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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落一身”

“赌落一身”

作者: 枫蕊 | 来源:发表于2024-03-02 19:39 被阅读0次

    徐成嘴上有颗痣,痣上有三四根长短不一的毛发,说话时毛发招摇,陡添了几分英气。

    俗话说,“一痣痣嘴,油汤油水。”

    虽说母亲38岁就守了寡,但母亲精明强干,处处为徐成着想:托关系把他弄到税务局上班,捧了铁饭碗;为他在近郊买了块地皮,竖起两层小楼房,还外加院墙;给他严格把关,娶了个漂亮媳妇,生下一儿一女。

    可徐成身在福中不知福,他沉迷赌博,且越赌越大。都说赌、嫖不分家,妻子伤透了心,

    下狠心和他离婚,带着一双儿女离开了。

    好端端一个家就这样散了,母亲痛心疾首,破口大骂:“xx!你再赌,你连短裤子都要输掉的!”

    徐成不知悔改,反而责怪母亲:“呸呸呸!你个老鬼就不说点好话!”说完眯着眼,得意地用舌头顶了顶自己那颗痣,仿佛在说:“有它在,我就不愁没饭吃。”母亲气得直拍大腿,一拍一把眼泪。

    赌网恢恢,“输”而不漏。

    徐成欠了一屁股赌债,把房子抵押给了 银行。他想,抵押就抵押吧,房子还可以住,钱可以慢慢还。

    也许是徐成不醒,老天不放,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和母亲都被人扫地出门。

    赌场里来了个珠光宝气的女人,一下子就被徐成嘴上的痣所深深吸引,主动找他搭讪,两人王八看绿豆,对眼了,很快住到了一起。

    没过多久,女人出钱把房子赎了回来,以装修为名,让徐成母亲搬出去,在邻近某单位一间破旧的房子里安顿下来。那里房前长满野草,房后草树比高,把偌大个窗子遮得不见天日。夜晚,老鼠忙着抄家,野猫拼命叫春,是个人,都能吓得半死。

    母亲苦熬着,人一天天迅速老去。

    两年后,徐成赌债高筑,女人像踢狗一样把他踢出了门。外面,追债的人扬言要砍下他一只胳膊。

    无处安身,还性命堪忧,徐成揣着仅有的一点路费去了深圳,投奔同学去了。留下老母亲天天半夜哭嚎:“成啊,儿啊,娘在这里住不好啊,一条蛇从屋顶上掉到我床上了,老鼠天天像嫁姑娘一样吵啊,野猫在窗户外面叫我的魂呐……”这哭声,惊醒过不少人。

    在深圳,徐成在同学的介绍下给人扛包,每天累得半死。最要命的是夜晚,那逼仄的、昏暗的房间里,两排木板床头抵头,汗味、酒味、脚臭味,拼命刷存在感,呼噜声此起彼伏,他睡不着,心上像插了把刀,摸着自己那颗痣,抽 抽噎噎:“我的油汤油水呢?

    不承想,徐成的油汤油水真来了。

    老板喊住正在扛包的徐成,说:“隔壁超市的女老板找你有事。”

    徐成天天去超市买东西,女老板他再熟悉不过了。但女老板找自己有什么事呢? 他边抓脑袋边走。

    这时,女老板看见他,热情地招呼他在桌边坐下,桌上早已沏好了茶。徐成慢慢坐下,摸着自己那颗痣,以掩饰尴尬。

    女老板开口了:“小徐呀,我看你文质彬彬,怎么就扛包了呢?”

    徐成一听,眼睛一红,大吐苦水起来:“我母亲得了绝症,为了帮母亲治病,我挪用公款,后来东窗事发,把房子抵押了出去,后来母亲死了,我一无所有,所以……”

    女老板流下了同情的眼泪,说:“真够可怜的,你……没有家属?”

    徐成入了戏,说:“没有,人家嫌我穷,走了。”

    女老板心里一喜,说:“我注意你很久了,我也是一个人,你看我们行不?”

    徐成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使劲掐了一下自己那颗痣,感觉挺疼,高兴地点了点头。

    徐成摇身一变当了超市老板的消息传回家,已是半年以后。母亲因思念徐成过度,已变得神思恍惚,硬缠着徐成的舅舅带她去深圳见徐成,舅舅勉为其难答应了。

    深圳,当母亲见到徐成的那一刻,她满喉咙都是话语,却只浑浊地喊了一句:“成啊!我的儿!”仅此一句过后,母亲便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有了呼吸。徐成抱着母亲的身体,号啕大哭:“赌博害死人呐!赌博害死人呐……”他在哭喊时,嘴上的痣像是心虚,不停地颤抖……

    妻子向舅舅问清了原委,走上前狠狠扇了徐成一巴掌,气呼呼地说:“你骗人!我就给你一个买骨灰盒的钱!”

    徐成浑身瘫软,泪水滴到了母亲脸上,他轻轻拭掉泪水,声音嘶哑:“麦(母亲),您有房子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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