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农村传统乡言里,“吃货”一词有点特别,大多用于母亲对懒散儿子批评斥责,意思是除了能吃外,诸方面的能耐都差。自生子真那么差劲?其实也不一定,更多出于“爱之深,恨之切”。
有点意思的是,那些当妈的只对儿子这样嗨嗨。对爱女的话,则文气多了,细语轻声,“吃货”一词绝不会出口。哈,也难怪,一者“半大儿子,吃死老子”,饭量惊人;二者身子骨懒惰,顶撞父母的时候多。而女娃则相对听话,不咋惹事儿,果然乖乖女。
乡下父母们还有个习惯,对儿子——取个贱名儿好养活——于是诸如,臭痞子、乌龟、王八、秃驴、臭犊子等便一起上阵。若干年后,儿孙都有了,可每提起老爸或祖爷爷那么一个古怪名字,他们脸上都发烧。
本来呢,本小文是想就“东坡肉”这个专业名词瞎嗐嗐几句,不料一着笔便手不由己了,扯来了以上闲杂。
笔者本人首先非“吃货”一枚,腰间的银子从来没那么充沛,直接说就是个穷酸鬼吧;其次呢对烹饪也无太大兴趣,炒菜呀、点心呀、小吃呀、地锅呀、瓦罐呀等等均无所谓,咋来咋吃,从无挑拣,自小到大,从没那资格。
从好多年前第一回认知“东坡肉”开始,此名词就搁在心里,挥之难去。
为嘛呢?“东坡肉”很容易误解为——苏东坡的肉,或者老苏身体里某个部位的肉,甚至会有“吃其肉,咂其血,啖起骨”的恨意暗滋,就像岳飞笔下“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感觉,又似平素你我嘴里呼出的“牛肉”“驴肉”“猪肉”一样。
而之所以最终被确定下来,那是“吃货”蛮力纠正的结果。
或者说,苏轼在世时,“东坡肉”铁定不会出现,真如此的话,那简直就是对老先生最深恨的诅咒。
据相关记载,宋神宗熙宁十年(1077年)四月,整整四十岁的苏轼赴任徐州知州。七月七日,黄河决口,至八月二十一日,猛烈的洪水围困徐州,水位竟高达二丈八尺。苏轼身强力壮的以身卒之,深入一线,亲荷畚插,率领部下和全城百姓抗洪筑堤保城。经过七十多个昼夜的艰苦奋战,终于保住了徐州城。全城百姓无不欢欣鼓舞,他们为感谢这位新胜任的领导有方,与徐州人民同呼吸、共存亡的好知州,纷纷杀猪宰羊,担酒携菜知州府上前往慰劳。苏轼推辞不掉,只能接受,收下后亲自指点家人制成红烧肉,又回赠给参加抗洪的百姓。当地百姓食后,都觉得此肉肥而不腻、酥香味美,一致称他为“回赠肉”。此后,“回赠肉”就在徐州一带流传,并成徐州传统名菜。这在《徐州文史资料》、《徐州风物志》、《徐州古今名馔》中都有记述。
后来不知啥时,“回赠肉”就成了“东坡肉”,指向倒是更加明确。但惟其如此,更不应该随随便便呼之为“东坡肉”,那可是苏老先生的一派盛情厚意,对不?
本来本小文打算到此结束,忽然想起来苏轼的那首《猪肉颂》:
净洗铛,少著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大意为:洗干净锅,放少许水,燃上柴火。之后抑制火势,用不冒火苗的虚火来慢慢煨炖。等待它自己慢慢地熟,不要催它,火候足了,它自会释放自己极美滋味的。)
不用问,这就是是东坡先生当时创制出红烧肉的情形。
眼下的你我不妨也学学当初的老苏,试着去做一道自己喜欢的菜肴,寻找生活中简单的乐趣,做一个有趣又热爱生活的人,也用来慰劳安抚家人,增添平凡的甜美。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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