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气儿（7）

作者: 市井小卒 | 来源:发表于2020-02-16 23:30 被阅读0次

今天老爸陪我我去旧家取电子琴，可是出门的时候他就不愿意，这一路上更是没有好脸色了。碰到大狗，恶狠狠的说要是他能年轻十岁，就把狗揍死；他上了一趟公厕，人家查身份证，登记了一通，他出去来气的骂人家没事儿找事；回来的路上走了有两万步，他都一瘸一拐了，还是骂骂咧咧不骑自行车。没事儿，求人嘛，态度好点儿。可是因为疫情，各个路口都封死了，因此我二人推着一个破自行车，走了很多弯路，最后翻越了大土坡，弄的一身狼狈，走回来胯骨都疼。可气的是有一个路口封死了，我爸怪我不看清，又因为一些有的没的，例如考编制问题，还发生点儿口角。

最近两三年了，因为我毕业后总是和编制阴差阳错错过的问题，老爸在找我的麻烦。可是我有什么办法，看着身边好多考上，我却因为专业不占优势而难成公家的人，只能接着一年又一年的熬油点灯，我自己就够懊恼的了，回了家，半句话不对就得被老爸指责。我也是很无奈了，本事没见长，好在一天天的把脸皮练厚了。

我越来越不喜欢我的老爸了，随地吐痰，乱扔垃圾，有时候闯红绿灯，一看电视剧就骂演员或者导演，也有时候会插队，碰到事儿了还跟人吵架，怪我不好好学习，总以死威胁我考试，不支持我除了学习以外的一切活动，越来越不爱笑了，还总是苦苦的看着我，感觉是想让我还他几百万似的。

唉，记得小学时候写过一篇作文，最亲爱的人，我写的是我老爸。写着老爸怎么骑车带着发烧的我冲向医院，写着老爸给我买数不完的好吃的，写着老爸看到我考了好成绩开心的笑成一个皱巴的土豆，写着老爸趁我睡着给我剪脚指甲，写着老爸怎样威逼利诱我剪短发，写着老爸在我十岁时借了26元给我买了一个生日蛋糕被老妈狠狠骂了一顿，写着……

老爸在我二年级生了那场大病以后，从一个小坏蛋变成了一个老好人。然后我的名次一个一个的提，他的坏毛病一样一样的改。最后老爸就成了一个除了嘴碎外的十佳女婿，劳动模范，优秀丈夫，全能父亲。

其实他挺苦的。姥姥在的时候都是老爸在照料，他没有在乎年轻时受到的轻视和诋毁，没有计较姥姥的家产和偏心，而是在姥姥走的最后近十年选择接受了姥姥。可能作为姥姥的外甥女，我觉得理所应当，可是作为老爸女儿，我还是想鸣不平的，二舅作为姥姥最亲的儿子为什么不管？大哥作为接受姥姥钱财的孙子为什么不管？大姨二姨作为姥姥的女儿说好了轮着照顾老人最后又为什么都不管？

六年级的时候，妈妈和二舅妈开了一个小超市，我和老爸租了一个小房，吃饭问题老妈帮着解决，其他一分花销都没有，老爸原来修暖气的，攒了很多铜零件，真好，每天他和我去收破烂那儿卖一个，我就有一个鸡腿，肘子，或者猪蹄吃了，现在想想，每天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听着一个破收音机，大口大口嚼着肉，感觉白云都是棉花糖，马路都是巧克力，真香。可是他说不爱吃，每天就吃一口。

我高中时老爸陪读，和我住在一个有窗户，却没玻璃的出租屋，白天忙着和我妈照应小饭桌，晚上接我下晚自习，早上叫我起床，还早早准备好了早饭。我朝五晚十，老爸比我早起半小时，比我晚睡半小时。有一次和同桌弄别扭，哭着回了家，正好那天老爸太累，睡过了，没及时开门，见我哭着回来了，以为是因为他没接我。我不敢告诉他是因为和一个男生打架了，所以他愧疚了一整晚，我愧疚到现在，到今天。

大三时，家里不同意我和前男友的事，所以在老爸生日前一天，就是前男友生日的当天，他来学校找我了，脸更黑了，额头更皱了，阴沉沉的带我玩儿了一天，顺便在学校周围看好了房子和摊位，他要陪读！大学！赔读！卖煎饼！陪读！不同意找对象！陪读！好在最后妈妈，我，二大爷等家里人拦下来了。

接着我毕业后老爸更惨。我考过东北师范大学研究生初试后，老爸陪我去了中国的北方，然后在得知面试没过后，耷拉着脑袋，冒着风雪，像一个霜打了的茄子，没精打采回了家。我考上海南特岗教师后，又是老爸陪着我去了中国的南方，陪我审核资料，一路上颠簸乏困，靠着玻璃，睡了一趟摩的，睡了一趟大巴车，睡了一趟飞机。可是我没待一周，又给我微信视频哭着说爸爸想你了，虽然他的头离屏幕很近，挡住了灯光，可我还是看到了他眼尾晶莹的沟渠。

又回内蒙古之后，看着那些学习还不如我的（我自认为的），分还没我高的，都有了编制，成了公务员，老爸气的要命。“你考不上是不让你老子活了呀。”“今年再考不上，老子就去死。”“你啥时候能像人家xxx一样给爸考个工作，爸这辈子不管你了。”……说这些骇人听闻的话时倒是大义凛然，说那些狗屁一样的大道理时也是据理力争，可谁不知道老爸平时很怂，在我和老妈的夹缝中求生存。

人们都说老爸特别惯我，有一句话叫做“老子（爸爸）是惜子弟（爱孩子），你当老子没脾气？”是啊，想要什么给什么，想吃什么买什么。虽然我不是一个爱提要求的人，不过老爸确实是一个总把他有的，最好的，都捧给我的人。

虽然我的老爸很穷，可是我没穷过一天，虽然我的老爸没文化，可是我的补课费从来不少花，虽然我的老爸不高大，可是不管刮风下雨有他在我就不害怕。虽然老爸不服气我已经长大，能带他们出去看看，可是我知道我以后会经常这么做，因为在路上，老爸笑得好开心啊，像我考上好大学那年一样开心。虽然我的老爸爱骂电视里的好人，可是他也帮着老人扛白面，为着小孩儿赶恶狗，帮别人做这做那，并且希望我做一个好人。

老爸的肚皮很硬，因为糖尿病打针打的，老爸的手掌很大，因为不容易操持着一个家，老爸的牙都秃秃的，可能是因为太爱乱说话。老爸的理想很远大，不过都是为我准备的理想，老爸是一颗墙头草，却是我和妈妈哪边弱，往哪边倒。

老爸，嘴硬心软，仙风道骨碎嘴子。

我会努力达到目标，像小时候那样。

你的呼噜声还挺大，那我也安心的去睡。

祝你有个好梦，女儿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