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旁边那家初七就要办酒席了,那女娃看着还小,可肚子里那个都快三个月了,唉,这年头”。
“现在都奉子结婚了嘛,没看到男方家这两天来得次数多了,天天帮着这边跑这跑那的,瞧,女婿在和岳丈砌围墙撒,不知道女儿是积了多少福才找到这么好人家,看她爸爸那样看来又要吃定女儿的庄了”。
“那不是,嫁了两个女儿才碶起了这两层楼砖房,这不两个女婿帮工省了不少嘛”。
“老的不行,只能靠女儿女婿咯,苦了这鲜花的年纪,早早作了人妇”。
“可不是嘛,这女娃前几年没长开黑不溜秋的,现在倒白了不少,只是年纪确实还小些”
“没办法的事,家里不支持女娃读书,她那爸都说了没钱让她再读高中,让娃没了念头初中也没读完,造孽呀”。
屋子里七嘴八舌讨论着隔壁领家将近的婚事,说是讨论婚事却把人家的底都揭出来,旁边与女儿家同龄的时不时插进去几句好奇的话,大人全然不理,自顾自地高谈阔论。
小孩子趁着月光飞快在犄角旮旯里藏着,数到十的声音刚落院坝里静悄悄的,只有田里的蛙杂乱无章的叫着,让有些人好生厌烦,而躲在暗处的孩子们是听不到蛙叫的,他们满心想着是不要第一个找到自己,可不想找那么多人的。
日子是难过的,每家每户天天吵吵嚷嚷骂这骂那,没消停的。尤其午饭时间那声“妹儿,吃饭哦~”,然后又来“啊朵,回家啰”,时间从他们的叫喊中过去了。
初七如期而至。
早上格外闷热,迎亲的姑娘们打扮得娇嫩嫩的,守着小路两旁满是凳子的酒杯。酒杯里是啤酒,白酒,还有参杂醋的白酒,这是姑娘们在想法子让戏好看哩。
下午两点客人稀疏坐落,太阳已在人们头顶,光溜溜的院坝避无可避 大家只能顶着越流越多的汗坐在席上。
主人家出来招呼了,拿了不少橘子,花生瓜子和果糖四散在各处吃席的桌子上。
“哟,这不是二舅家的,看着这两年在外面混的不错,有媳妇没,今天寨上许多姑娘都来了呢,看有没看上的,我们还等着吃你的席呢”
“姨可说好了,我要看上了你得说说媒,侄子到时是要好好包个大红包的”
“那有啥,看上就跟姨说 这媒人我也当当,哟,不说了,我厨房那边还在等着,去了哈,你一会吃好喝好呀”主人家转身进了厨房。
人已经越来越多,席子差不多满了,厨房的管事吩咐出了菜,大家吆喝着吃着,油光满面却也全然不顾。
雷声响动,一道闪电已在天上刮出痕迹。看来雨是要下来了,只是有人该愁死了。
客人好多移步屋内或有亲戚在寨子里的也去串门避雨去了,院坝冷清清的,加上雨的一阵轻狂,地上酒瓶哗啦倒了一片,来回滚动竟没有碎也是奇迹了。
席子才开了一轮,后面还有三轮,看着这雨估计停不了,主人家没法子只能挂着灯,借用了别家的房子,再摆上七八桌,屋子里站满了人,湿漉漉的空气让人想赶紧逃离。
晚上九点雨终于停了,一切细细碎碎的。桌子一片狼藉,上面的菜没及时撤回被雨泡了几个时辰,现在帮事的几个村里人在洗碗和收席,脸上都是无半点喜事的笑容,个个苦瓜似的。
没过多久,另一场大雨又席卷了村子,先是狂风骤雨,后一直稀稀疏疏下个不停,有人整夜未眠。
次日,人传人说有好些家人的田坝垮了,鱼都冲到大马路上了,好多人呐 他们都在用渔匡捡漏呢,快去吧,晚了鱼就全顺着流水走了。又有人说,不好了,村里的路垮了一大截,大家赶紧去看看,这是什么事,想想什么法子补救吧。
六月的一场暴雨好像冲走的不止是这些,可是没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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