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脊轩系百年老屋,虽斗室,几兴废,寄予人许多悲喜,“泣”,“长号”,“呱呱”,“亭亭如盖”,每读至此,悲切之情,油然而生,久久不已。
瑞家也有老南屋,大概得有四十余年高龄了。红砖墙,预制板顶,虽敷有多层次沥青,不至于“尘泥渗漉,雨泽下注”,但风狂雨骤之时,或秋雨绵绵之际,也不免跑风漏雨。不同的是,这座“南阁子”不是书房,瑞也不是“自束发读书轩中”,这老南屋只是瑞家的厨房兼杂物间。庭院虽小,却五脏俱全,老屋正对两间正房,瑞和她的爸妈、哥哥,那时已在这里住了三十多年了。她的爸爸很严厉,督导俩儿女念书,不苟言笑。妈妈是典型的家庭妇女,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一家之主和俩孩子。瑞那个时候充满幻想,一心想出去感受外边的世界,她爱听《午间半小时》,爸爸却总是训斥她,对瑞的想法不屑一顾……
瑞的小院里有一棵老葡萄树,虬曲婉转,枝繁叶茂,这树咋也得几十年了,说是瑞的爸爸手植,大概也不为过吧。还有一棵现在很高大的无花果树,就挨着东墙,瑞的老妈妈已经好多次踩着梯子爬上墙头,把无花果树的树头锯断了好几次,可是那棵树还是在顽强地向上伸展着。风去到那个小院的时候,“兰桂竹木依然秀于庭”,“风移影动,珊珊可爱”,瑞的父亲,却已故去多年了。
“然余居于此,多可喜,亦多可悲。”
风当年,也住过四十多年高龄的老屋,跟项脊轩也有很大的不同,那边都是一排一排的平房,两家人共用一个门口,每家也都有一个小南屋,跟瑞家的用途一样,都是厨房和杂物间,只是这里的更小一些,与南阁子大小相仿。“室仅方丈,可容一人居”,不过风家无人居在南阁子,风与老妈妈和若干哥哥一起住在正屋里,经常在小南屋看门的,是当年拴在门口的那只老黄狗。老母亲那时才五十出头,还没有退休,那几个哥哥有时候也住在工厂宿舍,这老屋里住的人数也不太固定,老黄狗很多年前就走丢了。风是这陋室里读书最多的人,老母亲和哥哥们都惯着他。“破书几本,浅声咕哝,冥然兀坐,百无聊赖”。多年以后,老母亲退休,儿子们陆续成家,老屋转卖他人,老娘跟着某个儿子到处搬家。有些时候,老娘噙着泪对风说,垂垂老矣,无处安身,悔不该卖掉老屋啊。儿心云:“戚戚甚焉,恨无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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