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和俺小子去爬堂来。”二零一五年八月下旬的一天下午,五十多岁的贾桂芬走在街上,每当乡邻问她今天去干啥了,她都毫不避讳的说出这句话。母亲和儿子打官司,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且听我慢慢道来。
贾桂芬二十岁时,嫁给了田村的周大成。周大成胆小怕事,遇到问题没主意,因此家里的一切都是贾桂芬说了算。他们有一个宝贝儿子,名字叫满囤。满囤从小不爱上学,经常逃课。每天吃过饭后说去上学,实际上是到处疯跑,放学时间又准时回家。贾桂芬长时间被蒙在鼓里,后来终于得知真相,贾桂芬第一次打了儿子。可儿子却满不在乎地说:“娘,我不喜欢读书,你别逼我上学了。”贾桂芬气恼地说“你还小,不上学能干什么?能有什么出息?”可儿子满囤就是内有主意,上到初中二年级,就自作主张退了学,跟着一个经常在外地做生意的老乡,去外面的世界闯荡去了。贾桂芬干着急没得法,只好在心里自己宽慰自己:“儿大不由娘,儿孙自有儿孙福。由他去吧。”‘
世上的事就是这么怪,满囤虽然学习不咋地,可做生意却是无师自通,经过几年打拼,赚了一大笔钱。满囤把家里的旧房拆掉,盖了一幢窗明几净样式洋气的二层楼房。乡邻都知道满囤在外面做生意赚了钱,很是羡慕。满囤的名声在四里八乡传开了。
当时满囤也到了该说媳妇的年龄,媒婆把贾桂芬家的门槛都快踏破了,媒人给满囤介绍了好几个姑娘,可满囤都看不上眼,贾桂芬急得直埋怨满囤挑的太高。后来媒人又给满囤介绍了一个姑娘,名叫玉兰。玉兰爹娘死的早,跟着哥嫂生活。她模样一般,个头不高,不爱说话,满囤更是瞧不上眼。可满囤娘经过与玉兰攀谈,了解到玉兰是一个心地善良、会过日子、有内秀的好姑娘。就劝儿子说“玉兰虽说长相一般,但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别错拿了主意。”满囤见母亲如此说,也就勉强答应了。
玉兰过门后对丈夫体贴,对婆婆孝敬,外人都说贾桂芬修了个好儿媳。听到外人的夸奖,再想想玉兰的优点,心里象喝了蜜一样,甭提多甜了。在后来的四五年里,玉兰有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虽说苦点累点,但看到活蹦乱跳的孩子和越过越红火的日子,玉兰心里也知足了。唯一让玉兰感到有点遗憾的是,满囤在家的时间太少了,一年有一多半时间在外跑。满囤每次回来,玉兰总会央求他多住些日子,可满囤总是说:一大家子人全指着他挣钱养家哩,再说外面的生意一刻也离不开他,他怎么能在家多耽搁呢。每次满囤走,玉兰总是依依不舍。贾桂芬见此情景,过后总是劝玉兰别拖男人的后腿,说他在外面吃苦受累也不容易,还不是为了让你们娘仨过上好日子吗?玉兰是个明白人,她当然知道这个理儿,但年轻夫妻长期分开,哪有不思念的啊。
有一天,玉兰无意听到两个家庭妇女的对话,说满囤在外面有人了,要和玉兰离婚,当看见玉兰走过来,两位妇女立马就不说话了。玉兰狐疑地回到家,支支吾吾的问婆婆贾桂芬,听没听到外面关于满囤的一些传闻。贾桂芬问明缘由后,耐心地劝儿媳:“别信外边的胡说八道,她们是嫉妒咱们家日子过得红火,故意背后嚼舌根的,万不可自己吓自己。”贾桂芬虽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也在犯嘀咕,难道自己养大的儿子会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吗?她打定主意,当儿子回来,要好好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十几天后,满囤回来了。贾桂芬正巧去走亲戚,当天没回来。第二天上午她到家后,发现家里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对,正要喊玉兰,忽然看见玉兰走出屋门,眼睛红肿着一言不发。贾桂芬有点莫名其妙,忙担心地问玉兰发生什么事了?玉兰幽怨的说:“去问你的宝贝儿子吧!”“满囤回来了?”贾桂芬道:“我正有事要问他哩。”一进屋,见满囤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贾桂芬问儿子:“你昨个回来的?”满囤应了一声,贾桂芬又问:“玉兰为啥哭了?你怎么刚到家就惹玉兰生气?”“我要和玉兰离婚!”满囤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贾桂芬一听,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怔了一下,终于回过神来。气恼地大声说:“你敢!你要敢离婚,就别再进这个家门,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满囤没好气地说:“你不知咋回事,别跟着混搅和!”贾桂芬说:“我清楚的很,不信,你离婚试试!”满囤见和母亲说不到一块,就赌气离家走了,也没和玉兰打招呼。
几天后,玉兰吃惊地接到了县法院的传票,让她到法院办理和丈夫的离婚手续。玉兰霎时感到象是五雷轰顶,她从出嫁的第一天起,就想着和丈夫白头到老,根本没想过离婚的事,因为她知道,进一家出一家是多么不容易。现在看到丈夫执意要和自己离婚,心里难过极了。思来想去,她觉得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丈夫不爱自己了,她愿意好聚好散成全他。
当贾桂芬得知法院发来传票时,她担心地问玉兰:“你愿意离婚吗?”玉兰苦恼的说:“我从没想过离婚,但我愿意成全满囤。”贾桂芬说:“你这么说,我心里就有底了,你别怕,我自有办法。去法院打官司不用你去,我亲自去和那个混小子理论。我倒要看看法院怎么给满囤判离婚。”
到了法院,贾桂芬一点也不怯场。她跟法院的同志解释,儿媳妇怎么好,儿子如何不知好歹,有了俩臭钱,就去外面胡搞,法院也不会支持这样的行为吧。反正我和儿媳妇坚决不同意离婚!法院的同志一看这情形,也是左右为难。只好对满囤说:“你这婚怕是离不成,你母亲这关就过不去。”满囤万没想到母亲会亲自来法院搅局,他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只好暂时偃旗息鼓。
后来,满囤又闹了两次离婚,都被他母亲贾桂芬搅黄了,满囤无计可施,只好先断了离婚的念头。他和外边那个女人,只能名不正言不顺地在:一起生活。。又过了些日子,满囤想回家拿点东西,贾桂芬挡着门口不让他进去:“你不和外边那个女人断绝来往,就别想进这个家门,我现在已和你断绝母子关系,我跟玉兰和孩子们生活,不要你一分钱,我们照样能生活的很好,你走吧。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满囤见状,只好悻悻地离开。
半年后的一天傍晚,满囤又来到了家门口。他朝门里望了望,大声喊了一声“娘!”贾桂芬听到门外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急忙走出屋门一看,见是满囤,转身就要离去。满囤见状,急忙喊道:“娘,你先别走,求你听我把话说完好吗?”贾桂芬不耐烦地说:“有话快说,我还有事。”满囤心情沉重地说:“娘,你没看到我有什么不对吗?`”接着,满囤把这半年来发生的的事,一五一十道了出来。
原未,这半年发生了许多事情,由于满囤常年在外奔波,,过度劳累,得了一场大病,在医院呆了俩月,并且医生还查出他血压高,血脂稠,心脏也有问题,医生说若再不注意休养身体,极有可能发生猝死的情况。住院把他的积蓄花了一大部分。他常年经营的那个生意,也不适合再干下去了。经济状况日渐窘迫。那个和他搭伙过日子的女人,见他身体已垮,又没了稳定的经济收入,眼看跟着他再没好日子过,于是,便狠心地和他说拜拜了。
他成了孤家寡人一个,走投无路的时侯,他想到了家,想到了母亲,想到了玉兰和孩子们。、他忽然想起了往日玉兰的温柔、贤惠,他忍不`住流下泪来。他想回家,又怕母亲和玉兰不接纳自己,毕竞自己伤她们的心太重了,自己是真没脸回去。可现在不回家又能去哪里呢?
贾桂芬听着儿子的诉说,眼泪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常言说“可怜天下父母心”,那有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儿女的。贾桂芬抹了一把眼泪说:“儿啊,不是娘不叫你进家门,是你伤透了玉兰的心,她若不能原谅你,我怎能让你进家门?玉兰因为你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罪啊!她能原谅你吗?
满囤说:“娘,我知道以前对不住你们,我知道自己错了,你们就不能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吗?你让我见见玉兰,我求她饶恕我的过错,若她真不原谅,不用您撵,我主动离家,生死由命,再不回来!”贾桂芬叹息一声,让儿子进了家门。
满囤进了玉兰的屋,许久没有动静。贾桂芬心事重重地进了自己的屋,她一夜没睡,玉兰屋里的灯也亮了一个通宵。
第二天早晨,玉兰眼晴红红地来到婆婆屋里说:“让满囤留下来吧,他都已经这样了,怎么忍心把他再撵出去。”贾桂芬一听,眼泪“哗”一下就流了出来,泣不成声地说:“玉兰,你真是个善良的人,娘没有看错。'谢谢你宽宏大量,能原谅满囤的错误。”
经过桂芬和玉兰婆媳俩的精心照顾,满囤的身体又恢复了生机。满囤本是个不甘平庸的人,没多少日子,他筹钱在村里办了一个养老院。他想用实际行动来提高家里的经济收入,来救赎自己的心灵。愿他们一家,在今后的日子黑能多一些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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