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世界有那么多人
01 发现死者
又是一年花满枝。安市处处花繁似锦，柳青如烟。白色的杏花一团团，一簇簇，在绿叶的映衬下肆意绽放着。
清晨，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风尘仆仆地下了出租车，走进了位于安市近郊的一个老旧小区。
他叫王宇，安市人。前天去附近的美市出差，今天刚回来。由于一直联系不上新婚不久的妻子林芬，十分担心。
王宇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林芬也不见了。
他立刻报了警。
十几分钟后，两辆鸣着警笛的警车停在了这幢老式公寓楼的楼下。近郊派出所刑侦队的队长黄杨警官，带着徒弟高建和几个同事走下了车。
黄杨大约四十多岁，身材高大魁梧，皮肤黝黑，浓黑的眉毛，一双深邃的眼睛闪着敏锐的目光。
紧跟着他的年轻身影就是高建，大约二十七八岁，中等纤瘦的身材，白皙的皮肤，留着干净的板寸头，一双黑色的眼睛闪着清澈的目光。
这是一个普通的三居室。门和窗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门锁是完好无损的。外面的墙体也没有被攀爬的痕迹。
客厅里的电视是开着的，窗帘是拉着的。墙上挂着王宇和林芬的结婚照片。
在进门的地面上，高建发现了几滴疑是血迹的液体。除此之外，干干净净的。连门把手都没有留下痕迹。
“师父，能不能是林芬被害了呢？”高建疑惑地望向了黄杨。
“很有可能。现场很干净，凶手要么是带着手套作案的，要么就是被精心打扫过。”
主卧室的门上贴着一个大红的喜字。这里的窗帘也是拉着的，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
这里的陈设十分简单。一张双人床，两边放着床头柜。
床头柜的抽屉都被打开了，但林芬的金银首饰都还在。黄杨还发现了一个钱包，里面还有不少现金。
旁边靠墙是一个大衣柜。门被虚掩着。
高建打开了衣柜门，在衣服堆里发现了一双光着的脚。当警官们除去了上面的衣服，发现了一个女人的尸体。她的衣服是完整的，头部有创口，颈部有勒痕。
经过王宇辨认，死者正是他的妻子林芬。
经过法医鉴定，证实林芬是被勒颈而窒息死亡的。她头部的伤口位置在脑后部，黄杨分析，应该是凶手从她背后下手的。
02 财杀？仇杀？
在大衣柜里，高建还发现了一块带着血迹的抹布。
“师父，这可能是凶手用来清理现场的。”
“差不多。你还有什么发现？”黄杨眯起了眼睛。
“凶手如果是为了劫财杀人，那林芬的首饰，还有钱包里的现金，他为什么不拿走呢？难道是他因为杀了人，慌乱中来不及拿走？”
“这个不太可能。他都有时间打扫干净现场。屋子里被翻得很乱，到像是他在寻找什么东西。你去和王宇核实一下，看到底丢了什么东西？”
经过高建核实，林芬身上的戒指，耳环和手机不见了，大约值几千元钱。其余屋里贵重的东西都没有丢失。
“小伙子，现在你有什么想法？”黄杨拍了拍高建的肩膀，期待着望向那个年轻的脸庞。
“如果是劫财犯罪，绝对不会杀了人，只拿走这么一点财物。很显然并不是，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案件。凶手可以顺利进屋，作案时十分冷静，反侦查能力很强，是熟人作案。”
黄杨点了点头。
这时，法医做出了尸检报告，林芬是案发当晚十点多死亡的。
这个结论，也进一步验证了黄杨和高建的推测。一般的盗窃作案都是发生在后半夜。而晚上十点多，安市还是比较热闹的。这说明，仇杀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高建和几个同事开始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
林芬有一副好嗓子，生前是安市歌舞团的歌唱演员，经常出现在各大媒体，在安市小有名气。
仇杀的这个想法，林芬的家人并不认可。她父亲是个手工艺人。他说，女儿性格温顺，平时与人相处融洽，不可能有什么仇人。
而高建和几个同事，也把夫妻二人平时能接触的关系人，都筛查了一遍，都没有作案时间。那个仇人会是谁呢？
03 一个犯罪嫌疑人
“师父，我觉得新婚妻子去世以后，王宇的表情特别淡定，好像事先知道事情会发生一样。要不要从他身上入手调查？”
“我特意问过林芬的家人了，他们都说，虽然林芬和王宇之前都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但她遇见王宇再婚以后，两个人一直感情很好，生活幸福啊。你再去美市调查一下，他出差的事情吧。”
“好，您放心吧。”
高建和同事小林去了美市。无论从王宇居住的宾馆服务员那里，还是翻看附近街道的监控录像，都能证实，王宇在案发当晚，确实人在距离安市一百五十多公里的美市，没有作案时间。
这时，林芬的父亲给黄杨打了电话。
林芬生前曾办了一份意外保险。如果她出了意外，将获得40万元的赔偿，投保人和最终的受益人都是王宇。
保险公司的人让他核对当时林芬留下的笔迹。他发现，笔迹并不是林芬的。
这会不会就是王宇杀害林芬的动机呢？
“师父，会不会是王宇确实去了美市出差，但他雇了另外一个人，把家里钥匙给了他，这个人当晚去了王宇家，将林芬杀害，并且伪造了一个盗窃杀人的现场，然后找机会，把钥匙还给了王宇呢？”高建脑洞大开。
“可如果是陌生人进入了王宇家，林芬一定会尖叫，反抗的啊。这里是老旧住宅，隔音效果并不好，邻居我们也问过了，案发当晚，并没有听见什么异常的动静啊。”
“那如果是熟人呢？王宇为了骗取保费，和一个夫妻两人都认识的熟人合谋。当晚他去美市出差，这个熟人去了王宇家。林芬让熟人进了门，没准还和这个人聊了一会天，然后趁她不备，杀了她。伪造了一个盗窃杀人的现场。”
“但问题是，证据在哪呢？这样一个与王宇合谋的熟人到底是谁呢？这不是又回到我们一开始的起点上了吗？”黄杨皱了皱眉，“我们去看看，王宇对这份保单会怎么解释吧。”
王宇却说，买保险是他的一个习惯。他给前妻也买过保险，受益人也是他。而这次，是为了帮一个保险公司的同学完成销售任务才买的。
高建找到了王宇的前妻和同学核实，证实了王宇的说法。
案件的侦破陷入了僵局。
04 半个血脚印
黄杨和高建带着技术人员又回到了被封锁的案发现场，重新进行现场勘察。
这一次，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技术人员发现了半个血脚印。经过初步测量，这应该是一个三十七码的鞋印。
在林芬周围的关系人中，谁会穿三十七码的鞋呢？
高建和小林挨个找了林芬的前夫，王宇的前妻，两人的亲戚，朋友，共四十多人，却一无所获。
黄杨向省鉴定中心求助，很快，足迹鉴定专家老肖给出了回复。
他认为，这个足迹是伪造的。上面的前脚掌，前脚尖和后脚跟留下的痕迹比较明显，而脚弓部位却几乎是虚的，说明是用大脚穿了尺码小的鞋子后留下的。
根据老肖分析，凶手应该在三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差不多穿四十码的鞋子。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体格应该是偏瘦。
老肖特意赶到了安市，他和黄杨、高建一起去了案发现场。他在房间的地面上洒了一种特制的药水。被凶手打扫过的地面上，浮现出许多个脚印。
根据脚印的方向，可以推测出，凶手一开始是在客厅作案的，把尸体挪到卧室的柜子里，这个过程中脚印沾上了血迹。再走出来到餐厅，到里面的卫生间，拿起拖把，清理地面的足迹，再把拖把放回去。然后关门，离开现场。
与夫妻二人相关联的那四十多个人，都被警官们请来，由老肖一一为他们做足迹鉴定。其他人都被排除了，只剩下林芬的丈夫王宇了。
虽然王宇没有作案时间，但稳妥起见，黄杨和高建还是想再验证一次。
王宇十分配合，经过三次鉴定，老肖认为他的脚弓明显比鞋印的要宽，而且，前脚掌的后外缘与鞋印中的着力点完全不一致，可以排除嫌疑。
案件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05 缺角的账簿
“师父，我也来派出所快一年了，头一回遇到这样一个案子。侦查了六七天，却连犯罪动机，嫌疑人什么都一无所获。”高建有些沮丧，叹了一口气。
“小伙子，比这难的案子多了去了。这才哪到哪啊？别灰心啊。”黄杨拍了拍他的肩膀，眯起了眼睛，“你记不记得我们头一次现场勘察的时候，看见过一个王宇和林芬结婚时，用来记录人情往来的账簿呢？”
“对啊，可以从这个入手再查一查，没准这里面隐藏着我们要找的凶手呢。”高建瞬间又有了精神。
这个账簿上写了很多人的名字，但其中有一页被撕掉了一个角，大约可以写三到四个名字。
“这个账簿上面的名字，被撕掉有什么意义呢？”黄杨看了看高建。
小伙子想了想，“如果是大家都认识，被撕掉也没有用，可以调查出来。很可能是大家都不认识这个人，只有死者才熟悉，撕掉了就找不到他了。所以凶手才会这样做的。”
“有一定道理。”黄杨点了点头。
“那会不会是林芬一个忠实的追求者，也参加了婚礼，还随了礼，趁着王宇不在家，又找到林芬纠缠。遭到拒绝后，冲动下杀了她，撕掉了账簿写着他名字的那一页的一角，清扫了现场，制造了盗窃杀人的假象？”
“如果真是这样，情杀的可能性就变大了。”
高建找来了王宇，可是，他也回忆不起来，这个被撕掉的一角上，究竟写着谁的名字。
黄杨看着书写工整的账簿，突然眼前一亮，他给依旧在现场勘察的同事小林打了电话，“现场有没有发现婚礼时，记录人情往来的原始草稿？”
“有的，就在厨房的纸箱里。”
06 第二个犯罪嫌疑人
经过高建和小林的核对，确实有四个人是账簿上没有的。又经过同事们一一确认，排除了三个人，只剩下一个叫陆唐的人。
可这个人，王宇和林芬的家人，全都不认识。难道只有林芬才认识他吗？
高建在公安内网数据库里，查不到这个叫刘唐的信息。
“师父，既然林芬的家人都不认识这个人，会不会是听错了，或者是写错了名字呢？”
“有可能，你从同音和谐音字入手，再查一查。”
经过几个同事挨个比对，最终找到了一个叫卢棠的人，是个手工艺人。
王宇和林芬的家人，全都不认识这个人。
黄杨和高建找到了卢棠的家，但他却不在家中。技术人员提取了他留在家里的鞋印，经过老肖鉴定，这和案发现场出现的脚印，出自同一个人！
经过一系列摸排，警方最终锁定了卢棠藏身的地点，一举将他抓获。
07 真相
卢棠被带到了刑侦队。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他只问了黄杨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用一把刀去杀人，是这个人罪大？还是这把刀子罪大？”
这句话让警官们吃惊不已。难道他背后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高建和小林又对卢棠的社会关系进行了调查。结果令大家大吃一惊。
卢棠和王宇曾经一起工作过，关系十分要好。王宇结婚，卢棠也去了。既然这样，为什么当高建询问王宇认不认识卢棠时，他给出了否定的回答呢？
是不是王宇还隐藏着什么重要的秘密呢？
高建和小林又重新进行了调查，发现王宇分别在四家保险公司一共为林芬买了四份意外险，受益人都是他自己，保价达到了二百万。王宇有重大作案嫌疑！
而卢棠经过一段时间的挣扎，向警方交代了王宇让他杀害林芬犯罪事实。
当警方把一系列证据放在王宇面前的时候，他承认了，为了骗取高额的保金，与林芬结婚并计划谋害她的犯罪经过。
原来，在这次之前，王宇就已经指使卢棠对林芬下手了两次。但每次都因为碰到了意外的情况，没能得逞。
这一次，他和卢棠想好了一切的细节，还撕掉了人情往来账簿上，写着卢棠名字那页的一角。
他按照计划去美市出差，制造不在场证明。临走时，对林芬说，晚上会有一个以前的同事过来拿东西，让林芬帮着开一下门。
就在林芬帮卢棠找东西的时候，卢棠下了手，然后清理了现场，伪造了盗窃杀人的痕迹。
窗外，晨光唤醒了新的黎明。
高建疲惫地伸了伸懒腰，推开了窗户。
微风轻拂，那一树的杏花，在枝头尽情地摇曳着，众多光影在花间变幻，犹如一条流动的缎带，璀璨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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