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暮春。
天边,已微微泛出了鱼肚白。
她撩起帐子,揉着惺忪的睡眼,慢慢起身,下了床。头依然晕晕乎乎的,她知道那是昨晚吃酒的缘故。
侍女正在洒扫房间,看见她起来,遂过来问:“姑娘起了?快些来梳妆吧。”接着她端来一盆水,放在脸盆架上,又过去床前,开始收拾床上的衣服被子等物。
她洗了把脸,坐于镜前,镜子里现出了一张俏丽的脸庞,眼睛有些浮肿,眼神也有些迷离。借酒消愁愁更愁,没想到昨天因为心绪烦闷,喝了些酒,谁成想却醉成了这般模样。
唉,还是不能吃太多酒吧?她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
侍女过来,拿起梳子,缓缓地梳着她如瀑般的长发,而后在头顶挽成一个发髻,只留一部分垂在脑后。
她忽而记起昨夜的风雨好像很大,问道:“院子里的海棠可还好?”侍女此时正在卷起窗户的竹帘,漫不经心地回答:“还依旧如常吧!”
“怎么可能还依旧?”“怕是绿肥红瘦吧?”
她蹙了下眉,一抹怜惜之色自眼里一闪而过。等梳妆完毕,她轻移莲步,来到院子。果如她所料,院里的海棠花大部分已被掀翻在地上,残破的花瓣裹着泥水,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未曾掉落的,也在花枝上摇摇欲坠,若有微风,也会即刻飘落下来。
只有那一树的绿叶,在雨水的滋润下,越发的翠绿,茂盛,精神了。
“小姐,你穿的太单薄了,刚下过雨,还有点冷呢!”侍女过来,将一件浅紫色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肩上。
她回到屋里,解下披风,坐到书桌前,略微沉吟了一下,便摊开纸,提笔在纸上填了一阙《如梦令·绿肥红瘦》:
昨夜雨疏风骤,
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
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
应是绿肥红瘦。
这首词后来名动汴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李格非家有一个才女李清照,人们争相传阅她的词,不明白一个16岁的姑娘怎能写出这么雅致而回味无穷的词。
惜春常怕花开早,更何况落红无数。
三月残花落更开,小檐日日燕飞来。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
这一地凋零的残花,正如往昔的岁月一样,那么易逝,随风而散。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窗外柳色依依,还有几树不知名的花在随风摇曳,树上依偎着一对鸟儿,在叽叽喳喳地说着情话。
她静静地看着窗外,一腔愁绪又涌上了心头。不知她的良人在何方,是否会身骑白马而来,又是否才高八斗,可以和自己吟诗作对,对酒当歌呢?
东风不为吹愁去,春日偏能惹恨长。
或许下一个春暖花开时,他就翩翩而来,与自己携手同行,共赴一场生命之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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