东西，打碎了陶瓷储蓄罐。”

张斌不想多问其他的，于是直奔主题，“临近镇子的几起失窃案件，是不是你做的？”张斌迫切地看着，邵所长也直直看着小偷。

小偷低着头不说话。

张斌敲敲桌子:“回答，是不是。”

小偷依然没有说话，摇摇头。

张斌拍着桌子，提高了音量:“说话！”

小偷抬起头，“不是我。”眼神向着外面看去，一副老油条的模样。

“不是你，为什么不说话？”

“不是我，你要我说什么？”

二人针锋相对，被人进来打断了。随同而来的片警带着失窃人家的主人进来了，一进门，片警抬头看到了小偷，吃惊道:“是你！”没想到那个连环大盗会是他，不过一愣神觉得不对:“你怎么又出来偷了。”

小偷见到了熟悉的警察，顿时换了副模样，陪着笑:“我妈不是病了嘛，没办法出来拿点药。正好听说最近有个倒霉的家伙风声紧，我就想，趁机拿一点，反正借借他的威风嘛。嘿嘿。”

“顶风作案，胆子不小。”片警呵斥他一声，回过头向所长和张斌的方向摇摇头。

失窃的主人一看小偷和警察熟悉，赶紧说道:“警察同志呀，我也不是非要报警麻烦你们，反正也没丢几个钱，这个家伙，撬坏了我家一把锁，打碎了一个罐子，还死活不肯赔钱，警察呀，你们看，叫他给我赔了，其他的随便你们。”

事情由所长带着村长、小偷和施主在屋内协商。

张斌和片警在门外，片警告诉张斌，绝对不是这个小偷，在前几次案件发生的时候，这个小偷因为在县城犯了事儿还处在拘禁期，也就是这几天才回家。属于这一代的惯偷，警察局也是常客，家就在不远的村庄。他没有作案时机。

张斌众人押着小偷回到所里。

张斌对所长说:“邵所长，你这儿是收获不大了，我要去下一个镇蹲守了，您帮着打打草，惊惊蛇，我去湖滨镇等他。”

“哈哈哈，我这里一定大张旗鼓地捉贼，叫他待不下去。”邵所长笑着说道。

邵所长安排车送张斌不说。张斌到了湖滨镇，一时没有什么工作思绪，当地公安派出所接到了上级命令，已经开展了侦查工作。张斌这一天独自一人在镇子上走一走，散散心。

走到了镇子外的小广场上，看见一群人围在那里，人群里传出来阵阵的叫彩声音，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个走南闯北的耍猴艺人，一辆面包车，一个中年人和一只猴子。

此时，中年人一手牵着猴子，一手拿着棍子，那猴儿着实是厉害，钢丝骑车，双手举缸，弯弓射箭，这一招招绝活，让张斌也忍不住鼓掌叫好，一直以来，心头的阴霾消去了不少。一个多小时的表演结束了，耍猴人在收拾东西，小猴在一边自顾自给众人作揖、打滚，逗得人们叫好一片，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快看！猴儿拉二胡咧。众人纷纷笑，只见那猴两爪就像握着东西，双臂左右拉开，来回摆动，拉了一会，两掌一推往后一拉，没站稳倒在了地上，引来了人们一阵大笑，耍猴人狠狠地踹在猴子屁股上，猴儿吓得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斜眼偷看耍猴人，躲进了车厢里。人们纷纷笑着离开了。张斌这次是真的开怀大笑，转身离开了。

两天后，县公安局正在给全县公安系统相关人员作侦查培训，突然先后接到了张斌和湖滨镇派出所所长的电话，连环盗窃案的真凶抓到了。

局长一进讯问室，只见到一个中年男子，一只猴。

原来，那日张斌看耍猴，完全出于无心之举，可是猴子最后拉二胡的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张斌在脑海里总是重现这个动作，越想越觉得就像人开门的动作，两只手抓着门栓，往两边拉去，把门栓打开，然后拽着门栓把门打开，简直和人的如出一辙，那只猴儿应该是表演节目后，完全无意识地做着这个被耍猴人长久训练的动作，而且，猴子表演的节目，可以看出，这个猴儿的四肢力量是比较大的，不像别的耍猴人的猴儿，都是灵活型的选手。张斌一回到派出所就把自己想法告诉了所长，于是安排了便衣，跟踪侦查。果然，当天晚上，耍猴人就去踩点了，所长和张斌决定静观其变，第二天耍猴人放出猴儿，从鸡洞进了屋内，猴儿打开了门，耍猴人溜了进去，等他把值钱的物件偷出来放到车上时，从车上下来了便衣的警察，当场抓了个人赃并获。

局长听了张斌的描述，茅塞顿开，“怪不得门窗未动，财宝尽飞，你们说这只猴儿怎么处理。”

“马戏团终身监禁怎么样？”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