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十岁那年,我父母带着我搬到南城,住进了一个大院。
大院里跟我同龄的还有两个人,就是米木杨和余飞。
第一次遇见他们的时候,两人正在空地上一脸疑惑的捣鼓着地上的孔明灯,还不时的指着孔明灯议论着。
我估计那应该是你们第一次放孔明灯,因为我随后就看见余飞一脸严肃的对着你说放心交给他了。
他拉着孔明灯像放风筝一样满地跑,脸上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因为不会放孔明灯急得满头大汗,不由得逗乐我了。
许是因为笑的声音有点大,被你们发现从石头后面给揪了出来。
余飞知道我是在笑他,没好气的把孔明灯扔给我,让我去放。
我拿着孔明灯对他说,这个是要把里面的蜡烛点燃了,膨胀之后才能飞上去。
说着,我就找来打火机把蜡烛点燃,不一会儿孔明灯就鼓胀起来,慢慢的向天上飞去。
余飞一脸不服气的转身就走了,留下手足无措的我,你跟我说了几句话就去追他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在忙着搬家之后整理东西,因为东西太多了,妈妈说带不了那么多,让我扔掉一些。
你执意说要来帮我一起整理,但因为上次放孔明灯余飞对我有些敌视,结果还是被你给拉了过来。
期间,你看我和余飞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所以不时地拿着我儿时的照片来逗乐我们。
“噗哧,余飞,你看这张照片的动作好像一只大猩猩阿!”米木杨手里举着一张照片扯着余飞的胳膊说道。
“让你们来帮我真是我人生最大的错误。”我看着那张动作怪异的照片和米木杨脸上的笑,直感觉这世态炎凉。
余飞正愁没地方丑化我,一拿到照片就站在米木杨面前指着它讨论起来,说我在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正在做着什么,怎么会做出这么搞笑的动作来。
最后还是我妈把我从他的奚落下解救出来,道具就是一盘点心。
果然小孩是贪吃的,一拿到吃的就闭口了。
也正是因为这张照片,我和余飞的关系慢慢地从敌视变得好了起来,大院里的人经常可以看到我们三个在一起。
三家大人见我们玩的这么团结,就把我们送到同一所学校,我在以前的学校念过三年级,所以被现在的学校安排到四年级和米木杨一个班,余飞比我们小一岁,是我们的学弟。
上学放学我们都是一起进校门一同出校门,那个时候,我们不懂什么是喜欢,也没那么复杂,只知道,大家在一起很快乐。
二
我们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南林公园,因为里面有一个没人看管的小木屋,现在已经被当作我们的秘密基地,一有时间我们就会待在里面,有时甚至可以待一天。
一切都看似那么美好,我们偶尔也会为一些小事吵架,但都会很快就和好。
但这次我们因为对放假打算去哪发生了分歧,意见不合就都没再谈,而是回了家。
米木杨出事的时候,我正在家里整理日记。
余飞气喘吁吁的跑来,脸色有些阴沉,说:“三木出事了,快跟我来。”
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被你拉着向外面跑去。
到米木杨家的时候,发现气氛很沉重,米木杨躺在床上,旁边坐着她的父母,见我们来了,就往旁边让了让,示意我们过去。
看到米木杨的那一瞬,我忽然感觉双腿发软,然后跌倒在了地上。
米木杨的脸上满是伤痕,虽然清洗过了,但还是依稀可以看到一些血迹。
被扶起来的第一反应便是抓着她爸爸的手问是怎么一回事。
他爸爸欲言又止,让余飞告诉我,他扶着林阿姨出去了。
余飞告诉我分开后他没回家,百无聊奈的在街上走着,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我们常去的公园里。
却在公园的小木屋里碰到一个红毛正在欺负一个小女孩,当时距离远他也没看清是谁,就偷偷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慢慢地摸了过去,直到走近了才发现是三木,当时他就和那红毛扭打起来,听到动静有人走过来时,那红毛才吓得逃掉了,把三木送回家之后,他就来找我了。
听到这里我真是既后悔又后怕,后悔不该让三木单独一个人,后悔不该和她吵架。
看着她那张苍白的脸上伤痕累累,顿时我心里燃起一股无名火,脾气也变得有些暴躁。
就在我有些克制不住想冲出去的时候,米木杨抓住了我的胳膊,我看向她,她努力的挤出一抹笑,但说不出话来。
顿时,我便泪流满面。
经过那次事件之后,我们都闭口不谈此事,像往常一样的嘻嘻哈哈,但米木杨眼里的那一丝警惕却永远的挥之不去,看着她原本清澈的眼睛现在变得对周围小心翼翼地样子,我的心里一阵揪心的痛。
南林公园的小木屋我们没再去过,就连南林公园我们也不怎么会去,怕米木杨回忆起那件事情。
时间是个治疗伤口的好东西,米木杨身上的伤随着时间的治愈渐渐好了起来,已经可以和我们说说笑笑,有时候还会对我们开一些玩笑。
三
时间走得有些快,秋天来得有些急,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快上完小学,步入初中。
因为离家近,所以父母就把我们送到镇上的一所公办中学就读,米木杨还是和我在一个学校,但初中分班比较严,是按成绩来排名,我没有她成绩好,所以不是和她在一个班。
小学放学比初中早,余飞一般就会坐在校门口的台阶上,有时零花钱富余了会在小卖部里买三个甜筒,坐在小卖部里等我们。
学校离家有点距离,大人们就给我们每人买了一辆自行车。
低杠的那种,在当时很受欢迎,家里富裕的学生几乎都会有一辆,学校里到处都是一排排的自行车,五颜六色的,因此,学校特地为我们建了一处车棚,防止我们随处停车。
周末的时候,我们就待在家里,各自看着从书店租来的小说,经常一看就是一整天,有时候没钱租书,我们就骑自行车出去给人送送东西,跑跑腿,挣点租书的钱,这个周末挣到了钱,留到下个周末再去租书看。
那个时候正版书我们买不起,所以只能去书店租书,但书店里的书也不多,每过一个学期我们就要换一家店去租,初中三年下来,我记得我们那时候跑了大概有七八家店,租书的票子够放满两个抽屉的。
四
这是一个迟到的季节,也是一个迟来的相识。
高二那年,我喜欢上了隔壁的一个姑娘,我不再与他们两一起上学,一起放学,而是每天准时出现在那个姑娘面前,绞尽脑汁逗她笑,周末出去打工挣来的钱给她买礼物,虽然她从没曾回应过,但那时候的我像条小狗一样,每天对着她摇尾巴,为的是博她一笑。
渐渐地,我与米木杨和余飞越来越远,偶尔聚在一起,我说的也都是关于女孩的话题,下周七夕节了该送什么礼物给她?她马上就要过生日了该准备些什么?
通常,余飞会积极地帮我准备,而米木杨则是在一旁嘴角含笑的看着我们,不过那时候,我不懂米木杨脸上的表情所代表的含义,现在懂了,早已经物是人非。
那个姑娘,我从高二追到高三毕业,再含着泪亲手把她送上去北京的火车,火车要开的前十分钟她深情的看着我说:大学毕业以后,我一定嫁给你。然后伸出手接过我给她买的一部手机,里面存了我的号码,但却一次没打出去过。
有时候人命里缺的就是一盆结着冰的水,狠狠地砸在脑袋上,那样就清醒了,一下子成了明白人。
我第一次去姑娘学校的时候是圣诞节,我提前一天从南京飞到北京,想着见她之前好好准备一下,买了她许多爱吃的东西,用完了最后的积蓄买了束花,放在酒店,准备偷偷摸摸的先去她学校看看她。
对着学校保安说了半天又押了身份证后才放我进去,一路走一路问,来到女生公寓楼下,我拦住个经过的学生,刚要开口打听时就见姑娘走出了公寓大门,我兴高采烈的举起手对她挥动着,就看见她扑在了一个男生的怀里,两个人亲密的抱在一起。
我僵在那里,脑子里出现的是和她前不久的聊天记录,傻傻的笑着。
那之后,我的记忆像是消失了一样,完全记不起来。
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里,我摸着疼胀的脑袋,发现了睡在一边的米木杨,当时我愣了很久,想回忆发生了什么,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后来,米木杨告诉我,她那天发烧,请假了正在寝室睡觉,睡得正香的时候被我的电话吵醒,接通后听我在那边咿呀咿呀的不知道说什么就给挂了,然后又一连打了好几个过来,最后实在是受不了,准备关机,但一想我说话声音有些不对劲,就打了回去,费了半天劲问清了地址就赶了过来。
过来之后,就看见我一个人躺在公园的长椅上,旁边全是开封的零食和酒瓶,还有一些黑黑的不明物体,当时差点吓死她,立马拽着我去了医院,最后诊断是食物中毒。
五
那次之后,我再没见过那个姑娘,米木杨成功考去了国外,进了自己喜欢的学校,余飞初中后就进了体校,现在是国家的一名运动员,很快就将要替国出征。
上周还在商场里碰见他,个子变得很高,足足高我一个头,我们彼此看着对方,笑着,而后默契的抱了抱,笑谈着自己的生活。
米木杨在国外,一年难得回来一次,回来也是随缘而聚。
再后来,故事还没发生呢!
#芸芸众生#
故事里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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