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走向天堂,不可以走到天堂。走向,意味着彼岸的成立。走到,岂非彼岸的消失?彼岸的消失即信仰的终结、拯救的放弃。因而天堂不是一处空间,不是一种物质性存在,而是道路,是精神的归途。”
我曾以为我可以到达幸福的彼岸,不再有磨难坦白说,我在某些事情上不是一个对过程那么看重的人,甚至在过程中心惶惶地想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曾经一遍遍在开导或情场或学业上失意的同学时扬眉告诉人家:结果不重要啦,重要的是过程。有些东西没有得到也好,起码因为那一段遗憾让你铭记切切实实经历过的一切。因为每个人都有“我怎么这么走运的时候”,只是这样的时刻实在太少,所以忘得也快。
我不厌恶那种时候的自己,人这一生要体验的东西太多了,也太杂了,基本的欲望满足了之后自然想要寻求更深层次的“刺激”,比如实现人生价值。
当然,我不是,我只是想探索一点往前走的信心,于我而言美满的结果是最好的慰藉。创造财富、实现人生价值这种东西实在太宽泛了。
昨天和朋友一起去游乐场,算是满足自己一个小小的心愿。
海盗船、旋转木马、碰碰车、鬼屋、摩天轮、过山车……我在多次极度恐惧和朋友“我的胳膊今天会被你扯断”的抱怨中居然腾出脑袋思考生命这种严肃庄重的话题。
当时就想,人的一生何其短暂,如果真的死于非命,或者因为什么意外就此丧生,我是不是还能再有机会怨恨上天带来的磨难,怨恨他让世人经历各种悲喜交加?
“哎,你说万一这个东西出故障了我们……”
“你闭嘴!”
“……”
我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朋友打断。好吧,我承认我说这种话的时机不对。
可是当时脑子里全是《死神来了》里的片段,连连感叹生命不易好好珍惜,欣喜也好,苦难也罢,我都认了,起码能真切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暗暗下决心,管他最后怎样,我要轰轰烈烈过完一生,无论长度,只看深度。
晚上回来两人皆累得瘫软,可我不死心,觉得一天的结束不能以在床上躺着刷微博告终,拖着朋友找电影看。
十几分钟后终于在庞大繁杂的影片大军中找到了一部两人目前都还没看的经典电影《当幸福来敲门》。
“看得很累,心理上。好像自己也经历了那些糟心事。”
我对朋友这样说。
不觉得有多么励志或温馨,影片从开始到结束仿佛都在说:你要学会等待,上帝一定会眷顾你的,千万不要放弃。
推销无果、欠税、老婆离开、身无分文、带着孩子露宿街头、求职中的种种曲折……我在可怜克里斯的时候也带了一些理性眼光,无头苍蝇般乱撞真还能让他撞出了结果嘿。
我以为,从一开始就找到一个方向不停地努力一定可以尽早成功的,绝对不会那么狼狈。
对‘人定胜天’深信不疑,所以前途总有希望之光。
并且将为之奋斗一生寻求那个彼岸,那个天堂,从不怀疑自己能够到达的能力。
翻看史铁生的《病隙碎笔》时看到这样一段话:人可以走向天堂,不可以走到天堂。走向,意味着彼岸的成立。走到,岂非彼岸的消失?彼岸的消失即信仰的终结、拯救的放弃。因而天堂不是一处空间,不是一种物质性存在,而是道路,是精神的归途。
我用铅笔在书上重重地做了记号。
只觉自己的愚昧无知。
合家欢乐就是天堂了?妻贤子孝就是天堂了?家财万贯就是天堂了?儿孙满堂就是天堂了?
真是可笑。
我只看到了结果,没有看到过程;我只看到了表面,忽视了深层。
只要活在世上必定不会有苦难终结的一天、一刻。
想起了余华的《活着》,深觉“人只要活着就得受难”是至理名言。“好事多磨”不是说说。
我一直在想尽办法打造自己丰富自己,为的就是一个彼岸,为的就是一个天堂,却不料陷入一个死胡同,反而忘了最重要的东西。
我把眼光放在对岸,想要终其一生去抓住它,现在才明白,从来没有什么彼岸,如果真有了彼岸,也许作为一个人存在的一生也走到了尽头,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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