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读高中的时候，怨我，‘人家都有爸爸妈妈在身边，我呢？一年也见不到你一次！’”王姐站在树荫下，手里握着扫帚说。
本期人物
王姐，四川人，2006年来到深圳，从事环卫工作12年。
出发
2005年春节，在玩具厂打工的邻居回到四川，和王姐打麻将，说起，“广东那边还挺好挣钱的。”
彼时，王姐唯一的女儿燕子，还在上小学三年级。半个月后的新学期，燕子会扎一对双马尾，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去上学。
深居内陆的普通乡村，制造业和服务业不发达。王姐和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女人一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和丈夫在土地上勤恳奔忙，但收入也仅够维持一家人的基本生活。
燕子以后上大学需要钱，家里老人身体还健康。于是，过完年的正月，在盆地冬末的冷风中，王姐和丈夫踏上了一路向东的旅程。
迎接他们的，是深圳独有的“热情”：一下火车，王姐就脱下了穿了整个冬天的厚重羽绒服，“真热和！”
工作
王姐和丈夫的第一份工作，是跟着邻居，去玩具厂当工人。工作内容是组装塑料玩具，她很快就上手了。
每天把同一个动作重复上千次，对于习惯了整天举着锄头翻地的王姐来说，并不辛苦，甚至还比较轻松。让她难以忍受的是，每隔一周就要倒夜班。晚上不到十点就犯困的王姐，还认为“整天待在工厂里，也见不到什么新鲜事。”
从内陆的小山村，来到沿海的大城市，王姐想多看看这个新鲜的世界。
“没读过什么书，又没掌握一门技术”，王姐很清楚自己的弱点，但也了解自己的长处——“很会搞清洁”。于是，她成为了一名环卫工人。这份工作，王姐一做，就是十二年。
环卫工作时间是固定的，十二年如一日。
每天早上六点半开始清扫街道，“基本全都是树叶，深圳街上树多，垃圾倒是挺少。”王姐赞叹道。十一点半清扫结束，王姐会去菜市场，买上新鲜的蔬菜和肉，回家做饭和丈夫一起吃。下午一点半，再回到街道继续工作。三个小时后，就全都是自己的时间。王姐会去找住在附近的老乡，一起出去逛一逛，或打打麻将，聊聊天。
她对这份工作，以及在这里的生活状态，感到很满意。
“听老家的人说，在那边做环卫，一个月就两三千块钱。我在这边工资四五千，每个月除掉五六百块钱的房租，吃饭也不贵，是能存一些钱的。公司还给买了足额的社保。”说到这里，王姐脸上呈现出几分骄傲，“2012年的时候，回老家把楼房也修起来了。以前都一直住在土房子里。”
图片来源：摄图网
遗憾
在一切都看似符合心意的人生里，燕子，是王姐唯一的遗憾。
外地户口的孩子在深圳上学，费用高昂，对于王姐来说，手续也很复杂。所以她一直把燕子留在老家，交给爷爷奶奶照看。除了过年能匆匆见一面，王姐平时只能靠电话了解女儿的近况。
“她读高中的时候，在电话里怨我，‘人家都有爸爸妈妈在身边，我呢？一年也见不到你一次！’”王姐站在树荫下，手里握着扫帚说。燕子既气愤，又委屈，在电话里带着哭腔喊，“你们根本就不关心我，一直都只有爷爷奶奶在照顾我！”被刺痛了的王姐，提高了音量反驳回去，“那每个月的生活费是谁给的呢？我不在外面挣钱，哪里有你现在的生活！”
对于女儿的埋怨，王姐感到恼火，但她不善于温柔安慰，只是把钱寄回去，嘱咐老人，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的身体。
“那都是她读高中时候的事情了。现在她大学毕业，开始出来工作，慢慢就理解我了。”王姐叹了口气，又笑了笑，黑发里冒出几根银丝，在阳光下闪烁。
如今，王姐会每周和燕子视频聊天。做导游的燕子，会在视频里给王姐展示美丽的风景，还说，等挣到了钱，要带王姐到全国各地去旅游。听到这话，王姐感到很欣慰。
未来
王姐所在的公司，最近中标南山区的环卫服务项目。她特意从盐田区，骑了两个多小时的自行车，到南山打探工作情况。
谈起未来，在盐田工作了十二年的王姐说，“以后可能会搬到南山来。趁着身体还行，要继续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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