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她的希望落了,像落了的梧桐叶子,泛着微黄。窗外的天空总是有些许阴霾,不经意间一行大雁飞过,伴随着凄惨的哀嚎,难免让人伤心。
她斜倚着羸弱的身子,扶靠在长竹椅上。虽已是秋日,却仍着着素粉色的旗袍,其上绣着朱红的小花,兴许是樱花罢,纷纷飘落。她的一双白皙的长腿隐藏在袍间,若隐若现,煞是撩人。着裙子的女人向来是不能将双腿平放的,否则便会被视为不检点,她自然是双腿交叉的,穿着丝袜的右足在半空中来回摇摆,白净的高跟鞋险些跌落,唯有弯曲地恰到好处的足弓维持着鞋子的悬空,不至于留下一只毫无遮掩的足。
一支不知名的纸烟在她的双指间泛起缕缕青烟,时不时地与朱唇触碰,将那本应该属于空气的烟雾留在了咽喉和鼻腔,数秒钟的长久的囚禁之后,青烟重获自由,不自觉地在她哀怨的双眸旁排成一个烟圈,缓缓升入云端,留下了朦朦氤氲。
不知何时,她明净的眼眸中泛起丝丝泪光,在眼中打转良久却迟迟不肯落下,亦不肯消散,只是存在,一变不变。
烟蒂几乎烧及手指,她才倏然惊醒,发觉了身驱的存在。她挪下竹椅,茫然地站立起来,黝黑的长发不由得滑落垂肩,遮掩住了半边本就娇小的面庞。她的脸上没有过多脂粉,仅有的便是那唯一显眼的妖艳的朱唇和眼眸里晶莹的泪。
一股秋风穿过被生锈的铁链禁锢的破败的木门于她身旁拂过,带走了专属于女人的脂粉的清香。借着这股偷窥的风,孱弱的身体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穿着确实有些许单薄,已然是秋天了?令她甚是纳罕,恍惚的记忆里也许应该是“夏”吧!不然的话她怎么会是这般的清凉装扮。或许真的应该换些厚实的衣物了,她呆呆地想。
穿旗袍的女人“叮当!叮当!”,刺耳的钢铁撞击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工厂下班了。她透过脏兮兮的窗眺望着。紧接着,人群牲畜般乌央地涌出,着着蓝灰工装的每个人的脸上都被蒙上了一层尘土,俨然失去了为人的光辉。女工的脸蛋儿上泛起冰冻的红晕,脸颊上还留存着未曾洗净的泥浆,茧子早已布满了原本纤细的手,沟壑般的皱纹也大摇大摆地在额头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再加上没有丝毫修饰的面庞,臃肿肥硕的工装,混入人群,男人、女人、老年人、年轻人,浑然分不清晰,只是一潭死水般的熙攘,渐渐消散……
她望着窗外,眼眸里仍旧有泪水在打转,滴落!脚下是布满尘土的青砖。她纤细的的手扔下了原本打算更换的棉衣,跌落!依旧是满是尘土的青砖。
她转身,侧着身子斜倚在竹椅上,点燃一支香烟,呆呆地望着早已被炉火熏的发黑的天花板。青烟缓缓上升,空中满是氤氲。
她,一切仍是依旧,只是缺少了眼眸里打转的泪!
——2017.1.8 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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