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正经的烧脑文,无神鬼之说的短篇推理,请笑纳。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
今天下午两点钟,警方接到报警,位于长江路馨家园小区二楼住户李先生发现楼上有渗水情况,且水中夹杂着血腥味。警方到达现场后,在其楼上302房间发现女尸一具,身上有刀伤,且房间内有用水冲刷的痕迹。经警方初步判断,这很有可能是一宗谋杀案,本台记者将持续关注事件进展,有相关知情者请拨打110。
另据记者了解,该室所居住的是一名名叫桃子的单身女性,年龄30岁,正是死者。
七月一日,下午两点半
车子驶入馨家园小区的时候,现场已经全面封锁,但楼下还是聚了不少记者,我倒是纳闷了,没听说死者是什么名人,哪来这么多记者。
赶到现场的时候,第一手资料已经递交过来,“死者名叫桃子,30岁,保险公司业务员,入住馨家园小区半年,目前单身。”我快速翻阅着案发现场的记录,不经意间,视线的余光在302门口掠过,我看到一个男人木讷地立在那里,长裤短袖,握着拳伸着头往屋子里看,像是在刻意克制自己的好奇心和情绪。
“那个人就是报案的李先生?”我低声问一旁的沙师弟。
沙师弟回答,“对,楼下202的住户。”
不一会儿,法医部的大师兄已经完成了现场勘查的工作,只见他利索地摘下手套和口罩,露出一如既往的森冷淡漠,“你还能再晚点不?”
“别嚷嚷了,最近事情多着呢,说说吧,死者什么情况?”
大师兄白了我一眼,而后盯着煞白的尸体,微微蹙眉,“做了初步尸检,根据肝温探测,大概死了15-16个小时,死亡时间推断是昨天晚上10点到11点,死者身上有三处刀伤,集中在腹腔位置,其中一刀切中要害,致使死者大量出血,应该是致命伤。另外根据尸斑的情况,尸体应该没有被移动过,这里估计是第一案发现场。”
“那我等你的详细尸检结果了。”
我耸了耸肩,也顾不上和大师兄细说,开始随着搜证人员四处查看,搜证组的八戒拽了拽我,示意我过去。
我把记事簿递给沙师弟,交代道,“我留在这,你带上其他人,找物业保安和左邻右舍录口供,留意一下住户的情况,还有……”
“跟保安拿近期的监控录像是吧?知道了!我又不是新人,啰嗦死了。”
“你小子就会耍嘴皮子,还不滚去干活。”我一张手,便顺势朝沙师弟的后脑勺拍下去,疼得他嗷嗷乱叫。这家伙表面上毛躁,但办起事来还是挺机灵的,算是我们组里跟我的时间最短,但学东西最快的探员。
七月一日,下午三点
随后,我与八戒在房内四处环顾,静下来才闻到空气里除了血腥,还有一股轻微的酒精味,呼吸一深便能有所察觉。
“尸体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取证很困难啊。”八戒说。
“那可不一定。”我淡淡回道。
来回转了一圈,发现死者的钱包、抽屉、首饰盒都明显被人翻过,贵重物品不翼而飞,看起来是劫杀。
我挠了挠头,总觉得哪里不对,转过来问八戒,“你觉得一个独身女人的屋子,应该是什么样的?”
八戒一副忒不乐意的样子,“瞧你这话问的,我又不是女人……”
“我觉得吧,一个单身女人,屋子里不会有这么多成双成对的摆设,她要么非常想脱单,要么已经脱单。”
“30岁着急脱单也很正常,大惊小怪。”
“但我觉得她已经脱单了。”
我在死者的卧室找到她的手机,递给了八戒,“你看她的手机桌面,桌面上的照片是别人近距离帮她拍的,更重要的是对方还把桌上的烛光晚餐也拍了进去。”
“烛光晚餐……这倒是有点端倪。”
嗯,我继续翻看着死者的手机,除了网络风景照和女明星的壁纸之外,没有任何资料,就像被删过一样。而微信里多半是保险业务的客户,聊天记录和朋友圈的内容除了业务相关的东西之外,没有多少私人信息,真是干净得有些反常,但可以看出她人际关系的简单和社交圈的狭隘。
“还有,你再看房里,一张不足一米五宽的床,却放着有两个枕头。”
“既然有男人了,为什么还要故作神秘呢?”
“除非,那个男人见不得光……”
“所以你怀疑是情杀?”
我没有回答八戒,自顾地蹲在空空的垃圾桶旁,凶手大费周章地冲刷房间,还掺着酒精洗刷尸体,除了想抹掉诸如血迹、指纹、皮屑一类的证据,似乎还想抹去其他东西,譬如……屋内的生活痕迹。
难道,凶手就是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神秘男友?
如此有预谋,又计划周详,断不可能是冲动作案,只是现场至今找不到和死者伤口吻合的凶器,凶手心思这么缜密,估计早已经把凶刀和自身衣物全数扔了。
“师父,所以这件案子要么是有预谋的劫杀,要么是有预谋的情杀咯?”
“暂时可以这么说吧。”
七月一日,晚六点
大师兄把尸检报告送来办公室,我翻开一看,桃子身上的致命刀伤是由一把刃口5厘米的单刃刀造成的,口鼻部位验出乙醚,估计遇害前被迷晕,另外,桃子生前有被性侵犯的痕迹,但找不到精液。
几乎同一时间,沙师弟把整理好的口供和一系列调查资料,捆绑式地扔在我办公桌上:“下午问过物业,馨家园的监控一早就故障了,一直都是形同虚设,前阵子小区里因为闹鬼的事儿整得沸沸扬扬,刚完期不久的楼,就已经没剩多少住户了,就连物业处也为了省钱,只雇了一个保安,也就是张三。”
“哦,那我知道为啥这么多记者了,原来前阵子说闹鬼的就是馨家园啊,这会儿又死人了,难怪这么多人关注。”
“对,张三说,前两个月馨家园201王五的老婆车祸死了,紧接着小区里每晚都能听到电梯在2楼停住响铃的声音,但有住户探出头去看,是没有人的,早上有住户坐电梯的时候发现里面总有女人的长头发,吓得住户都伴奏了,监控也是那段时间坏了。另外,昨晚案发时间前后,张三去了小区里巡楼,所以不确定有没有陌生人出入。”
沙师弟清了清嗓子,端起水杯猛地咽下几口,又接着说,“死者父母都在老家,现在自己一个人生活,财务状况很正常,没有债务纠纷,也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男朋友,所以不排除有感情纠葛。”
“今天勘察过现场,我估摸着,她应该是有男朋友的,要把这个人找出来才行。”
我翻着沙师弟给我的死者情况记录,据死者所在公司的同事说,死者生前与同事之间的相处很一般,人缘不太好,接的单子也少。
少,就是有咯?
一般人干保险,首先会向亲戚、朋友、邻居等周边的人拓展业务,死者的社交圈不广,而且从她的日常联系人和业务情况来看,她的主要客户应该是馨家园小区的住户。
下午经过初步调查后,发现馨家园目前的住户只有十人,今天下午已经全部做过笔录,除了三个人略有可疑之外,其他七个人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据。
沙师弟很醒目,也已经把这三个人和保安张三的信息重点标注了出来。
一、保安张三,男性,已婚已育,45岁,在馨家园小区担任保安已经半年。案发时间前后,他在小区内巡楼、然后回保安室值班和睡觉,小区内整个晚上都没有异常情况。他表示,自己与桃子的关系就和其他住户一样,没什么特别。
二、201住户王五,男性,32岁,诊所大夫,2个月前丧偶,据悉,王太太2个月前车祸去世,此后就有了闹鬼一说,导致馨家园住户在2个月内陆续搬离。案发时间前后他说自己在家看电视剧,然后十点多准时睡觉。王五居住的房间里很干净,没有什么异常。他表示,自己与桃子只是见了面打打招呼,没有过多的交集。
三、202住户李四,男性,单身,29岁,出租车司机,桃子经常坐他的车上班下班。案发那晚九点多,桃子也是坐他的车回到小区,但是下车之后就各自回家,回家后他没有再出门,第二天因为房间渗水并带有血腥气味,便报案。李四的房间很普通,没有找到有关的线索。他表示,自己与桃子只是点头之交,基本上没有说过话。
四、301住户蓝子,女性,单身,28岁,普通企业白领,案发时间前后她正在洗头洗澡,所以什么也没有听到。蓝子家里很朴素简单,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她表示,自己对桃子的印象并不深刻,只觉得她特别孤僻。
我抢过沙师弟的白板笔,在办公室的玻璃板上重重地划掉劫杀二字,合上笔盖,继续思索。“我想,可以暂时排除劫杀了,凶手只是欲盖弥彰,将现场布置成劫杀来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沙师弟一头雾水地看向我,似乎在等我解释。
“一般入室偷盗抢劫的人都会观察一段时间,并且选择最恰当的时机,如果桃子经常坐出租车回家,那被外面的人盯上并且尾随的机会很小,就算是劫杀,也应该是小区里面干的,但这点也可以排除,因为凶手完全可以在桃子不在或者睡觉的时候犯案,就没必要杀人灭口了,对吧?”
“噢!”沙师弟作出一番恍然醒悟的表情,紧接着又说,“那蓝子没有嫌疑,因为死者被性侵犯过。”
“嗯……或许是。”
七月一日,晚十点
正当我还在琢磨着这几人的时候,大师兄和八戒倒是颇有闲情地跑来敲我们办公室的门,“你们两个去吃宵夜不?”
沙师弟摇头,“算了吧,我们估计又得忙到凌晨了。”
“NONONO,宵夜肯定要吃啊,不过我们要去长江路吃。”我推了推沙师弟,狡黠一笑。
沙师弟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师父,你你你该不会……”
我从椅背上拾起大衣,起身就走,“不是说闹鬼吗,现在这个时间,鬼也该出来了。”
一路上,沙师弟满脸疑惑,“师父,你为什么觉得闹鬼事件会跟桃子的死有关呢?”
“那我先问你,你相信馨家园真的在闹鬼吗?”
沙师弟的表情忽地僵硬起来,“哎呀师父,这个我可是宁可信其有啊……”
“你整理过几个嫌疑人的口供,但还是漏了很重要的一个线索。之前,不是常有闹鬼事件,但保安张三的口供里却丝毫未提。”
“那会不会是张三忘了说这个?”
“闹鬼的事儿都上新闻了,加上又死了人,一个小区的物业保安难道就不会有所联想?直觉告诉我,张三有所隐瞒。”
临近十一点的时候,我们到达馨家园小区,在大门口看到闲来无事四处游荡的张三,便首先找他聊了几句,“张三,今晚闹鬼事件开始了么?”
张三眼神闪烁,嗓音微颤,“今晚电梯也没什么异常啊,我想啊,可能是王太太终于找到替身了,就离开小区了。”说完,他硬是挤出些笑容。
“哦,那很好啊。”我嬉笑道,然后和沙师弟径直地进了小区电梯,俯身一看,白炽灯下确实有些长头发,“这应该就是张三说的那只鬼的长头发,拿回去让搜证组的八戒和桃子的DNA对比一下。”
沙师弟颤颤巍巍地接过去,一脸嫌弃。
七月二日,上午九点
法证送来最新的检验报告,从小区电梯里取回的长头发,与桃子的DNA是吻合的,也就是说,桃子就是一直以来扮鬼吓人的那个人。
那么,桃子为什么要扮鬼,让小区里的人以为死去的王五老婆回来了呢?
“沙师弟,保险公司那边的资料到手了吗?”
“已经到了,就跟你昨天推断的一样,桃子近几个月的保单,都是来自张三、李四和王五的太太。”
“王五的太太?没有王五吗?”
“没有。”
话毕,我请示了上级,决定把张三、李四和王五都请到办公室来坐坐,至于蓝子,则被暂时排除在嫌疑人之外,同时申请了搜查令,进一步搜查他们几个人的住处。
“张三,你在上个月向桃子购买了两份保险,怎么会说跟桃子的关系和普通住户一样呢?”
张三看起来很是紧张,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坐如针毡,“我我,不就买了份保险嘛。你知道馨家园的事儿吧,我是怕闹鬼的事情严重起来,到时候会保不住饭碗,现在起码还有份保险嘛,除此之外真的跟她没什么交流。”
“你印象中,桃子有带过陌生人回家吗?”
他有些愕然,眉心微蹙,似是在思考,“桃子一向独来独往的,没见她跟谁说过话,仔细想想啊,只有李四和桃子走得近,有一次,他们还在小区门口吵了几句,说的什么我就没听清了。”
“王五,你太太生前向桃子购买过一份保险,受益人是你,这事儿你知道吧?”
“我知道。”
“那为什么录口供的时候你提都不提,我们查过,你老婆一死,你就去申领了80万的索赔金,挺着急啊。”
王五停顿了一下,视线缓慢放空,“如果我老婆能回来,我宁愿不要这些钱。”
“那对于小区里的闹鬼事件,你怎么看?都说你老婆回来了,你信吗?”
他的神色稍有变化,方才的一脸哀伤顿成一脸不屑,“我一直都不信这些,都是胡编乱造的鬼神之说。”
“哦?还是说你知道谁在扮鬼,所以你才不信?”
他稍有错愕,紧接着直起身子,瞪大眼睛望向我们,“有人在扮鬼?你们查出来是谁了吗?”
“李四,你连续几次向桃子买了几份保险,而且很不巧,我们刚才在搜查你的出租车时,发现了你从不同角度偷拍桃子的照片。”说完,我把桌上一沓照片推到他的面前,“看来你对桃子小姐,可不是点头之交啊。”
“我是喜欢她。”李四双手磨着拳头。
“但她不喜欢你,对吗?”
他突然陷入沉默,两眼耷拉着,半响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你觉得,她为什么不喜欢你?你偷拍她那么多照片,又经常送她上班下班,难道就没听她说过什么?”
“我只知道,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过了很久,他才惜字如金地说了这句话。
此后,我们再也撬不开李四的嘴巴。
七月二日,下午两点
与三位嫌疑人第一次谈完之后,我们把重点放在了李四和王五的身上。
沙师弟看完张三的口供,便直言道,“李四偷拍桃子这么多照片,简直就是变态嘛,而且张三也有说过,桃子和李四有过争执,那他很有可能因为求爱不遂,所以强奸杀人。”
“表面上,他是有杀人动机,但是案发当晚九点多,李四送桃子回家,十点到十一点桃子遇害,如果李四要动手,大可以开车把桃子载到荒郊野外啊,何必回到小区里杀人?你再看看案发现场,被清理得如此干净,说明凶手是个计划周全心思细密的人,如果李四是凶手,那他怎么那么大意,还留着那些照片呢?”
“都说变态咯,杀人是一时兴起的事,杀了人想留点纪念品嘛……”我握着白板笔在一个位置画圆圈,那摩擦间“吱吱”的声音让沙师弟禁不住起了一身鸡皮,“师父啊,你不会还在纠结闹鬼和神秘男友的事吧。”
我目不转睛地望着玻璃板上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图,苦于证据不足,“神秘男友的事儿倒是拎得清,桃子也许就是有男人了,才拒绝了李四,我猜李四肯定知道些什么,出租车司机这一行往往能知道许多秘密。至于闹鬼一事,我觉得王五的态度有点儿怪异,毕竟大家都在传那个鬼是他老婆,他还能这么淡定,真是稀奇。”
不一会儿,办公室接到电话,馨家园小区的住户蓝子说有重要线索提供。
我们立马赶到现场,找蓝子谈话。
七月二日,下午三点
“蓝子,你是不是想到什么?”
“我本来也没什么印象的,但今天经过保安室,看到保安张三正在烧纸钱,我就想起来了。大概一个星期前,我听到张三和桃子好像在二楼电梯口吵架,似乎是因为闹鬼的事情,吵得挺大声的,只不过我在三楼,听不太清。”
记录完蓝子的提供的线索之后,我们直接走去小区大门,电梯里沙师弟问我,“师父,你说保安张三会不会是故意引导我们去查李四,好洗脱自己嫌疑?”
“问问就知道了。”
保安室门口的焚化桶里飘出些许灰烬,我和沙师弟踱步进去,见张三慌忙起身,“两位警官,又有啥事啊?”
“张三,这大白天的你就烧纸钱,是不是做了亏心事啊?”
“怎么会呢,这不是又闹出命案嘛。”
“我们收到消息,有人目睹你曾经跟桃子因为闹鬼一事争吵过,对吧?”
“你是不是知道扮鬼的人是谁?”
“我知道是桃子,但我真的没杀人啊!”张三咽了咽口水,叹着气说道,“前一阵子,她骗我买了一份保险,我后来想想觉得不妥啊,就想不买了,谁知道她说签了名就不能反悔。有天晚上我想再找她说说,却碰巧见到她在电梯里头放头发,原来一直以来就是她在扮鬼,为的就是让我以为自己随时要失业,骗我买保险!这个坏女人还死活不承认,我就跟她理论啊!只是理论罢了,我怎么会下手杀她呢!”
“你早知道桃子扮鬼,干嘛还瞎说什么王五老婆回魂啊。”
张三低头,声音愈发地小了,“我这不是怕被怀疑嘛。”
沙师弟做完笔录,又跟着我从小区出来,路上,他张着两臂伸了个懒腰,“哈,这下闹鬼的前因后果总算是理清了,这桃子也忒恶毒了,拿死人出来吓得别人都跟她买保险,没准张三就是觉得自己被骗,怒火中烧,直接把桃子杀了泄恨。”
我接过话,“你瞧张三刚刚惊慌失措的样子,为自己不停解释,如果一个人要掩盖事实,会尽可能少说话,因为说多错多,容易露出破绽,再说张三学历不高,看起来更有可能冲动犯罪,而不是这种有预谋的行为。”
沙师弟仰天一吼,又一次大受打击。
案件的侦破总是要一步步抽丝剥茧,一步步排除的。我刚想回他一句“别泄气”,便路过了王五的诊所,“沙师弟,王五的诊所你搜过吗?”
“搜过啊,详细记录都在簿子上呢,你瞧。”沙师弟把记录簿递给我,我大致瞅了一眼,便决定要再找王五一谈。
七月二日,下午四点
我先让沙师弟出去倒一杯咖啡进来,放在王五面前,“不好意思,又麻烦你过来了,都是程序上的需要。”
“没事,能帮你们破案也是好的。”王五握起杯子,只在杯沿抿了一口,又放下了。
“你一个大老爷们,平时一个人在家挺闷的吧,闲来无事,是不是只能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什么的。”
“我老婆在的时候,家里的事儿都是她忙活的,她走了,这个家也就散了,我哪有心思管家里面的琐事。”
我缓了缓,紧接着在他面前摊开他诊所最近的账目,以及其他经过调查所得的资料,“王五,我们查过你的诊所近半年来都是经营不善入不敷出的,馨家园小区的房贷还是你老婆供的,那80万的赔偿金,也算是及时雨吧?”
王五闷声不吭,我进而又将他近期的入货单打开,“一家许久都没有生意的诊所,用得着这么多酒精吗?”
“我开的是诊所,随时都可能会用到的药物,一定会备齐全。”他一如既往地从容镇定。
“你刚刚说对家里的琐事从不上心,可我们发现桃子死在家里的那天,你家可干净了,几乎是一尘不染,是不是急着抹掉什么痕迹?更奇怪的是,你老婆才死了两个月,家里跟她有关的东西就已经全部清空了,连照片都没有,你不是说很爱她?”
王五呆坐在桌前,眼皮垂下,一言不发。
于是我接着说到,“王五,你跟你老婆关系不好吧?只不过碍于房子是你老婆供的,所以你一直保持着婚姻关系,结婚五年都没有孩子。”
王五继续保持缄默,许久后才开口说,“我跟我老婆关系不好又怎样,跟这起凶杀案能有什么关系?你们有证据吗?难不成还想诬陷我?”
我抿嘴一笑,视线与沙师弟对上,示意他中止对话,将王五暂时拘留。
从审讯室里出来,沙师弟一阵瞎蹦乱跳,“我觉得吧,桃子的那个神秘男友,一定是王五。因为王五已婚,所以才这么遮遮掩掩,李四在录口供时也说过桃子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说明这个人必然是有妇之夫。而桃子也不甘只做小三,所以和王五争吵。”
我摇了摇头,“那是以前,可现在王五老婆已经死了,为什么桃子还要隐瞒呢,她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登堂入室啊。”
“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王五死了老婆却还是不肯让桃子转正,桃子大闹之下就被王五杀了,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凶手要把桃子家清理得如此干净了,目的是为了抹去自己曾经和桃子有染的事实。”
我长吁了一口气,沙师弟这个推断倒也还算合理,但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如果王五杀死了桃子,为什么要强奸她呢?
沙师弟故作沉思,“对啊,为什么呢?”
我回到办公室坐下,事情仿佛在逐渐明朗,却又总有些衔接不上。所有的真相,都依赖于证据的支持,要不然,你永远找不到谁是凶手。
七月二日,晚七点
沙师弟把手机拿给我看,“师父你瞧,馨家园的事儿被媒体说得神乎其神啊,真是忒夸张了。”
我调侃他,“正经事不做,看什么新闻啊。”
沙师弟顿觉无辜,“最近在查这起凶杀案嘛,我是对这件事情上心,才会对相关的新闻就会特别留意啊。”
“好好好,你对,你牛,你出去……”
沙师弟无奈地关上办公室的门,坐进堆积如山的资料里继续埋头研究。
我笑了笑,继续看我的记录簿,忽然间回想起沙师弟刚刚说的那句话,“对这件事情上心,才会对相关的新闻就会特别留意……”
于是,我从物证里找出桃子的手机,翻看最近她的所有历史浏览记录,竟然发现了一个令人出乎意料的细节——桃子的浏览记录里有80%是关于同性恋的新闻。
“难道桃子是同性恋?”我突然想起桃子的手机里大多数都是女明星的壁纸,一般而言女人的手机里不该有那么多女明星的壁纸啊。
假如推论是对的,那桃子爱上的就不可能是王五。
我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把沙师弟唤进办公室,“沙师弟,我们说不定走错方向了。”
我在玻璃板上贴满了重要线索,包括桃子的秘密爱人、扮鬼事件、保安张三和桃子的争吵、李四所说的“不该爱的人”、王五夫妻不合、王五老婆的死亡和保险赔偿、以及王五的杀人嫌疑……
“一直以来,我们先入为主,认为桃子的秘密爱人一定是男人,可是我怀疑……桃子喜欢的是女人。”
“师父,你想推翻之前的结论?可是王五确实有最大的杀人嫌疑。”
“他确实嫌疑最大,可我怀疑不全是情感纠葛。你想想,那个秘密爱人肯定住过桃子家,但张三从没见过陌生人出入,说明秘密爱人很可能是小区的住户。假设王五是凶手,他大肆清理桃子家的生活痕迹,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就肯定是为了跟自己有关的人……一个男人奸杀一个女人,不一定为情,也可能是恨之入骨。”
沙师弟瞪大了眼睛,视线随着我手中白板笔的划痕,停在了“王五老婆”的位置,“难道桃子的秘密爱人是王五老婆?王五的老婆竟然是同性恋?!”
“对,而且王五一定知道,所以才会痛恨桃子抢走了自己的摇钱树。”
我叹了口气,线索终于衔接起来了,也足以解释所有的问题了。于是沙师弟开始在人物和线索中整理思绪,“桃子与王五老婆有情侣关系,之后王五老婆死了,王五便立马领到了80万的巨额保险,桃子因为某些原因开始在小区内制造闹鬼事件,而当张三发现桃子扮鬼的事实之后便跟她理论,期间被蓝子听到,不出意料的话也有可能被同一个楼层的王五听到,王五得知桃子扮鬼之后就去找她,紧接着就发生了命案,而李四大概就是桃子性取向的唯一知情人。”
“bingo,但是王五如果只是因为桃子抢走自己的摇钱树而动杀机,为什么等到现在呢?中间肯定还有什么……”
话毕,我想到王五老婆向桃子投保的那份意外险,便立马让沙师弟联系桃子保险公司,调出桃子的所有工作档案。
七月二日,晚九点
我们再一次走入审讯室,王五抬眼,只淡淡问到,“我什么时候能走。”
“我看你不用走了。”
他略显错愕,“你们什么意思。”
“我们一直以为桃子跟你有染,没想到,出轨的竟然是你老婆。”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不知道吧,李四爱慕桃子很久了,还偷拍了不少照片呢,你猜我们在照片里看到什么?”虽然我知道李四不一定拍到我所说的照片,但现在为了引蛇出洞,也只能姑且一试了。
王五的神情忽然凝重起来,他大概没有料到,就算毁了所有证据,纸还是保不住火的,“就算我老婆是同性恋,那又怎样,你们还是没有证据证明我杀人了。”
“杀人的事儿咱们先不提,不如先谈谈保险欺诈的事情吧。”
王五直了直身子,脸上的肌肉轻微抽搐。
沙师弟将桃子的工作记录整理出来,指着它说,“桃子死前的一段时间,写了一份关于你老婆那张保险单的申诉书,申诉书上写的清清楚楚,桃子认为你是为了保险金而杀了自己老婆,有故意杀人和保险欺诈的嫌疑,申请调查你老婆的真实死因,更重要的是和申诉书放在一起的,还有一段你老婆车祸现场的视频,是桃子在现场找到的某辆汽车的行车记录仪。”
“你还有什么好说,杀人动机你都有了,还打算隐瞒到什么时候,两条故意杀人最加上一条欺诈,无论都是逃不过的了。”
王五一拳捶在桌上,身子往后一靠,瘫软无力,眼泪夺眶而出,“我本来……真的没想杀她们。”
“我一直都知道我老婆是同性恋,但房子是她供的,诊所是她出钱帮我开的,这个婚姻关系不过是为了掩盖她自己是同性恋,我本来觉得这么过下去也无所谓,但没想到302那个叫桃子的女人也是同性恋,我老婆找她签了一份保险单,两个人就勾搭上了,有时候还住在一起……”
王五稍稍停顿,又再次很不情愿地陷入回忆,“后来不知道怎么地,我老婆回到家突然跟我说要离婚,我知道自己分不到钱了,但她有一份保险的受益人是我,所以我就一时冲动……开车撞死了她。警察局都说了是意外,可桃子见我领了80万,就开始死缠着我不放,还说已经找到了我撞死人的证据,要我把80万吐出来……我一直拖着她,直到后来听到张三和她在电梯口吵,才知道居然是那娘们在扮鬼,我猜到她是为了逼我。”
“所以你就下了决心,要杀她,甚至用强奸来泄恨?”
“我这辈子,都是拜她们俩所赐……”王五捂了捂脸,顿顿地点着头。
审讯结束后从办公室里出来,沙师弟慨叹道,“对他而言,和同性恋勉强维持婚姻关系已经有损尊严,到最后自己不但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要受另一个同性恋女人的威胁,才会起了杀心,还想从桃子身上要回一点男人的尊严。可其实,他也不配称作男人。”
七月二日,晚十一点
案件告破,我们以两项谋杀、一项欺诈罪,把王五正式拘留,大师兄和八戒悠哉着跑过来问我,“今晚你和沙师弟去吃宵夜不?”
沙师弟用特别哀怨的眼神瞅了瞅我,然后回过头跟他们俩说,“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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