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神
一天的工作结束，一个阶段的工作结束，大家长舒了一口气，约一起去餐厅吃晚饭。饭后，再约一起出去逛街，散步。明天要收拾东西回家，此刻，每一个人脸上都是轻松的笑容。
十个人一桌，十位女子们坐在一起，刚好一桌。刚坐定，合作方的中层负责人领来了一位中年女子，介绍给各位，要她陪大家一起吃饭，略表心意。这个中年女子工作时照过面，听人悄悄说，她曾经竞选过本地的副县长。不过没有竞选成功，不然，也不会坐这里。
全体起立，热情地欢迎、谦让过后，大家又重新坐定。
中年女人很健谈，和每一个人亲切地问候，寒暄。聊过几句后，不知，哪一句话题钥匙扭开了她盒子里封存的记忆，她兴致高昂地提起自己的学生时代，快乐的回忆起了她和宿舍里的女伴们一起相处的美好时光；再往细里回想，又勾起了和她同住一个宿舍里，一个舍友每天纠结的情感问题。
她的舍友每天都在散步的时候，宿舍休息的时间里，反反复复地问她和同宿舍的其她几位：她该怎么办？该选谁？
原来她的这个舍友，家里自小给她订了一门亲事，按照父母的意思，一毕业，她就要和父母订好的娃娃亲家男孩结婚，可是她现在又喜欢着另外的一个男生。这个问题让她劳心，也让她们宿舍的全体人员都跟着一起费神，因为她的舍友无论在河边散步，还是临睡前的整理中，随时都会甩给她们这句话，让她们参与进来，一起跟着她思考，评判，决定。
刚开始，她们一起七嘴八舌的献计献策，出谋划策，讨论，分析，研究……
可她的舍友对她们出的主意听过后只是听过了，她一直还在原地站着，还是一直在纠结同一个问题：她该怎么办？该选谁？她们几个面对这样一个游移不定，又悠游徘徊的人实在没辙，只好由她自己去思考，去徘徊，去斟酌……
中年女子满怀回忆，眼睛里闪着遥远的光，脸上浮现出一种小女孩的娇羞，仿佛穿过记忆光年一直回到了那个青涩的青春时间，她们一起嘻嘻哈哈，她们一起帮着那个徘徊不定，那个斟酌再三，又举棋难定的小女孩。
一桌子人都在听。先时这个插一句，中年女子转头应和一声，那个回答一声，她再转头回应回应，可渐渐的，有点不一样了。中年女子直接和坐在对面的人---她开始了欣喜、愉快地交谈，不再转头，其他人渐渐插不上什么话了。
她就坐在中年女子的斜对面。一开始，大家都追随着飘忽的回忆，发表着自己的感想，可是，走着走着，渐渐有些人就掉队了，到最后，只剩下她在适时的搭腔，很妥帖的回应那张带着遥远回忆的脸和情绪，还有与她的目光交接，彼此会心微笑。
她岔开对面洋溢着的快乐的眼神，扫扫四周，对面和邻座的其她的人：有的头低下静默，有的枯坐发呆，有的含笑在听她们的谈话，只是在自己的右边，隔着两个座位远，有一双眼睛却不太好。那是一双喷着怒火的眼睛，愤恨的直盯着她，她心上一凛，寒气森森，唉，这眼神真厉害，够寒冷的！
她赶紧收集目光，再和对面的目光交接，对面中年女子谈兴正浓，回忆还没完呢，还得适时地答应着，别让正在进行美好回忆的人扫兴。
可她终归还是觉得如芒在背，如坐针毡。时不时轻轻瞄一眼隔着两个座位那一个，那双眼睛已经睁得老大，死死的盯着她，脸上的肌肉痉挛，眼睛里面是熊熊巨火在燃烧，得有多么恨她，眼睛里喷出如此愤恨的火，她真不想这么被人恨，这么刻骨的恨。她心里绷的紧紧，这把恨火烧的太厉害，再这么烧下去，怎么得了……终会找一个时间点找到她头上爆发，恨是最难消解的，尤其是女人间的。
对面的回忆终于从遥远处一直往回牵拉，“你们知道吗？我这个同学呀，她选了谁?……那两个人，她最后谁都没有选。”
中年女子的回忆刚刚告一个了结，一声尖利的断喝警醒了她：“菜都凉了，还不吃干什么？”
“哦，说话都忘记吃饭了，大家来动筷子，来，来，来快吃吧。”中年女子，招呼起各位，筷子提起来，眼神都分散在桌子上各色盘子里。
那双喷着怒火的眼睛，转到了桌子上，不再直盯着她了，也好，只要看不见如火如荼的眼神向着她燃烧就行。
2017-12-27
本文图片来自百度搜索《花千骨》，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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