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8月,西行的一趟列车上坐满了人,整列火车上都是清一色的军人,奇怪的是,所有军人的军装上都没有部队番号,在那个年代,这样一只军装不挂番号的部队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定为反革命。
刘传当时就在这列火车上,当时他才十六七岁,本应该在学校读书的他,是被家里硬生生塞进这队部队里的。刘传的亲姑父是这支部队的首长,他奉父亲之命来跟姑父来见见世面。
刘传的姑父叫吴金马,这个名字在那个年代也算是奇葩了,金马听来像是某个地主给儿子取的名字,其实不然,吴金马家中颇重学识,在那个战争年代希望他能在金戈铁马中闯出一片天地,于是就给他取名叫吴金马。
刘传跟着吴金马在单独的一间车厢,这间车厢只有五个人。吴金马是这只部队的首长,有一个长的白白净净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刘传叫他小白脸,是吴金马的副官。还有一个五十多岁戴墨镜的朱瞎子,刘传听吴金马说这个瞎子是上边特地安排过来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部队此次行动的“指导员”。还有一个小姑娘,是吴金马的女儿,吴钟晴。
在西行的路上,吴金马整日和朱瞎子在车厢里研究地形、古文,刘传既没兴趣也听不懂,就带着钟晴去别的车厢乱转。那时候当兵的都来自大江南北,刘传听他们用各种各样的方言讲各种鬼怪陆离的故事,倒也听得不亦乐乎,后来刘传听得多了,也学人家讲故事,把从湖北大兵那听来的故事讲给安徽的大兵听,把南方听来的故事讲给北方的人听,讲的绘声绘色,整的跟他自己的故事一样。后来有一次被串车厢的大兵识破了,闹了个大红脸,直到现在,钟晴时不时得还拿这个事闹他笑话。
西行得路不好走,那时候的火车本来就不快,路上时不时还遇到大雨冲毁路基,这趟路足足走了一个星期。临到达前的晚上,刘传闲不住又到处乱转,一路打闹到车尾,却看见吴金马和朱瞎子在车尾曲曲咕咕的说着话。吴金马和朱瞎子总是私底下说话,每次刘传去听都把他撵走,这回算是赶上好机会了,刘传蹑手蹑脚的走到最后一节车厢门口,耳朵贴着冰凉的门板偷听起来。
“朱先生,明天就要到了。这趟行程足足准备了一个月,工兵、爆破、甚至化学专家都带上了,听说上边还派了个考古专家在那边等着我们,这事值得这么大阵仗吗?”是吴金马。
“吴旅长,在来这里之前我已经金盆洗手十年了,若不是有人拿着本派掌门的令牌来找我我决不会再出山的。以此次的行程看,那个地方必是有惊天动地的秘密。只是现在看来,这个秘密应该只有那个所谓的考古专家才知道,我们只是帮手而已。”
“这却并不是,上边给我的指示是此次任务我全权负责,军区司令以下我不接受任何指挥。我也奇怪,我原本是旅长,现在却来挂职连长,部队的配置却是营级。我虽为总指挥,却不知道此次任务的目的。”
朱瞎子笑了笑,像是不太信吴金马的话。“吴旅长,今天是否有云?无云的话可否把天上星星的位置描述一下。”
这可难为吴金马了,吴金马虽然读过一些书,可要把天空中的星星方位凭空描述出来也难免词穷,废了半天劲,朱瞎子才听明白。
朱瞎子捋了捋发白的胡子,“吴旅长,以天像来看,明天还有一劫,我看不到星图,明天让兄弟们都注意点吧。”
“放心吧,这次来的都是我十一旅的精英,再大得劫数也拦不住我们。”吴金马心底里是不太看得起朱瞎子的,那个年代正是反封建迷信的时候,换个场合,他一枪打死朱瞎子都不会有人管,只是这次上边明确指示,总指挥权在他手里,可行动具体过程要听朱瞎子的,他是军人,服从命令是他的天职。
朱瞎子笑了笑,也不作答,转身回了车厢,这朱瞎子也不是全瞎,远的东西看不见,走路还是没问题的。
朱瞎子刚走,吴金马就板着脸喝道:“滚出来!”
刘传知道自己被发现了,灰头土脸的打开门走了出来。
“谁让你偷听的,小兔崽子你下次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回去。”
刘传撅着个小嘴,“回去就回去,哪有你这破姑父,天天欺负小孩。”
吴金马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那不让你回去了,让你去炊事班,把你养的白胖白胖的。”
刘传知道吴金马在开玩笑,也不当回事,“姑父,咱们到底是要去干嘛啊,按理说你们出任务不应该带家属啊,为什么还带我和钟晴,还有我看车厢里还有工兵铲和爆破用的炸药,你们不是战斗部队吗,又不是工程兵。”“哪那么多问题,滚回去睡觉。”
吴金马看着眼前这个乳臭未干刚提出一大堆问题的少年,彷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赶走了刘传,只剩下吴金马自己,他终于可以自己思考问题了,其实刚才他并没有和朱瞎子说实话,一个月之前他接到指示,奉命前往北京。他在北京接受的任务,首长临走之前特地交待他带上刘传和吴钟晴,还留下一句话:“不要相信任何人。”
刘传和钟晴还都是孩子,和这次任务有什么关系?不要相信任何人,他总不能所有事都亲力亲为吧。
天空中的星星忽明忽暗,在那个历史潮流不停涌动的年代,谁也不知道谁会升起,谁会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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