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稿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许是昨日那杯奶茶,不舍得丢弃,整瓶喝完,一直到凌晨1点还毫无睡意,看了一会书,躺下,辗转反侧,脑海里开始浮现过去种种经历。温暖的笑容,那个人从初中到大四就不曾断过的信和祝福。长长的时间里,他的信里,给予她的只是祝福,关于学业的建议,没有其他的要求和暧昧。她想那定是上天赐予她的一份礼物,在她的青葱岁月里,安排他们相遇相识。在她的记忆所及,关于他的总是暖洋洋,像寒冬里透过开着一半窗帘的玻璃窗洒进来的一束光线,温煦,只让人感觉岁月静好,而无压迫。
时光倒流,10年前,她上初一,他已初三,教室就在她的隔壁。
自从上了初中后,她就每天坚持上晚自习。夏天上晚自习的人多,一到冬天,人就减少 了。
有一次晚自习,那是个初冬的夜晚,教室里人不多,三三两两分散坐着。不知是偶然还是酝酿已久,他来到她自习的教室,走近她,与此同时,几个他同班的调皮男生在班级门口贼头贼脑,朝他们的方向,张望,窃笑着。
他开口,跟她借自行车。当时的她,没有多想,就起身,走到靠近窗户的第四组,窗外是一排自行车停放点,她指着窗外不远处一辆黄蓝相间的自行车,告诉他就是那辆,可以骑走,只要8点半之前晚自习前记得还回来就可以。
次日,收到他写的一封信,映入眼帘的是:古朴的信封,淡蓝色的信纸,淡淡的玫瑰花香,隽秀的笔迹。
她把信藏在抽屉趴在桌面上看着。 信里,他说:“谢谢你昨天把自行车借给我。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我就在你们隔壁班。”信末一句,静候佳音。
读完信,怕被人看见,她迅速塞进书包。第一次收到男生的信,她有些惊喜与忐忑,更多的是茫然,昨天甚至没有抬头,没有留意竟不知,这人是谁,只记得那个声音,如今想来纵然岁月变迁,她忘记了他的容颜,也依然能记起他的声音。
过了几日,许是见没有回音,他又托人递来一封信,信中附了一张全身照——照片以镇上一所图书馆为背景,一个少年面容清秀,嘴角微微上扬,眉目传递出一股叛逆气息,却不逼仄。对这个人的最初印象大体是美好的。迅速浏览了一遍信,她便做贼似的,把信匆匆塞进抽屉,下完课找一个偏僻角落扔了。那个时候都还比较保守,轻易不敢与异性交往,何况一个别人眼中的乖乖女。多年以后,他有一次连同这些撕碎的信一并寄来,善意的调侃着:“你扔的信刚好被我同班的一个女生捡到,还给了我。” 囧与歉疚下,她回 了几封信,说可以做朋友。
整个初中阶段似乎只给他回过三两封信。往后都是他写她看,遇见时,她也是匆匆低头擦肩而过,避开他灼热的目光,也曾在夜深人静时悄悄翻看那些信,心情却没有细嚼。
从家里到学校要骑十多分钟的自行车,爬坡下坡,白天不成问题,可是一到晚自习放学时间,心里不免打鼓,开始的时候有同年级的闺蜜同行,后来闺蜜嫌麻烦不上晚自习了。她只好硬着头皮独自往返,只为了有个好的学习环境和氛围。途径偏僻,当时还没有美丽乡村,一切都是最原始的状态,没有路灯,只能寄希望于沿路稀落的几户人家窗户透出来的灯光壮胆,偶尔会有同个方向的学子,但全凭运气。每次回到家妈妈开门,总能看见她气喘吁吁,因为每个坡都骑着车冲上去的。
一段时间以后,渐渐发现总有几个同行者。后来几次后才知道是他和他的一个朋友偷偷尾随身后,护送她回家,一看她走进院子,就又掉头回去。信纸上没有提,偶尔校园路上遇见也没有说话。很快,他就毕业了,毕业前夕他递来一张同学录,记得那时她给他毕业赠言后边还加了个Hello Kitty 的简笔画。
毕业后的他时不时会写信来,分享他的点滴:在农校学习的专业,期末考试成绩,在校园里的生活,遇见的人,还有对人生的感悟,信的末尾总不忘督促她好好读书,给她鼓劲。
有一次她在回给他的信中,不经意间透露一个男孩总是放学堵在校门口等她,她每次都要很晚,远远看那人走开了才敢走出教室门。信寄出没多久,有一次早操时间竟然看见他出现在她班级门外,同学推推她:“找你呢?”
她迎他走去,他问:“是谁欺负你了,我去找他。”把她吓出一身冷汗,直教他不要冲动,不要惹事,在她的劝说下他才离开说不管什么事,一定要告诉他,他会保护她,谁也不能伤害她。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她心里有些感动,有些焦急,幸好没事。回到教室,同学们调侃,起哄着,她的脸一阵一阵红。
他一直给她写信,她只是读着,然后一一锁进抽屉。初三那年,他来信渐渐少了,她也没有多想,那时一门心思在学习,就像同学们眼中的她——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然后是红榜上,老师交口称赞的尖子生。
初中毕业,她去到市里重点高中念书。那个人似乎已经很远了,模糊了。一个周末,学校作为成人高考考场,她在回宿舍的路上,不经意往教学楼方向一瞥,隐约看见一个男生背靠操场栏杆,一缕阳光穿过树的缝隙在他脸上流动着,多么神似他。刹那间,时光倒流,恍惚间,她似乎又回到初中,那个男孩,说要保护她,不许任何人伤害她。她在心底叹息着:“他还好吗?”
几个星期后,一个暖暖的午后,她在自习室里备战月考,同桌递给她一封厚厚的信。信封的一行字,映入眼帘,他知道是他,因为只有他能把她的名字写得那么美。
依然是那平常的问候,像一个老朋友面对面谈着天气,他似乎觉得他们之间并不需要什么开场白,只在信末提及好不容易辗转打听到她的地址,说着不知这世界把她丢哪儿了?她给他回信,这样过了高一,通信时断时续,后来也就断了。
高中毕业,她考上南方一所大学,军训期间收到他写来的一封信,心里不禁纳闷:他是打哪儿知道自己来到这个城市,又怎么知道她的地址?后来,他说他问她以前一个同学。
人在异乡,难免寂寞。他的来信填补了这些空白,她期盼他的来信,期盼他字里行间毫不掩饰的宠溺。一个人过马路时,有时会煽情似的在心里哼起萧亚轩的类似爱情,觉得她唱的是自己。
“我站在屋顶,黄昏的光影。
微妙的反应,忽然想起你。
心里有点急,也有点生气。你不要放弃行不行。
这条路,希望跟你走下去
这个世界很无情,谢谢你,说一句爱你,我很想听。”
大一下学期,他送她去学校,他说想去看看那片红土地。他买了两个人的车票,在镇上的车站等她,四个小时车程,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到了学校安顿好,他住在学校里的宾馆。晚上伴着点点星光,她带着他并肩一圈一圈逛着操场,说着话。第二日,她满怀欢喜地打扮着自己,她穿一件纯白连衣裙,刚洗完头发,还带着湿气,淡紫色的发夹轻挽着额前的刘海往后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圈红晕在脸颊轻轻漾着。她想最美的时光里,她愿给她看最美的自己,舍友在一旁嬉笑着,说她怎么看怎么像待嫁的新娘了,她一脸娇羞甜蜜,追着舍友跑。电话铃响起,是他,他说在楼下等她。她背着斜挎包,走过六楼的走廊,脚步轻快地下楼梯,遇到隔壁班的小胖,小胖一如往日大惊小怪:“嘟嘟,今天打扮这么美,去见男朋友啊!”
她说:“没有啦,不要乱说。”
心里掠过一丝失落,是啊!他还不是他男朋友,他没有说过相关的话呀。一会来到他面前,她故作镇定地说着:“这么早啊!”他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是啊!你今天真美!”再没有多的话,默默走了一会,她看见他的衣领没弄好,她轻轻帮她折好,他不好意思闪到一边。
她说:“你真有眼福,刚好赶上一年一度的水仙花展。”
这里每年都要举办几场花博会,众多的花木在展区内生长,四季均有花开,各色鲜花争相开放吐露芬芳,花香或浓烈或清幽,都各自飘散在园区的空气中。而每年的2月24日则是水仙花主场。吃完早餐,两个人一个包一瓶水,便轻装来到龙海六中,在校道的一侧盆架上整齐排放着近百盆争奇斗艳婀娜多姿的水仙花,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吸引许多人围观。有的俯身端详不语,细细品味,有的评舌论足,指点江山,不时爆发出一阵阵惊叹。人面与花相辉映,他们没有多说话,看着花,他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跳跃着,若有所思。短短的两天时间匆匆而过,他送他去车站,挥别。他拍拍她的肩,深望着,欲言又止,终于没有说出什么。他感觉自己的心空落落的。可是还不能拥抱,他没有勇气,也不敢唐突。
“爱从不容许人三心两意
遇见浑然天成的交集
错过多可惜
如果我是真的决定付出我的心
能不能告诉他 别让我伤心
——每一次当爱在靠近
都好像在等你要怎么回应
天地都安静
唯一不安的是 你的决定……”
她爱上刘若英的《当爱在靠近》,歌词里的每个字句都戳中心声。她甜蜜地想起关于他的一切,这个男生这么多年一直用心陪伴这么漫长的时间跨度,舍他还能有谁呢?可是,他对他似乎没有别的期待,只是男女之间真的有纯洁的友谊吗?她不明白,她也只有这个相对交往比较深的异性朋友。
他寄来他工作的山美水库图册美如仙境,寄来她最爱的Hellokitty,那是他初三毕业留言册上,她给他留言附加的HelloKitty小画,他都记得。
他给她看台湾书籍《找寻幸福海》,说他喜欢海,信里问她喜欢吗?她回信说不喜欢,他没有问原因,她也没有说。其实她怕那深不见底的未知,如同他对她的感情。她给他折千纸鹤,在每封信里放两只,他收到回信里说:”小傻瓜!千纸鹤不能随便送男生哦。”她感觉自己的心某个角落悄悄破碎。折的人满腹心事,却不是对的人。她想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一厢情愿的以为他要的是爱情。他不过想做知心朋友,或红颜知己。
男孩和她一年零8个月的爱情
这期间,她高中时期,后桌一个男生,给她寄来厚厚一本日记本,他为她写的。他说高三毕业整个暑假都在写着。每天一封信诉说着浓浓的爱意,一首首文采飞扬的诗,一句句暖浓浓的话语,渐渐俘获她的心,她答应做他的女朋友。这是她也是他的初恋,那时那么真那么深,她倾尽所有的热情,男孩说要带她看这世界最美的风景,她醉心于男孩的一切。渐渐忘却那个大哥哥一样的他。女为悦己者容,如今为了男孩。她成了恋爱中的女人,她喜欢人家这样称她,喜欢这实实在在的感觉,虽然两个人远隔万水千山,一封封信和每天的短信是唯一的联系方式,可是这个人说爱她,是她的男朋友,她想自己也有男朋友,是男孩亲口肯定说的,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很多人都不看好远距离的爱情,可是他们认定他们的爱会有结果。
可是,年少时的爱情,燃烧得那么炽热,爱情旋转地那么快,越来越快,终于把爱也甩开了,因为太在意,因为少不经事,不知如何去解开那时而出现的矛盾,直到她们拧成了死结,再也打不开。她和男孩的爱情,从前仿佛长江大河,她在里面悠游自得,现在一天干涸似一天,河床少水,她看见了污泥,男孩抽身离开,硬生生把她推开。她满心伤痕,她想男孩会回来的,那样的爱怎么会变了?
他和她
临近大四,他给她写的信里,多了些模糊语言,一次的信中附着一则他写的故事。故事里,男主角初三时候,遇见一个女孩,毫无防备之心,慷慨地把自行车借给一个陌生人,男孩爱上她。可是女孩是那么优秀,自己只有不断的追赶,生怕自己配不上她。又怕影响她学习,几次忍住,不敢跟她坦白。他想一直这样守候着她,他怕失去她。她看着他的童话,眼泪不住地流,但是她已经把心给了那个高中后桌的男孩,已经无暇顾及。她在心底温柔地念着她那已经逝去的初恋。
多年以后,待她大四即将毕业。他终于说出那句话,他说家里催他结婚,他说你听往日情怀吗?他写了一段话,是我对你的心 情,这么多年一直想对你说的话。隔着电话,她听到他流泪的声音,他说我爱你爱你,家里催着结婚,我想等你,一直等你。她说:“太晚了,对不起。”
她打开许久不曾碰触的收音机,试着听他的往日情怀,萨拉邦舞曲,响起,无尽无休,在她的脑海萦回。她的思想随着音符跳跃,瓢忽无定,一个梦来一个梦去,旧忧未消,新忧又起,好像印度舞姬,在地毯的花卉上舞来舞去一样。她像只刺猬,又像个任性的小孩,她同时想起那个男孩,年少时的容颜,心还在隐隐作痛,男孩的每一句话刀子一般一刀一刀刻在心上。不,她想她爱的是男孩,那个给她写日记的男孩。
她说:“我不要你等,我有要等的人。”他说他应该早点说的,而不是只是等待着……”
几天后,一个周末的傍晚,她到楼下提水,还没走到宿舍就远远听到熟悉的音乐:“在我的怀里,在我的梦里……”。
美丽的旋律,她感到心里痉挛一下,有眼泪溢出,她赶紧擦拭,这么长的时间,舍友早已习惯她的心伤,那无法掩饰的失爱的痛。
一进宿舍,音乐还在响,云说手机都响好几遍了,帮你接了一个,好像是你的一个朋友找你。她拿起手机一看,是那个他打来的。他说:“我在你们学校门口。”她惊讶了一下,没有想到他会来。怀着复杂的心情走到门口,他迎面而来,她看着他不知所措,他的眼眶红肿着,盯着她看,火辣辣的,一刻也不肯离开,他拉起她的手,她抽了开。他说:“你饿了吧,去吃饭吧。”
夜幕悄悄落下。
他跟在她后面走着,桥两旁街灯次第亮起。他突然走到她面前,拥她入怀,任她挣扎不得。
她说:“一切都迟了。”
他说:“不能没有你。”她颤抖着抽噎,好像整个世界在她眼前坍塌,他痛惜地为她擦去。
他说:“都是我不好。”
她说:“我们要好好谈谈。”待俩人都平静,她说不可能了,他看到她眼里的迷离和距离,看到她眼里的冷漠。他送她回宿舍,站在食堂台阶上,看她一步步拾着台阶,渐行渐远。楼梯两侧,古树婆娑,在幽暗的路灯掩映下一路排开,形成一个拱形,一直延伸到女生宿舍楼。还没有走到宿舍,电话响了,他说:“我能给你幸福的!我不会放弃!等你有天重新爱上我。”
一切的语言,已无法感动到她,她心心念念的是她那短暂的一年零八个月的爱情。她永远的宝贝。他们在电话的两头伤心哭着,他哭他还没开始就已逝去的爱情,她哭她没能留住那个写诗的男孩。
又过了半年多,他说他去相亲了,对方是一位体育老师,人很善良,家人很满意。她说:“那很好啊!”
他说:“我还是想等你!?”
她决然地回绝着。电话那头久久的沉默……
再后来,他说他要结婚了,她给他祝福。他说结婚了就不再给她写信了。又后来他说婚礼上,他哭了,人人以为他幸福难以自已,他说:“我想起你的样子,想你穿上婚纱多么美!”她说对你的她好点。
他说:“等你找到你的幸福,我就不给你写信了。要是他敢欺负你,告诉我一定打他鼻青脸肿。”然后又在QQ那头自嘲着:“说不定你们联合起来揍我呢。”他努力保持轻松,她内心酸楚,他在她心里还是那片海,又仿佛金沙,一路洒满她的生命小径,即使不是爱,也已成了她生命里不可抹去的一部分,那年年岁岁的问候,和等待。
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如今,他已为人夫了,妻子温柔贤惠。她也已为人妇。他们各自美满,也不再说起那些事,只是偶尔看看彼此的心情,也没有多的话,也不联系,这样挺好!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