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在躲避,他人的目光、他人热烈的言语,甚至是并无恶意的诉说,仿佛一切让我参与的,都让我倍感压力。
有时我莫名地喜欢安静,听到别人带有情绪的喧哗,无论欣喜亦或愤怒,都让我想逃。
我害怕展现,怕被嘲笑,自信心被困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不喜欢陌生的事物,一切我不了解的都会让我感到不安,对人与环境的融入比常人慢了许多。
我常常问自己为什么,常羡慕恣意表达情绪的其他朋友,感觉自己少了一份洒脱,直到前一阵子在网络上看到了“童年对你伤害最大的一件事是什么”这个话题,其中很多人谈论小时候受过的伤害是怎样影响他们长大以后的性格的,深以为然。
阿德勒说,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弗洛伊德曾说过:人的创伤经历,尤其是童年创伤,会影响人的一生。
或许,我就是那些用一生治愈童年的其中一位。
听我妈妈讲,刚出生4个月我就开始生病,是比较严重的的肺炎,打那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健康,总是哭闹,印象中生人很多的医院总是冰冷的,妈妈说我很怕生,家里来人总是喜欢躲起来。亲戚也都说我像小女孩一样文静。
记得刚上一年级的时候,班里的男生很调皮好动,教室里的墙壁刚粉刷不久,男孩们就用手去沾染墙上的染料然后追赶吓唬班里的女孩子,班里乱成一团,最后这些男同学被一个个叫到讲台上打屁股,我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的心惊胆战。发誓自己一定不要那么丢人。
那时候我就觉得男孩子攻击性太强,他们之间的肢体接触频繁的打闹和激烈的言语冲突我很不喜欢,反而女孩子之间相处的方式让我比较舒服,当然,我也顺理成章地成了他们口中的“异类”。
我那时特别不解小孩子的恶意从何而来,我不理解为什么有的人要特意走过来骂你一句,抢走你的文具或者拍一下你的脑袋,那个时候我想或许是我错了,才招来他们的欺负,可能不合群就是最大的错误。那时候每学期我的小绿本上的评语都有“集体文体活动不够积极”这一项,我觉得特别刺眼。
霸凌者很喜欢形成小团体,他们一旦发现某个人好欺负不敢反抗便会越来越变本加厉,一年级上完我又因为生病休学了一年,原本我的同学比我高了一个年级。但受欺负的状况并没有因此改善,仿佛每个班级里总有几个嚣张跋扈的人,他们喜欢打压一切不服从自己或者与自己不同的人,那时候我觉得他们就是现实中的怪兽,想要避而远之,那个时候班里每个月调一次座位,每次我都忧心忡忡,害怕被分到与“怪兽们”一桌。不幸的是有一次真的分到了一起,上课的时候只因为我不和他讲话就用指甲在我手背上划了三条血淋淋的口子。“一个巴掌拍不响”是当时老师的经典名言,我只有忍耐,不敢告诉家人和老师,怕被嘲笑无能,同时又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懦弱,不敢反抗。
我家邻居的一个女孩和我一同入学,因我休学大了我一个年级,我们天天上学放学结伴而行,想都没想到这招致了他们年级同学的憎恨,一些流言蜚语传开着,放学的路上几个高年级的堵住我俩的去路,辱骂我和我的朋友,还打了我一巴掌,周围还有一群看好戏的同学,我既惊恐又愤怒,还了一巴掌,这更激怒了他们,旁边的一个男生一脚把我踹在地上,还威胁我说要去拿刀,我特别害怕,拉着我的朋友逃跑了。
回到家我止不住的掉眼泪,之前的压抑和痛恨都随着那天一同爆发,那时候的压抑历历在目,爸爸知道了事情之后特别气愤,要去学校找他们,最后还是被我制止了,那时“找家长解决”是一件特别丢脸的事情,会被别人瞧不起。我和邻居家女孩商量了一下,下决心下次如果再受到欺负就用手里的铁饭盒砸他们的脑袋,现在想起来看似幼稚的想法,当时的无奈与酸楚特别真实。后来还是我弟弟转学过来,他从小学武术,天不怕地不怕,敢和高年级的对骂,看到有人撑腰了,受欺负的状况也随之好转了,也许有人会问为什么当时不硬气一点,勇敢的反抗,但对于受霸凌者来说,那也许是十分艰难的一步,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
那时候的一段时间特别怀疑自己,觉得做什么都是不对的,甚至什么都不做也是错的,仿佛自己生来有错,有时候经常发呆,甚至有时候觉得自己干脆死了,这种情况便不会发生,种种经历使我不想表达,害怕生人,依赖自己熟识的环境和人。
回望这段记忆,对霸凌者的恨依然不会淡忘,也永远不会原谅那些随意践踏别人尊严的恶人。也正因为这段经历,让我理解尊重是一个多么重要的品质,尊重一切与自己不同的人,不随意批判,考虑话语与行为的后果可能对他人的影响,因为这可能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
就像车尔尼雪夫斯基说的,为人粗鲁意味着忘记了自己的尊严。
之前看的电影《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里的女主从小缺少父爱,长大后只要别人对他一点点好,他就会倾其所有不计代价,这种对爱的渴望是她悲剧的源头也是他童年创伤的表现。
原生家庭的影响对一个人性格的形成也是巨大的,争吵,家庭暴力,有些家长只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从而产生错误的管教方式,有时候会摧毁孩子的认知,对孩子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对孩子的爱不仅仅表现为吃饱穿暖,心灵的慰藉也是绝对不可或缺的,从这个角度想,是否那些霸凌者家庭本身也有很大的责任呢。
西蒙花6年时间写下一本《恶的科学》,他提出了“共情”的假说,当某人作恶时,他的共情遭到了腐蚀,共情水平较之常人要低很多。共情是一种能力,它使我们理解别人的想法或感受,并用恰当的情绪来回应这些想法和感受。我想每个家庭都有责任教导孩子基本的共情能力,也就是尊重与理解他人。
“如果大人能知道小孩想什么,爱与被爱的默契一定好过现在。”
无论是受到霸凌或者是童年原生家庭对自己的影响,似乎所有成年后的人格缺失都能从童年时期追根溯源。甚至一些记不得的小事,一句责骂,可能由于人的心理保护机制,被压制到了记忆层面以下,但这些记忆仍然在发挥作用,影响当事人的情绪和行为。
就像有的人常常会说:你不要这么敏感,可是很多时候,敏感本身就是一种创伤。
而这种创伤需要被疗愈,或是朋友的支持,或是来自家庭社会的关爱,而缺乏这些关爱的人绝不再少数,我相信很多人现在正和当年的我一样怀疑自己,压抑,痛恨,无助,我希望对这些受到伤害或曾经受当过伤害的人说:
生而为人无罪,你不需要抱歉。去接受拥抱更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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