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园的亭子里,他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中等个儿,小麦色的皮肤,穿一件黑色的有些旧的羽绒服,凌乱的发梢上滴着水滴,衣服也有些湿了——天空下着如烟似雾的雨。
她是骑自行车来的,那车已有些岁月,漆已脱落。
女人停好车,微笑着对他说:“云彬,你等很久了吧!”
他从鼻孔里哼出“嗯嗯”来,冷漠地回答她。
她把手伸进内衣口袋,小心翼翼地搜出一大叠人民币来,最少也在万元以上,她双手捧着给他。
他接过带着她体温的纸钞,满不在乎地装进自己的手提袋里。
“云彬,路上注意安全!我回家了。”女人看着他说。女人的眼睛很好看,黑亮亮的眼珠,像两颗闪闪发光的黑珍珠。
“走吧!”他冷冷地说。他看着她光着头骑着自行车,消失在朦朦胧胧的雨雾里,竟有些许感动,可母亲的话疯狂地跳进他的脑海,对她的怨恨立刻充满他的胸膛……
就是这个女人让他彻底地失去了父爱!一些往事像电影里的镜头一般,一个一个在他眼前闪现——
二十三年前,他还未满周岁,在那个落叶飘飘的秋日,父亲与母亲离婚了,自此,父亲南下打工,每年的春节,父亲都会从遥遥的南国归来,姨妈带着他去见父亲,父亲会给他买一大堆的玩具与糖果。
这样的一直到他七岁的时候,也是春节,也是姨妈带着他与父亲相聚在一家小饭馆,大家正兴高采烈地吃着饭,母亲突然闯来,与父亲没说上几句话,两个人便吵得不可开交,父亲愤愤离去。
父亲再也没有来看过他……
在伙伴们的嘲笑与奚落声中,他渐渐长大。
他十二岁的生日那天,家里来了个漂亮阿姨,给他带来一辆崭新的自行车,那是他做梦都想要的。
“云彬的爸爸让我送来的。”阿姨启动朱唇。
“为了孩子,我想和他复婚!”母亲突然说。
“嗯……我……给他……说说。”阿姨吞吞吐吐地答。
后来他们才知道,父亲娶了这位阿姨。
“原来是被这妖精迷住了,难怪不来看我们!”母亲常常咬牙切齿地说。
“你爸从没管过你,没给过你一毛钱,他赚的钱都给了那个妖精!”母亲几乎每天念叨。
在母亲的影响下,他越来越恨那个女人。
那天,母亲说:“你爸回来几年了,虽住在乡下,老底子是有的,我们得想法子从他那儿弄点钱来。”
于是,他们佯装要买商铺,急需凑钱。
“这个傻妖,还真冒雨送来了!我要整死她!”他边得意地想边往家里走去……
看着疾病诊断证明书,他大脑一片空白。
他,尿毒症晚期,医生说,得换肾,需大笔钱!
他崩溃到绝望。
几天后,医院通知他,已找到肾源,可做手术了。
他只高兴了几秒,理智告诉他,这昂贵的医药费,他与母亲怎么能借得到!
“安心做手术吧?医约费已有人付过了!”护士说。
“谁?”他惊讶。
“我!”他的姨妈握住他的手,“你爸爸从离开你的那一天起,每月自己只用工资的四分之一,其他的都汇给我给你存着,总共六十多万,你爸所做的一切,都因你妈爱打牌!”
他心里像打翻了的五味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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