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一直说她自己说媒的关键是门当户对,若不是门当户对,再怎样相爱怕是都会闹笑话的。
胭脂摊的主人附和说她讲的对。
摊主自然很开心,这些日子三娘总来这儿买胭脂,说是为大户人家小姐备置,她也趁此结识了好些大户人家,她得意洋洋说,娶妻不似纳妾,不可轻视呢。
说时她用纨扇遮面,露出眼尾纹极重的双眼,摊主依旧附和在笑,见那纨扇白净,又笑说:“三娘何时也这样质朴爱素净了?”三娘并未直接回话,只是仔细打量自己手中的白团扇,过了片刻后说:“这扇子原不是我的,是一个小姐送我的,面料材质都是上等的。”
“来,让我瞧瞧!”摊主想借来细把玩,不曾想三娘呵斥道:“你这样一个粗人,还是不要碰这扇子好了,那小姐可是一个娇贵的人呢。”“哈哈……”摊主自然没有放在心上,“三娘,胭脂给你。”三娘接过胭脂后漫不经心将钱递过去,她并未去瞧摊主,只是手握扇子,像是珍贵的古玉,只是可惜,扇上空白白一片,没有刺绣点缀,算是美中不足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是狐狸结的账,从前他俩在一起吃喝玩乐时都是张一付的钱。如今竟是狐狸富了起来,连张一都很诧异,问他为何有这样多的钱,狐狸只是笑着,张一说,“还是实话实说吧,我也算一只脚踏进修道界呢,在人世间也没什么太多的执念呢。”
“七姑消失的时候她的洞府里蛮多金银珠宝的,还有诸多女子精美的钗钿,我只拿了一些来,换的钱就数不尽了。”
“哈哈……她的钱又是从何而来?”
“这……怕是不可说了。”
“妖精还是不该存在这人世间呢。”张一是喝了一口酒之后才发出的这声感慨。
“别这样说嘛,”狐狸喝了一口酒,吃了好几口菜,又接着说:“人,不也有做盗贼的,还有一些富人的子女,并未付出什么劳动就坐享祖上的资产……这其实与偷又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不劳而获嘛,你又何必苛责妖怪呢。况且连老天都没有对那些人发怒,那又怎会去怪罪妖怪多拿了几支金钗?”
“原来你从不差钱,那为何当初不拿出钱来将小莲娶了,害我白伤心一场,为你一个砍柴人不容易娶上一个酒家的女儿!”
张一又喝了一口闷酒,实在想不通狐狸是怎样的想法,太可恶了!明明是一个二世祖还硬要装一个穷光蛋,实在太让人费解了!
狐狸也喝了几口酒,直言道:“别这样说,我不是其他妖怪,对金银没那么大的执念,我想小莲会跟我在一起的,”他看了看张一的眼,顽皮笑道:“即使我是一个穷光蛋她也不会嫌弃的,那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去拿别人家东西呢?”
“啊……”张一不可思议这只狐狸的自信,张一说:“只不过拿些钱财给他老父养老而已。”
“哈哈……你果真只是一只脚在修道界呢,妖怪没有在乎金银的。”
狐狸喝着酒,心惆怅了起来,想起那晚飘散的魂魄,不会再也见不到了吧。他想起了小莲的笑容,心里有几分酸楚,到时候又该怎样办呢,实在不可再见到她又要怎样做才可释怀呢。为此他只空喝着闷酒,张一是边喝酒边吃菜的,张一是不知该说什么话了,有好酒好菜就不要去辜负好了。
只是忧愁的思绪苦闷在心中其实也没人知道,气人的话语也随着流逝的时间不愿再提及,一些天真的想法渐渐泯灭在相处的冲突中,那些不信任的讥诮话语像是针一样在一遍遍戳着心……
“我们是否会这样一起蹉跎千年万年……”狐狸说的时候自然是开着玩笑,在大雪纷飞的时刻说这样的话也是蛮应景的。
张一只是笑着,他并没有什么回答,也许千年万年是他不可想象的岁月,那样漫长,是实在让人捉摸不到的。
如若到那时,究竟还会发生些什么事情,还真是不可得知呢,望着纷飞而落的雪这般心中的感慨似也没有必要说出呢。
“你为何不说话,这些时日经常这样沉闷,以前总不是这样的,从前若是下雪,总也有许多话可说的。”
狐狸抱胸抱怨的话语,张一并不想理睬他,仿若是夏虫不可语冰,但张一心里明白其实是没什么话可以说了,所以就这样两下坐着,反而各自欢欣。
“这样看雪飘摇而落,不讲话也蛮好的。”
这是狐狸说的最后一句话了,之后他又变作一只真正的白狐狸蜷缩着看下雪的场景,张一并没有将这只狐狸抱在膝头,只是落落寡欢的看着雪飘落,他自己是有些困的,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日子又一次悄然度过,所有人都相安无事样快乐,只是间杂许多忧愁竟是不可再详细去分辨,像是雪银装素裹样盖着整个世界,于是所有人都认这个世界雪样般纯净无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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