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谁在地里鬼鬼祟祟的，给我站出来。”阿艳实在是太饿了，中午吃了半缽没放盐没放油的野菜，现在肚皮已给饿得挨到了脊椎骨。自己还好说，三岁的儿子因为饿，哭声比猫叫大不了多少，假如再不增加点营养，不知还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没办法，看着瘦得皮包骨头的儿子，咬咬牙，偷偷摸摸爬进生产队的萝卜地，准备拔两棵萝卜回去填填肚子。现在好了，萝卜还没来得及抜，就被人发现了。
阿艳知道，这时候是绝对不能站起来的。一旦被人抓住，今年的口粮又不知会被扣去多少。来人没带手电，但愿他没有看清，只是在吓唬自己。阿艳想，于是她把瘦小的身体紧紧贴在泥土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说你呢，没听到吗？”来人向她走来，不过，反而压低了声音。
“是我，”来人的脚尖差点碰到了她的头发，已经是躲不能躲，阿艳只得惊慌失措地站起来。“要不，你放我一马，你要怎么样我都答应。”
“你说什么呢？”来人不解地问。
“只能你不报告生产队，我……”阿艳说着熟练地开始解起外衣的扣子来。
“你这是干什么？”
“我……我，除了这身子，真的什么都没有，你就放过我吧！”一个没男人的女人，尊严早已被阿狗阿猫在地上摩擦过多少回了，只要自己能活下去，儿子能活过去，脸丢了就丢了吧！
“你说什么呢？快走，我什么都没看到。”来人头也不回地走出萝卜地，“没有过不去的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过，偷东西这事，以后还是不要再做了。”
望男人远去的背影，阿艳的心反而更加沉重起来。没有不偷腥的猫，没有不贪身子的男人，他这么轻易就走了，很明显是没看上自己。阿艳根本不相信男人会放过她，一定是去报告队长了。
唉，阿艳叹了口气。假如这事被队长知道了，自己不知又要受多少侮辱才能过这道坎？
阿艳失魂落泊地向家中走去，她并不后悔出来偷东西，如果没有食物，她和儿子也不撑不了几天。走到家里，儿子强仔因为饿，正在有气无力地哭泣，她想抱起他，走到床边却无力地坐了下去，伸出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也许是吓到了强仔，他停止了哭泣，可怜巴巴地望着母亲。阿艳心乱如麻，也没心思去管儿子。
阿艳坐在床边，想着自己缺衣少食的日子，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假如不是为了丈夫的这一点血脉，按自己的个性，早就追寻丈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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