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梭罗的文字。脑海里浮现出来几个记忆深处的小片段。
一,稻谷金黄色沉甸甸的时候,阳光如金子一般耀眼,空气如蜜一样甜和浓稠。
二,太阳升到中天,直射着爸爸妈妈手里的锄头,在一望无际的空阔田野里,人显得多么单薄。汗珠从脸颊上摔下来,跌成八瓣。前面还有那么多的土地没有锄完,太阳光晒着让人很软,空空如也的肚皮很虚。那种时光白花花,永远没有尽头的荒芜感。
三,对于春天,最美的景象,除了盛开的花朵和浓郁的花香,还有翻飞的蝴蝶和殷勤的蜜蜂。我的耳边至今还有那种高频的振动翅膀的嗡嗡嗡声,眼前是各色各样的蝴蝶在悄然飞舞或者停留。
四,在夏天里,除了一池荷让人流连忘返外,最开心的就是找地滚儿了。它们成熟后有一种特殊的香味,我们寻着味儿就去了。它是藤本植物,石头缝隙、山坡、平地都可以附着。叶片如李子叶大小,不过很厚实更翠绿。地滚儿顺着藤长,有时外露,有时在泥土里。吃起来软糯香甜,回味无穷。
五,在山村里,一个人只有离去时才会留下大的动静。葬礼上的乐手,都是用了吃奶的劲。吹唢呐的腮帮子鼓圆,眼睛睁大。敲镲的抡圆了双臂,把两片镲用力的撞击在一起,就像死者不屈的撕吼。锣鼓沉闷,压抑,却又节奏分明的起起落落,一如人生。而大山环抱,整个山村就像一只巨大的风箱,回声嘹亮。童年时代,有很多个夜晚,都是在这样氛围下入眠,所以对死亡有更深的感受。
六,乡村里都是实行土葬。所以在我们耕种土地的田间地头,都有微微隆起的土堆,然后前面立着墓碑。小的时候,我不喜欢一个人到田地里去,因为害怕,总感觉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人,他们会不会站起来跟我说个话。我也觉得土地跟他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对土地也心生敬畏。每年正月里,就会看到五颜六色的坟头纸在风中猎猎作响,就像有人在窃窃私语,还会看到人们匍匐在地,对着土地三叩首,非常虔诚,让我觉得土地里藏着神灵。
七,在森林里,大树遮盖下,除了有茂盛的矮树丛和斑茅草,还有野生的映山红。它们长在最贫瘠的山坡上,颜色却耀眼的吓人。森林里的富足除了蘑菇,就是映山红给人带来的惊喜了。太阳光被高大的植株滤掉,在阴冷潮湿的地方,能有植物绽放出如此的光芒,怎能不让人心生欢喜。
八,在乡村里,土地最黏人了。只要一下雨,泥土就开始松软。然后不管什么物体经过它们,它们就攀附上去,然后开始一同远行。而一旦天晴,阳光把水分晒干,它们又分崩离析,独立成一颗一颗的尘粒,被风带着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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